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每個姑娘都單純(11)

(2004-06-15 10:06:43) 下一個
趁著範逼的iveco還沒還,我們幾個人決定找個周末開車去十渡秋遊一次。 星期六一大早,接到範逼的電話我就背個大包和秀兒一起下了樓。鑽進車內,先跟坐在後麵的董立、馮哲和陳煒打了個招呼,大家看起來都心情很好。等到我們倆坐下以後卻愣住了——坐在範逼旁邊副駕駛座上的,居然不是琪琪而是小迪。 這個逼究竟在搞什麽鬼——我在心裏暗罵道——明知道秀兒為了他這事心裏一直不自在,還這樣公然地扔下琪琪帶著小迪跟我們一起,這不是找不痛快嗎?好容易出去玩兒一次,全讓丫給毀了。 秀兒的臉色果然非常難看,但也不太好說什麽。一路上她除了偶爾跟陳煒聊聊天,剩下的時間一直悶悶不樂。 車開到半路有幾個人要去上廁所,我借著和範逼一起下車抽煙的機會質問他:“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不帶琪琪來?” “琪琪暈車,不願意去太遠的地方玩兒,再說她今天要陪她媽去買一些婚禮上用的東西。”範逼不太在意的說。 “你丫還知道你快要結婚啦?你怎麽就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兒?就算琪琪來不了,你也不用非要帶小迪一起來吧?要是就咱們哥兒幾個出去,你願意帶誰都無所謂,可是今天陳煒和秀兒都在,你自己說說這算怎麽檔子事啊?” “沒那麽嚴重吧,這關她們倆什麽事?就算你們家秀兒跟我們家琪琪關係比較好,說到底也是認識我在先。我這幾年可一直對秀兒不錯呀,她有必要因為這些不相幹的事兒大驚小怪麽?你看人家陳煒根本就沒什麽反應。” “你怎麽不明白呀?這壓根兒就不是誰先認識誰的問題。秀兒跟陳煒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陳煒這麽多年是跟著咱們一起混過來的,很多事情咱們能看得開的她也能看得開;可是秀兒就不一樣了,她是循規蹈矩地長到這麽大,盡管表麵上看也是一現代女孩,實際上在某些方麵她的思想特別保守,這個我也沒辦法。她平時看個電視劇裏的男人花心都能給她氣個半死,你說你還非得眼前花兒似地當著她的麵兒招搖。她是不能說你什麽,等回了家可是拿我撒氣呀。我招誰惹誰了?” “你丫背著人家秀兒也沒老實過,受點兒氣就受點兒氣吧。”範波幸災樂禍地笑道,“再說了,人反正我已經帶來了,也隻能先這樣,大不了我以後注意點兒。你也替我想想,我最近一直忙著婚禮的事兒,好長時間沒顧得上陪她。今天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帶她玩一下也算補償她了——唉,這眼瞅著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嘴上雖然不說什麽心裏肯定也好受不了。我他媽有時候覺得自己的確挺不是東西的。” “操!總算還剩了點兒良心。”我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不過剩的也不多,瞅瞅你丫弄的這事兒!” 去上廁所的幾個人走了回來,我遠遠地看見秀兒臉上帶著笑在和小迪邊走邊說,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秋高氣爽的9月,來十渡玩的人暴多,我們的車都不太好停。剛找著地兒停下了車範逼就吵著要去蹦極。我們先走過去遠遠地看了看,小迪和陳煒都不敢玩,寧願在下麵等,隻有秀兒很勇敢地跟著我們坐纜車上去了。 到了上邊兒往下一看,剛才還叫得最歡的範逼立刻慫了,一個勁兒地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我有恐高症啊?要不我還是下去算了!” 我們不管他那麽多,強扭著他第一個綁上了繩子。他在站在台子邊兒上抖抖索索地猶豫了半天,最後我們幾個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我和秀兒是一起跳的,綁繩子的時候秀兒神色緊張,我看得出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什麽也沒說。綁好以後她閉上眼睛緊緊地抱著我,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和我一起跳了下去,這讓我頗為她感到驕傲。 我們抱在一起在呼呼的風聲中垂直下墜,失重的感覺讓心髒象是隨時可以從嘴裏蹦出來。秀兒一直閉著眼睛,兩隻手死死地抓著我的衣服,而我卻拚命地睜大了雙眼看著下麵碧綠的潭水越來越近,有那麽一會兒我以為我們倆真的會葬身水底,那時候我很想告訴秀兒我愛她。 