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後,女兒的腳步
(2012-01-25 17:29:50)
下一個
很多人都說出國是為了孩子。我不知道是自己自私,自負,還是愚頓,從來沒這麽想過。覺得我們出國就是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更廣闊的天地,為了更大的發展。我們好了,孩子自然會好。一到加國就投入到緊張的創業之中,完全沒考慮到為孩子選學校,稀裏糊塗地認為學校都錯不了,孩子將來錯不了。最遺憾的還因為搬家陰差陽錯地錯過了上國際學校的機會。然而,就在我們不經意的疏忽間女兒卻悄悄地,但有力地走出了自己響當當的腳步,是我們這對放任了的父母的慚愧,也成為我們最大的驕傲。女兒默默地為我們的移民的成功添寫了最濃重的一筆。短短的幾年中,一個性格內向,甚至孤僻,不諳世事,不善交際的中國小女孩,成長為凡事當仁不讓,敢想敢幹,交際活動廣泛,胸懷大誌,放眼全球的人。其中我們唯一的功勞就是無意間把她帶到了加拿大,具體說是魁北克。把她帶到了一塊向她張開了最寬廣的胸懷的風水寶地,這裏給了她翅膀和天空。我們自己奮鬥了半天,成績和她相比變得微不足道,她所走的道路和取得的成就反而是我們最大的安慰。
起步艱難
初來乍到時,她13歲,半大不小,是一個很痛苦的年齡。可我們卻忽視了這一點,很習慣地象在國內一樣把她往家裏一扔就各忙各的去了。她從小獨立,很喜歡自己在家,自己有做不完的事。可是這次,我們忘記了一個現實,那就是我們把她撇下的地方還不能稱之為家,徒空四壁,六隻箱子而已,既沒有電視電話,沒有朋友,沒有語言,甚至連家具都沒有。隻有幾本她從國內帶來的,看了無數遍的書(女兒最喜歡的東西就是書)。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等待上學那些日子中,孤獨的孩子天天一人在家,其漫長的感覺和每天痛苦可想而知。可是我們這對粗心,無暇顧及的父母一直認為女兒很堅強,而懂事的女兒每天聽著我們談論如何奮鬥,知道父母,家裏麵臨著新的生活壓力,也不向我們抱怨。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她寫的描述自己的心靈感受的日記和她寫的詩,才感覺到了她心中的苦楚,甚至懷疑。她懷念國內那種無憂無慮,不用省錢,也沒那麽多不方便的快樂生活。一方麵覺得自己應當懂事,成熟;另一方麵又抱怨為什麽要來到這裏受罪,常常自己偷偷地哭。我的心揪了一下,可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更多地開導女兒,讓她理解這是暫時的,隨著她的努力和爸爸媽媽的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特別向女兒描述了她會擁有更廣闊的天空和更燦爛的未來。女兒雖然似懂非懂,但從心裏下定了決心。從她那時寫的詩我們就可以感覺到她的複雜心情:
無奈後的選擇
尋找希望
- 天空是一片灰暗,心中有一片風雨。抬起頭又放下,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隨著時間的流失,心情始終是低穀。天天一事無成,頹廢是唯一的收獲。黑暗中流星轉瞬即逝,星光卻再沒離開過心靈。我發現不能繼續這樣,悲傷的結果隻是與事無補。為自己找一個希望,為自己定一個目標。告訴自己隻要努力就有輝煌,成功一定在等待著我們。那時能實現一切願望,那時能展開所有的抱負。哪怕勝利遙遙無期,哪怕輝煌到來艱難。不過沒有關係,至少現在能與失落再見。鼓足幹勁投入工作,生龍活虎地展望未來,欣賞生活,擁抱親情。也許目標是座海事蜃樓,也許希望如此渺小。但它能使人充實而快樂,收獲布滿在追逐的途中。表露出你燦爛的笑容,展現出你應有的活力,尋找希望,走向成功。從女兒的詩裏,縱然流露了她的痛苦,也看到了她的誌向。明白一切要靠自己努力。成長了的女兒後來曾經對我們說,她很高興我們一家人來了之後,每個人都立即象蒲公英的種子一樣,深深地紮下了我們的根。女兒這樣說我感到很欣慰,如果說我們為女兒做了些什麽,可能就是無形之中給孩子樹立了奮鬥的榜樣。在國內剛上了半年初一,法語不會,英語也會不了幾句的女兒,插入一個已經開了一段時間的歡迎班(專門為新移民孩子設立學法語的)時,什麽也聽不懂。老師給他指定了一個外號叫 ‘中國人’ 的小男孩做翻譯。可這個小男孩吊爾郎當,國語又說不好,法語也是歡迎班裏學的。他想翻譯就翻兩句,不想翻就跑一邊玩去了。女兒常常心情低落,緊張。一起出去活動時稀裏糊塗聽不懂,最害怕的是走丟了。但是女兒個性很要強,既不找我們抱怨,也不找老師,懂得唯一的出路是自己。因此她努力學習語言,沒有多久,就在歡迎班展露頭角,除了歡迎班的學習,還到正常班去旁聽其他課程。等到一年的歡迎班結束時,連跳兩極,升入中學四年級。
