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旅鼠國和社會主義蟋蟀國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先生去古巴訪問。那一天腦子一熱跑理發店去修理修理腦袋，結果是馬上招了一大幫人圍觀。烏烏央央笑笑嗬嗬地擠在一起，老潘都快認不出鏡子裏麵那麽些個腦袋們，到底哪一個是他的了。

有人看了照片就好奇：這古巴也像北韓一樣的紅色恐怖嗎？

也是，如今世上號稱社會主義國家的，大家也就能想到一個朝鮮一個古巴。有人說不是還有一個中國呢嗎？中國嘛，如今早正式改名叫土豪共和國了，您還不知道吧。嘿嘿，偷偷兒改的。

古巴和朝鮮這倆，還都在堅持著管自己叫社會主義。它們的處境也有點類似，個頭兒都特別小，碰巧還一個正蹲大土豪邊上，一個在二土豪的邊上。那它們是不是就挺像呢？當然不！美國人常說，您不能拿桔子比蘋果，盡管它們都叫水果。古巴和朝鮮，那根本是兩個不同的動物世界，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從動物世界的角度講，我管朝鮮叫社會主義旅鼠國。旅鼠（lemming）這個形容出自John Wickham將軍。魏將軍當年曾官拜駐韓國美軍司令長官，對駐在國有了比較深入了解後評論說，這高麗人民哪，就是一群旅鼠，隻要有個領頭兒的就跟著瞎跑，根本不在乎這領頭的到底是哪根蔥哪頭蒜。

旅鼠們，據傳說常常是要搞大遷徒活動的，其實就是跟著個打頭兒的瞎跑。領導帶著過河就過河，領導帶著爬山就爬山，領導帶著到了大海邊上，一聲令下＂摸著石頭過！＂劈裏噗嚕一齊跳下去，集體填了海。

其實這就是一美好傳說。可是，當魏將軍還是祖國花朵的時候，迪斯尼拍了個動物世界把這個傳說給坐實了。要是有人以為那幫家夥真拍到了旅鼠填海的壯舉您可就讓他們給忽悠啦。那幫壞蛋當時是拉了一車旅鼠到大海邊懸崖上，架好攝影機，把旅鼠們往地上一倒，圍起來朝懸崖邊上趕。這麽拍動物世界純粹是犯殘殺動物罪捎帶著誤導一代青少年。

魏將軍他們看了就全把這事當了真。迪斯尼的影響力，不得了！就連韓國人民都聽說了旅鼠是怎麽怎麽盲從，魏將軍這麽一說就全不幹了。從此韓國人民也都在心裏結了個小疙瘩，把集體無意識中的那個小小旅鼠拴著點別讓它到處亂竄。這麽看起來，韓國人民其實真該感激魏將軍的惡毒教誨。三八線以北的高麗人民沒機會聽魏將軍的教誨，就沒看住心裏的旅鼠。幾十年社會主義下來，他們出落得簡直比旅鼠還要旅鼠。領導讓笑，全國人民一起開口笑；讓哭，全國人民一起放聲哭；成千上萬地排起方陣來伸胳膊蹬腿整齊劃一，能把人看得起好幾身雞皮疙瘩。

真實世界裏的旅鼠當然不會去搞什麽集體自裁的名堂。這種違反本性的事，隻有我們人類有能力也有動力幹。這得益於一種其它動物所不具有的素質：人被洗腦的潛力。社會動物的人本就具有從眾的習性，東方民族尤其如此。但這還不足以成就社會主義旅鼠國，很必要通過洗腦將之發揚光大才能為領導所用。洗腦的方式方法多種多樣，總之是要想方設法把人腦子裏麵領導不喜歡的壞思想洗出去，領導喜歡的好思想洗進來。組織大家學習領袖偉光正思想是最顯而易見的辦法，但並不總是效果昭彰。此法僅僅適於那些稍微有一丁點思想但不多光靠自己腦子想根本不夠用的主兒。對特別沒思想和思想多得有點過分的，常常需要輔以棍棒式教育：用大棍子敲。把壞思想打出去再把好思想砸進去。還別說，棍棒式洗腦對高麗人民確實很管用，一來二去打出一個社會主義旅鼠國來。有人說這屬於紅色恐怖。可我設身處地為領導們想了一想，他們確實也沒什麽別的更好更有效的法子了。

接下來，我們來考察古巴。

我管古巴叫社會主義蟋蟀國。蟋蟀的典故也是來自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說的是秋天到了，螞蟻王國的人民都在特別勤奮地準備過冬，蟋蟀卻還是又唱又跳懶懶散散一幅無憂無慮的樣子。螞蟻們，你知道，個個都是一心想當土豪的，自然對蟋蟀的行為表示完全不理解。這個故事是老螞蟻編來用以激勵小螞蟻們立誌土豪的，所以它的結尾就是冬天到來蟋蟀先生凍得哆哩哆嗦求告無門，因為螞蟻們特別沒同情心把它拒之門外還馬後炮式地教訓了一頓。當然也有不同結局的版本。有的是說那隻還有些靈性的小螞蟻想：蟋蟀先生唱啊跳的娛樂了大家，讓俺們能更幹勁十足盡快致富啊。還有的是說，終於當上了土豪的螞蟻發現自己還是快樂不起來不會唱也不會跳更不會無憂無慮，就對蟋蟀生出一股羨慕嫉妒恨的感情來。不管是哪個版本，所有這些都是它們在以螞蟻之心度蟋蟀之腹罷了。

愛唱愛跳自由散漫那是蟋蟀們的本性，銘刻在靈魂裏融化在血液中落實在行動上，是旅鼠們堅決學不來的。古巴人民的血管裏流淌著的是什麽血液呢？大概有一半是西班牙成分，一小半西非北非成分，還有一丁點兒印第安土著成分。這種組合結果是古巴人民就像蟋蟀一樣，比較愛唱、比較愛跳、有點懶洋洋、還有點自由散漫。再沒邊兒的想像力也不可能把古巴人民和萬人團體操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 古巴人民當什麽也絕當不成旅鼠的。他們能做的，頂多是烏央烏央擠在領導身邊嘻嘻哈哈鬧鬧哄哄，就像圍觀老潘那樣。這樣的人民群眾，用大棍子來教育很有些難度。那就像掄著棍子打蟋蟀一樣特別不實際。好在領導給人民群眾洗腦的方法多種多樣。比方說，用大棍子教導不行，可以考慮拿大鍋飯來誘導。事實證明，大鍋飯誘導的方法對於古巴人民確實相當有效，因為這比較合了他們的天性。於是這樣誘導來誘導去，就成就了一個社會主義蟋蟀國。

朝鮮和古巴，雖都叫社會主義，它們一個是旅鼠國一個是蟋蟀國，很不一樣的。就像不能拿蘋果比桔子，我們也很難把朝鮮和古巴放在一起比較。


（寫完之後剛好看到BBC的一篇小報道：

Cuba visits change US tourists' hearts and minds

Tens of thousands of American tourists are flocking to Cuba under a US scheme
to promote a positive view of democracy and the free market.

US President Obama reinstated the "people-to-people" programme in
2011, which encouraged visits - licensed by the US Treasury - with the hope
that Americans would act as unofficial ambassadors.

But a survey has shown that it is Americans whose views of Cuba and US policy
towards it which are changing.

Sarah Rainsford reports from Hav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