繩子終於拉著我們頭下腳上地懸在了半空中,感覺就象死了一次又活了過來。秀兒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說道:“要是你以後敢象範波那樣,我就不綁繩子從這兒跳下來給你看。” 我用一個長長的吻堵住了她的嘴,直到有人把我們放了下來。回到岸上,大家不停地嘲笑範逼,同時也拿秀兒的勇敢和他做對比。秀兒被大家誇得飛紅了臉,看上去很開心。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找了個山青水秀的地方,把各自帶的好吃的放到一起,坐在地上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午餐。這讓我很是找到了一點兒當年上學時春遊的感覺,那時候春遊好像就是為了一個吃。 吃完飯馮哲說要去騎馬。我們找牽著馬的當地居民談好了價錢,便一人挑了一匹騎上往景區深處走。去的時候我們一直讓馬跑著,雖然也沒敢跑得特別快,但還是把我們顛得比馬都累,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沒力氣讓它們再跑了,就坐在馬背上有說有笑地慢慢溜達著走。 走了沒有多遠,秀兒騎的那匹馬可能是被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驚到了,突然發了瘋一樣地狂奔起來。聽到秀兒的尖叫聲,我們幾個全都嚇傻了,隻有董立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夾馬肚子,用鞭子玩兒命地抽著馬屁股,箭一般地追了上去。 秀兒的馬越跑越快,她辮子上綁的發圈和褲兜裏裝的一些零七八碎全都被甩到了地上。路上還有很多汽車迎麵開過,看起來特別危險。我也顧不上幫她撿東西,趕著馬也想追上去,但我的這匹破馬卻怎麽也不肯快跑,顛兩步停一停,弄得我隻有幹著急的份兒。 董立已經趕上了秀兒,但沒辦法讓她的馬停下來,隻能盡量在外側和秀兒的馬並行,這樣起碼可以保護她不被路上行駛的汽車撞到。到最後兩匹馬就象在比賽似地並著肩玩兒命瘋跑,很多遊客都停下腳步看呆了。 他們倆很快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外,等我們心急火燎地趕到剛才租馬的地方,看見兩匹馬都已經被拴了起來,正累得呼哧呼哧地噴著白沫。董立和秀兒也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兩個人都是麵色慘白、大汗淋漓。 我們趕緊上前慰問,他們倆由於剛才太過緊張,腿內側以及握韁繩的手掌全都被磨破了,看上去慘不忍睹。好在那兩匹狂奔的馬見到主人後就自動停了下來,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我扶著秀兒站起來走了幾步,她說:“沒事兒,我能自己走,你去看看董立去吧。” 我放開她走到董立身邊,也沒問什麽,隻是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摟了一摟。董立會意地衝我笑了笑——兄弟之間有些東西永遠不用說出口。 經過這一次劫難,董立和秀兒元氣大傷,行動也有些不便。大家無心再玩,決定打道回府。路上談論起剛才的事,大家一致認為董立當時騎著馬衝出去的時候看上去無比神勇,簡直帥得感天動地。董立隻是笑著說我們扯淡。 回到家我和秀兒隨便弄了幾口吃的就爬上了床。我給秀兒的傷口擦藥,秀兒一邊疼得齜牙咧嘴,一邊對我說:“今天真是被嚇得丟了半條命,以後打死我都不騎馬了!” 我很認真地告訴她:“雖然你是被嚇得不輕,但你想想有幾個人能有這麽刺激的經曆?現在你覺得後怕,但是以後你一跟別人說起來多牛逼啊——‘驚馬!你們誰騎過?’所以說,這不是也。。。” 我忽然停住了嘴——我是什麽時候開始和陶冶說一樣的話的?想不到這個小丫頭居然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我這麽多。 實在太累,我們一覺睡到了星期日中午,直到琪琪打來電話。她和秀兒兩個人嘰呱嘰呱地煲了好長時間的電話粥,說的無非是些買這買那的事情。女人真是麻煩,搞得我想再多睡會兒都不行,隻能在床上翻過來掉過去地表示不耐煩。 掛了電話,秀兒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我伸手去抱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什麽呢?”我問她。 “沒什麽。”