雞和蛋,誰先誰後?這是個永遠吵不清的問題。原因也很簡單 - 雞和蛋是個
concomitant existence的事物,演化之初,雞和蛋根本是一回事,那時沒有雞也沒有蛋。一個單細胞生物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哪個算雞哪個算是蛋?
雞和蛋的問題如此為世人熟知,它就常常被用來幫助思考困惑人們的那些問題。比如說,中國人和中國文化,到底誰塑造誰、誰調教誰、誰製約誰?
表麵上看,這個問題比那個雞和蛋要容易,當然是先有人後有文化啦。但也不盡然。人類文化傳承自動物文化,人類從動物演化成人的時刻,它是帶著動物文化來的。所以卡爾·榮格會說一個族群攜帶著來自遠古的集體無意識archetype,不是歌德創造了'浮士德',而是'浮士德'創造了歌德。
常看到一些討論中國文化的文章。有時候它們給我的感覺是在做著'推脫'的努力,當然這是在討論一些令中國人臉上無光的事情時。在另外的一些時候,中國文化就忽然間'曆史悠久博大精深'起來,一瞬間屁股變成了臉麵。
借以推脫的東西除了'文化',還有'製度'、'人民'、'地域'等等,不一而足。'推脫'所反映的問題,也還仍然是那個個體意識的整體性欠缺。
前東歐的一群異見者在他們共同認知的基礎上提出來這樣一個宣言:“不存在國家和社會的問題,隻存在個體的問題。” 咋聽起來這似乎有些'有什麽人民就有什麽政府'論調的影子,但它們卻全然地不同。'個體'的言者將矛頭指向自己,'人民'的說法把責任推給了他眾。個體是其尊嚴和權利的終極堡壘,缺少個體意識的族群,尊嚴和權利是不會從天上掉到他們頭上的。
個體的努力塑造和演進著文化,欠缺個體的族群則塑造著另一些文化,或者直截了當地說,在塑造著'沒文化'。
'蛋的演變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啟了雞衰退的曆程',這當然是說不通的。不過是雞們在推脫個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