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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姑娘都單純(13)

(2004-06-15 10:12:38) 下一個
整個11月秀兒的公司都很忙,連周末都要加班到很晚,我難得能見她一麵。而陶冶卻越來越頻繁地跑過來找我,有時候甚至在我這兒一住就是好幾天。 那是一段很安詳很快樂的日子,我們幾乎足不出戶地廝守在屋子裏。陶冶新買了一套ps版的《最終幻想8》,非要我和她一起玩。我隻喜歡格鬥、足球和賽車一類的遊戲,對rpg一點都不感興趣。雖然早聽說《最終幻想8》製作精良,也從沒有動過玩的念頭。但是被陶冶纏得沒有辦法,也隻能陪著她打。 這個遊戲她玩兒得很投入,每天從床上一爬起來就拿著手柄坐到電視前麵的地毯上。不過她隻喜歡發展情節,一遇到有迷宮和要打很多仗的地方就把手柄塞給我,她則呆在一旁指手畫腳。和她玩了半天兒之後我就欲罷不能了,雖然兩個人一起玩rpg遊戲有一個人隻能閑在一邊看,但是我發現當操縱著遊戲裏的人物做各種事的時候,有個人在我耳邊給我指路、支招兒,在打贏一個大boss之後歡呼雀躍、和我一起分享過關動畫,這的確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 玩到舞會的那一段劇情動畫時,看到男主角說自己不會跳舞,卻被女主角硬拉到舞池裏要教他,陶冶邊看邊笑個不停。 她趴到我背上撥弄著我額前的頭發說:“看,那個Squell是不是很象你?還記得吧?那天咱們跳舞的時候也放過這首曲子。就因為這個,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玩一次這個遊戲。” “小屁孩兒。”我裝作不屑地說。但是看著遊戲中的男女主角在焰火紛飛的夜空下相擁而舞,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著回憶起了那個和陶冶共舞的夏日夜晚。 後來我們開始沒日沒夜地玩兒起來,也不按時吃飯,什麽時候覺得餓了就一起到廚房裏弄點兒東西吃。我們倆的廚藝都很差,陶冶又偏偏喜歡想一些聽都沒聽說過的菜來做,每次都要搞到一塌糊塗才肯罷休。兩個人天天吃那麽難吃的飯菜居然也吃得挺香。 偶爾秀兒或者陶冶的男朋友來電話,不接電話的那個就很自覺地走開,讓接電話的人編起瞎話來不會覺得太尷尬。不過每逢周末,即使秀兒要加班我也會讓陶冶回家,我怕秀兒會突然找我。 我讓陶冶回去的時候她從來沒有二話,隻是禁止我自己玩兒那個遊戲,一定要等她來了再一起玩。由於她堅持不讓我看任何攻略,所以整個遊戲的過程困難重重,每個難關都靠我們兩個共同想辦法闖過,感覺真象是攜手經曆了一次漫長的曆險。遊戲打到通關的那天,陶冶握著手柄、靠在我身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片尾動畫——漫天漫地飄飛的花瓣中,正在苦苦尋覓的男主角終於看見了他美麗的莉諾亞。王菲用她婉轉的歌喉唱著那首我叫不出名字的歌,我低下頭去看陶冶,她盯著電視屏幕的雙眼竟然有隱隱的淚光閃動。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星期,董立突然打電話找我,說廣東那邊有個朋友幫忙弄了批走私的煙酒,想叫我一塊兒過去拿貨,順便在廣東玩兒一圈兒。在這樣的季節去溫暖的南方無疑是一件很有誘惑力的事,我比董立還要心急,催著他趕緊去訂機票。 聽說我要出遠門,秀兒倒是沒什麽所謂,但陶冶就不同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她原本燦爛的小臉兒忽然之間就失去了光彩,然後就一聲不吭地低著頭坐在沙發上。 “怎麽了?”我走過去托著陶冶的下巴讓她把頭抬起來,陶冶躲閃著不讓我看她的臉,我卻分明已經看見一串淚珠掛在她的腮邊。 “喲,怎麽哭了?至於嗎你?我是去出差,一個多星期就回來了,又不是上戰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陶冶哭,不過哭的這個原因實在讓我感到有些好笑。 “你走了我怎麽辦?”陶冶嗚咽著伸出胳膊纏住了我的腰,象是怕我立即從她眼前消失。 “這話說的!”我越發好笑起來,“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再說還有你男朋友呢,這些天老跟我泡在一塊兒,你也該抽空陪陪人家了。” “我不想陪他,我就是想跟你呆在一塊兒!”陶冶跺著腳哭得越來越傷心了。 “好好好,等我回來你天天過來跟我呆著,呆煩了算。行不行?”甭管真的假的,先把她哄順溜了再說,我可是最頭疼女人哭了。 陶冶總算慢慢收住了眼淚但還是不滿意,抱著我哼哼唧唧地撒嬌,過了一會兒又很憤怒地質問我道:“你怎麽馬上要走了才跟我說?為什麽早不告訴我?” “我也是剛知道的呀,董立昨天才跟我說的。” “那我不管。”陶冶對著我又是踢又是咬地耍無賴,“以後你要出差必須提前半年就告訴我。” 我哭笑不得地答應了。 第二天坐在飛機上我回想起陶冶對於我去廣東這件事的強烈反應,覺得她實在可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心裏卻忽然湧起了一絲不安。我反思了一下我們倆近一段時間以來的交往,懷疑我們的關係是不是有些過於密切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對我對她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不願意落到範逼那個地步,或許回去以後應該適當地和她拉開一些距離了。 