她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又抱怨道:“現在跟琪琪聊天真有一種犯罪感,眼看著她馬上就要嫁的男人親親熱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什麽都不能跟她說。以後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讓我怎麽有臉見她呀?” “放心!她知道不了。範逼再怎麽說要娶的也還是她,昨天是為了安慰小迪一下才帶她出來的。” “唉,小迪也夠可憐的了。其實她和琪琪都挺無辜的,全都是你們男人可恨。” “要罵你就罵範波去,別把我也饒上啊,我又沒得罪你。再說男人又不是都不好,比如說董立吧,你總得承認他是絕對的好男人吧?哎,你可連他也一塊兒罵進去了,你是不是有點忘恩負義啊你?” “我才沒有呢。”秀兒瞪了我一眼說,“昨天的事真的得好好謝謝董立,他一直在旁邊告訴我不要慌,讓我抓緊韁繩、別坐得太實,要不是他在我一定會被嚇死,那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兒呢。也真是的,人家比你都強!說起來我還忘了問你,為什麽昨天你沒有追過來保護我?” 我正為這事心裏不自在,聽秀兒一問趕緊解釋道:“說的就是啊,這麽好的表現機會全他媽讓我那匹爛馬給耽誤了,要不然也不能讓董立這小子搶了頭功,別提多鬱悶了我。算了,將功補過吧,你就好好在床上躺著,今天一天都由我來伺候你,等會兒我先出去給你買點兒吃的。跟我說說你想吃什麽?” “肯德基唄。”秀兒美滋滋地說。 我泄氣地重新躺倒在枕頭上:“你是肯德基腦袋呀?就沒點兒新鮮的!” 範逼的婚禮如期舉行,婚禮前還正兒八經地給我們每個人都寄了很精美的喜帖。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琪琪的嫁妝之豐厚還是讓我們羨慕得連連咋舌:一套位於高檔住宅區的150多平米、帶豪華裝修和全套家電的大房子;一輛深藍色的大歐寶;據說還有一筆存款,具體數字不得而知。我多少有一點理解範逼為什麽非娶琪琪不可了,麵對這種物質和金錢的誘惑,說實話連我都有點犯暈,稍微現實一點的人我想都不會拒絕吧。 婚禮定在王府飯店的宴會廳。我們幾個以前倒是在五星級飯店的門口當過門童,但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到這種地方去赴宴。雖然大家都刻意地表現出不是很在意這種大場麵,但還是在婚禮前各自買了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以免到時候太過丟麵子。 即使如此,我們在到場後還是感到了明顯的局促不安。舉行婚禮的宴會廳被布置得富麗堂皇,客人們全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男人們個個儀表堂堂、談吐不凡,女士們都梳著華麗的發型、穿著名貴的禮服。他們端著酒杯低聲談笑,沒有人正眼瞧我們。以往參加朋友的婚禮我們都是最能鬧的,這次卻隻有安靜坐在角落裏看的份了,心裏多少有一點失落。隻有當伴郎的董立算是稍微露了露臉。 身著黑色西裝的範逼和披著潔白婚紗的琪琪都非常非常漂亮,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我們微笑地看著他們在鮮花和掌聲的簇擁下交換戒指、甜蜜地親吻,那一刻我有一種錯覺,覺得他們真的一直都很相愛並且可以永遠幸福地愛下去。 一對如此般配的、得到了這麽多隆重祝福的璧人兒,讓人怎麽能去懷疑他們所擁有的幸福其實隻是個幻影呢?我想在這一天裏除了範逼沒有人會記得小迪這個人,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我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從睡夢中醒來,陶冶正躺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我,見我醒了立刻撲到我身上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還有一點迷迷糊糊的,看到陶冶才想起昨天晚上帶她回來過夜。 “哎,我們去領養一個孩子好不好?” 陶冶一句話就把我完全嚇醒了,她這個人可是想到什麽就要去做什麽的。 “你沒事兒吧?”我坐起來充滿惶恐地看著她。 “我當然是說真的了。”陶冶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天哪,救命啊!”我趴到枕頭上用手捶著床墊呼天搶地。 陶冶伸出手來拉我:“別這樣,領養個孩子而已嘛,又不是要你去死。” “好,那你先告訴我,你領來要養在哪兒?”我坐起來很嚴肅地問她。 “嗯。。。”陶冶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然後眉開眼笑地說:“養在孤兒院裏嘍!” 天!我翻著白眼重重地倒在床上做昏迷狀,陶冶爬過來用力捏住我的鼻子和嘴巴,我掰開她的手,忍無可忍地大聲問她:“養在孤兒院裏那叫你領養孩子嗎?” “可以付給孤兒院撫養費,讓孩子跟你的姓嘛。我們隻要有空的時候去看他就好了。”陶冶依然在那裏為自己的想法得意洋洋。 “你饒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可是剛睡醒,受不了這麽大刺激。” “你這個人永遠這麽沒創意!”陶冶怏怏不樂地狠狠打了我一拳。 “都象你那麽有創意非天下大亂不可。”我一把將陶冶拉到懷裏,翻了個身把她壓在下麵,開始親吻她細長白暫的脖頸。時間尚早,在陶冶回家之前,我們可以做的事情還很多。。。。。。 正纏綿到難舍難分之際,忽然隱約聽到有人正在拿鑰匙開外麵的防盜門。我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急急忙忙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了些衣服,一邊叮囑陶冶快點把衣服穿好,一邊輕輕掩上我的臥室門走到門廳觀望。 秀兒是沒有我家裏的鑰匙的,走進來的居然是我老媽。 “你怎麽來了?”我瞪大眼睛驚訝地問。 “我上附近辦事兒,順便過來看看你。還沒起呢吧?我就知道!”老媽邊說邊往屋裏走。 我的臥室最靠近大門口,我生怕老媽會徑直走進去,緊緊地跟在她旁邊用身子擋住了臥室的門,還好她直奔客廳而去了。 一放下包兒老媽就開始嘮叨,她有一年多沒到我這邊兒來了,一過來看哪兒都不順眼,指指點點地數落個不停。 她在屋裏轉著圈兒地邊走邊看,眼看越來越接近臥室,我又不能攔著她,隻好硬著頭皮跟她走。還沒等我們走到臥室門口,已經穿戴整齊的陶冶拉開門自己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叫了一聲阿姨。 老媽愣了一下,然後不太自然地笑著答應了。隨便聊了幾句客套話之後,陶冶便借口有事一個人走掉了。 “那女孩是怎麽回事?”陶冶剛一出門老媽便揪住我問道。 “什麽怎麽回事?普通朋友唄!” “普通朋友怎麽會這麽早就過來找你?誰不知道你每天不睡到中午不起床啊?你老實說,她昨天是不是在這裏過夜的?” “哎呀,媽,你別亂猜行不行?”我開始不耐煩起來。 “讓你一個人住在這兒你也不能胡鬧啊!別以為你是男孩子就可以隨便亂來,我跟你說,對待感情一定要專一,你玩弄別人的感情到最後就是玩弄你自己,懂不懂?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早晚有一天你得後悔。” 我聽了老媽的話笑了起來:“媽,這我還真沒覺出來。從小到大我也沒怎麽聽過你的話,現在也沒覺得有什麽可後悔的呀。你記不記得我剛懂事那會兒你就在窗口指著外麵掃大街的人跟我說:‘兒子,你將來要是不想掃大街,想舒舒服服地掙錢,就得好好學習。’得虧我是沒聽您這句話,從小學到中學我沒好好學過一天習,現在不是也舒舒服服地掙錢嗎?原來我們班那羅瑾,學習那叫一刻苦,結果怎麽樣?上外國給人掃大街去了吧。” “人家那是留學打工!”老媽被我氣得都快跳起來了,“等人家一畢業肯定過得比你強。你還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掙了點兒錢,你怎麽不說說我前幾年跟你著了多大急啊?也不知道你在外邊兒都幹些什麽,天天怕警察上門抓你來。你還不如掃大街呢,起碼我落一踏實啊。我跟你說,我現在也管不了你那麽多,你不聽我的話不要緊,可是秀兒跟了你這麽多年,你總得對她負責吧?” “我怎麽對她不負責了?”我一臉委屈地說,“我現在這樣就是對她最負責的表現。您想啊,就因為我們在一塊兒這麽多年了,要是我還天天光守著她一個人,那總有膩味的時候吧?總有煩的時候吧?時間長了我肯定就會對她越來越冷淡啊,到最後不是我甩了她就是她甩了我,這才叫對她不負責呢。所以,我適當地出去找別的女孩子調劑一下,等回來以後因為有歉疚感就會對她加倍地好,她也不知道我在外邊兒幹了什麽,看我對她好當然高興了——這不恰恰是增進我們感情的好辦法嗎?你說說我到底哪點兒對她不負責了?” 我媽是徹底拿我沒轍,坐在沙發上運了半天氣,最後恨得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比李/洪/誌還李/洪/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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