我和董立在廣東呆了10天,玩得很爽。董立在廣東那邊很是有幾個有錢的朋友,開車帶著我們把廣東比較有名的城市都轉了轉,粵菜、潮州菜、海鮮、蛇宴一路狂吃。唯一的遺憾是和董立這家夥在一起不太方便找女人,眼睜睜地錯過了那麽多在酒店大堂裏賣弄風騷的性感辣妹。 回到北京的當天晚上我就去了秀的家裏——除了給我和秀兒兩家的父母以及範逼、馮哲各帶了一點禮物外,我給秀兒買了足足半箱子的衣服、化妝品、零食,還有各種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秀兒自然是歡喜的,她爸媽也很高興,給我做了一大桌好菜,飯桌上大家都饒有興味地聽著我講在廣東的各種見聞,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第二天上午我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給陶冶打了電話。剛到廣東的時候她每天都打手機找我,三天後我以電話費太貴為由不讓她打了,她就果然很聽話地不再打。但是不得不承認,在廣東的這些天我還是很想念她的。 “啊?你終於回來了?”陶冶聽到我的聲音高興得不知怎麽才好。 “下午過來嗎?”我滿懷希望地問她。 “我今天不想去你家。。。”我正詫異,她又接著說道:“我想讓你來我家找我。” 認識她這麽長時間還沒有去過她家,我也頗有些好奇,於是便欣然同意了。 快到她家的時候路過一家花店,心裏微微一動,想起去廣東一趟也沒買什麽禮物給她,多少有些內疚,就停下車走進花店買了一枝白玫瑰。 隻買一枝花不是因為我太小氣,而是我很少給秀兒以外的女孩子買東西。我堅持隻讓秀兒一個人享受這種待遇,說白了還是給自己尋求一點心理安慰。就算偶爾興之所至或是趕上特別的日子要送別的女孩點兒什麽,也都是意思一下、點到即止罷了。 我拿著玫瑰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麽,又折回來進了旁邊的一家禮品店。。。。 按響了陶冶家門鈴的幾秒鍾後,門打開了,陶冶穿著棕色的亞麻布長裙和黑色高領羊毛衫文文靜靜地站在那裏,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她打扮得如此淑女。 “送你一枝花。”我把花送到她麵前。 陶冶欣喜地接了過來,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聞,但緊接著又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我不失時機地微笑著又把在禮品店買的東西遞了過去:“還有這個花瓶。” 陶冶接過那個剛好適合插一枝花的精致的小花瓶,大為讚歎地笑了起來:“我正想著要把花插在哪裏才好,沒想到你浪漫起來一點都不比我差。” 陶冶將花插進灌好了水的花瓶,很仔細地擺在客廳的桌子上。然後我在她的指引下在屋裏到處參觀——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還算寬敞,但顯然很有些年頭了,牆壁都已經有點斑駁,好在掛在牆上的很多漂亮油畫使這個缺陷不那麽明顯,陶冶說那些畫都是她自己畫的;家具也都很老式了,但是在陶冶用色彩鮮豔的裝飾品巧妙點綴之後反倒透出一派溫馨祥和的氣息;屋子收拾得實在算不上整潔,客廳中央支著畫架,桌子上、茶幾上散亂著各種顏料和畫筆,地毯上、床上、沙發上到處都扔著毛絨玩具,不過這樣的淩亂反而讓人覺得很舒服。 臥室的寫字台上放著一個厚厚的大夾子,我隨手翻開,裏麵全是陶冶的畫稿。這些畫稿很雜亂,有素描、有設計的圖樣、也有油畫的底稿。我一張一張地翻看著,在裏麵發現了兩張素描頭像,居然畫的是我。 “喲,什麽時候畫的?”我愛不釋手地拿著那兩張形神兼備、惟妙惟肖的畫兒看來看去,眉開眼笑地問陶冶。 “我也忘了,總是在想你的時候吧。”陶冶歎了口氣說。 看完畫走到大屋,我一眼就看見角落裏放著一架舊鋼琴,便問陶冶道:“你還會這個?” 陶冶點了點頭,走過去在琴凳上坐了下來,掀開蓋撫摸著琴鍵對我說:“我奶奶解放前可是大家閨秀,從小就會彈鋼琴的。這架琴跟了她很多年,我小時候她一直用這琴教我。” 我覺得陶冶好像有一點傷心,沒敢再說什麽。陶冶坐了一會兒,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我給你彈一個聽聽吧?” “好啊好啊,洗耳恭聽!”我連連點頭道。 優美的琴聲叮叮咚咚地從陶冶細長而靈活的手指下流淌了出來,可惜我對高雅音樂一竅不通,也不知道她彈的是什麽,隻是覺得旋律還不錯。 一曲奏完,我禮貌性地鼓掌。陶冶問我覺得怎麽樣,我尷尬地笑著說:“挺好聽的呀。不過你也知道,我就是一粗人,對這些真是不太懂。” “沒有什麽懂不懂的。”陶冶很認真地告訴我,“你能覺出好聽或不好聽,那就已經足夠了。對於音樂和繪畫,其實每個人都有天生的欣賞能力,關鍵在於你有沒有用心去感受。至於那些看起來很高深的藝術理論之類的東西,不過都是一些自以為是的人強加上去的罷了,我覺得越是有這些條條框框的約束,對藝術的感受就越不會純粹。象你剛才所感受到的好聽或是不好聽,反倒是最質樸最真實的。。。。。。” “打住打住,有點兒暈。”我自嘲地攔住了陶冶的話,雖然她說的意思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陶冶無奈地搖搖頭笑了起來,衝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和她並排坐在琴凳上。長這麽大頭一回坐在鋼琴前麵,有一點兒手足無措的感覺。 “好吧,我再給你彈一首,這次保證是你熟悉的。”陶冶衝我神秘地一笑,把手重新搭到了琴鍵上。 琴聲響起,我果然很快便聽出來了——就是《最終幻想8》的主題曲。熟悉的旋律仿佛又把我帶回了和陶冶一起打遊戲的那段快樂時光,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兩隻手臂環住了陶冶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靜靜地聽著她彈。陶冶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彈完一段,陶冶開始伴著琴聲輕輕地唱了起來,她的聲音甜美而又純淨。雖然我依舊聽不懂那些英文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用心地聽了一會兒,再聯係《最終幻想8》的情節,我還是可以感受到,那應該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子在羞澀而又勇敢地對自己愛慕的人吐露著心事。陶冶很投入地唱著,臉上寫滿了溫柔和恬靜,平日裏的調皮和狡猾一掃而光,整個人端莊安詳得就象一個童話。 歌聲漸消、琴聲終了,陶冶象是還沉浸其中似地靜靜坐在那兒。我正想看看她怎麽了,她卻忽然轉身抱住我,閉上眼睛湊過來要吻我的唇。我吃了一驚,本能地側了一下頭,躲開了。陶冶睜開眼睛看我,流露出滿臉失望的表情,但也沒有再堅持,隻是把頭紮到我懷裏繼續抱著我。 我覺得有一點尷尬,想找個什麽話題調節氣氛,同時也是想提醒陶冶不要太衝動,於是便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叫我來你家也不怕被你男朋友撞見?你以前不讓我來不是怕他發現嗎?” 陶冶沒做聲,過了一會兒才伏在我懷裏小聲地說道:“我想要和他分手了。” “什麽?”我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扳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這麽長時間以來,正是由於陶冶男朋友的存在,才使得我一直都能放心地和她交往,任我們之間的關係日漸親密也毫無戒備。可是現在,陶冶卻打算和她男朋友分手——不對,這全然不對,看來這次我真的玩兒大了。趁著事情還沒發生,我一定得想辦法製止陶冶這種荒唐的想法。 “好好的為什麽要分手?你父母不是很希望你們在一起嗎?”我問陶冶。 “可是我對他真的一直都沒有什麽感覺,我父母希望又怎麽樣?我自己的事應該由我自己來做主。” “別傻了,家長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他們為你選的人不會錯。你男朋友不是挺好的嗎?既然你當初肯跟他在一起就說明他還不錯。剛才我在你臥室也看見照片了,人長得挺帥,又有學問,家庭條件也好。感覺又不能拿來當飯吃,隻有這些東西才是最實在的,起碼嫁給他你將來會過上很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想要的幸福不是這些東西可以決定的,我要的是一個我真正喜歡的人,否則就是天天穿金帶銀又有什麽意思?”陶冶頓了一下,湊到我麵前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如果把他換做是你,就算讓我跟你去要飯我也願意。” 感動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占據了我的心靈——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子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也從沒奢望過會有。我不是一個理想化的人,我始終認為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我身邊的女人們就都將離我而去,連秀兒可能也不會例外。而陶冶卻說她願意跟我去要飯——雖然我想我有一天如果真的去要飯了,陶冶未必能夠兌現這個誓言,但我並不需要它兌現,我隻是相信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絕對真誠的,那就足夠了。因為這樣的話本身已經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肯定。 我拉過陶冶緊緊地抱她在懷中——這個活潑俏皮的女孩子帶著驚人的美麗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就象一個突然降臨的天使,在短短的時間裏給了我太多的美好和感動。她讓我在原本空虛墮落的生活中看到了一絲跳動著的喜悅和希望,讓我感受到了心與心之間妙不可言的默契與交融,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和她共度的每一分鍾都足夠我珍藏一生。 但是,親愛的,這也將是我必須離開的時刻!!! 我借口晚上還要去父母家,沒有繼續在陶冶家過多地逗留。走的時候陶冶倚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我,她還不知道我在心裏已經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我迅速地跑下樓去,沒敢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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