跳上四年級後,新的挑戰和壓力又來了。正常班裏不再是移民學生,而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人會遷就你的法語,聽懂聽不懂活該了。兩年的跳躍又使她有很多知識要補。用她的話說,焦頭爛額。她自己常說,她的基礎課並不紮實,她都不敢象別人一樣去給低年紀的同學補課,因為她根本沒上過初二和初三,初一也隻上了半年,那些書她自己也沒學過。
後來通過女兒的同學得知她的那所中學是所非常差勁的中學。其實不是學校差,而是因為加拿大是義務教育,不管多差的學生也不能拒絕。這樣這種公立學校就包羅了各種各樣的學生,水平參差不齊。當時一來沒有精力考慮那麽多,二來也覺得私立學校太貴,三來這所學校及其老師給人的感覺都很好。因此勸女兒,好學生在哪都能學好的。我唯一替女兒作過的一件事,就是當女兒天天回家抱怨被分到了一個差生很多的班,沒有辦法好好上課的時候,找了一次校長,要求為女兒換班。遭到校長嚴詞拒絕。校長說誰想換班就換班,那不是亂套了嗎?再說,我們是電腦分班,動一人涉及全體,涉及所有課程,絕不可能隨便更換。在我再三說服不果的情況下,我隻好說:“你們每一位老師都和我說,她是學校的瑰寶,是你們的驕傲。現在她沒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我們作家長,作老師的就應當盡可能地幫助她。至於您剛才說的問題,第一,我們並不是隨意想換班,她是為了學習;第二,您提到的困難,諸如電腦排班等,隻是事在人為的客觀困難,是應當可以克服的。我來找您,盡了我作家長的責任。至於您,給她換不換班,您看著辦吧!” 校長當時雖然沒答應,事後還是給女兒換了班。這件事對女兒是個教育,凡事要據理力爭。
我們也考慮了給女兒換個學校,並聯係到了一所私立學校。他們看了女兒的成績後非常歡迎。可是女兒的中學老師,校長對她極力挽留。他們負責為學生出謀劃策的Orientateur(專門指導學生選擇將來就業方向的老師)也特地與我深談了公校與私立的利弊。他對我說:“不光是為了留住這孩子,我們真的覺得哪裏都能出狀元,而且公立更能鍛煉孩子的學習能力,我們這裏也出過很多優秀的學生。因為這裏沒有私立那麽好的條件,環境也比較複雜,所以更能鍛煉人,學習主要靠自己,情形更接近大學鬆散的教育方式”。似乎找到了一點根據,其實更心疼父母辛辛苦苦掙來的錢,懂事的女兒堅決不去私立學校了。結果,女兒在一個很Poche(用他們學生的話講,很次的意思) 的中學畢業,又進了一所普通的大學預科。後來,正如Orientateur 所說,雖然沒進私立學校,女兒依靠自己的努力依然考入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學。
初露鋒芒
進入正常班後,第一次考試數理化第一自不用說,令人震驚的是拿了個法語語法第一和加拿大曆史第一。老師在課上,後來又在頒獎會上說:“這是你們這些魁北瓜的恥辱啊,自己從出生就講的語言,自己的曆史,讓一個剛出歡迎班幾個月的新移民拿了第一,你們說得過去嗎?” 我也很奇怪,這兩門課怎麽會拿第一呢?女兒說這很簡單,這兩門課隻是需要死記硬背,我把一本書都背下來不就行啦。女兒蔫溜下的工夫我也沒察覺。在這之後女兒總是抱著一羅獎狀回家我也就不奇怪了。
很多人講,加拿大孩子學習太輕鬆。女兒雖然也不是死讀書,但從她的嘴裏,從來都有做不完的事,學不完的東西。在我看來這裏也許不是輕鬆,而是管的不嚴,主要靠自己,給你提供一條長長的跑道,至於你想跑多遠就在你自己了。而女兒是個表麵看拖拉,骨子裏較真的人。對老師的要求,盡管沒有人監督督促也從不敢打折扣,對身邊所有的機會也決不願意放棄。就這樣,我們忙我們的,女兒忙她的。有一天女兒通知我去開會,並一定要我換身漂亮的衣服。悶頭忙活兒,幾乎快和漂亮衣服絕緣了的我,在女兒的堅持下勉強翻了套衣服換上,心裏頭還挺納悶。頒獎會上如預料之中,女兒基本沒有機會走下主席台,幾乎每個獎項中都有她,對此我雖然很激動,但也習慣了。頒獎結束,會場休息,學生們來到了家長身邊。我問她,我坐在黑乎乎的觀眾席,換衣服給誰看哪!女兒不理我,會議又開始了,在進行下一個項目之前,校長說要向大家介紹一位同學。校長用第三人稱“她”開始,聽著聽著,我明白了校長在說的就是女兒,一個一句法語不會的中國女孩,三年來成為我們學校最優秀的學生。校長莊嚴宣布,將學校的總督獎授予這個中國來的女孩。正當我盯著走上台的女兒,心裏激動地迷迷乎乎的時候,隻見前排的人都扭過頭來向我叫Madame,Madame 叫您上去呢。” 沾了女兒的光,我也上了把主席台,與“大人物”們握手,祝賀,拍照。我這才明白為什麽要我換衣服。
在凱歌聲中,女兒的中學畢業了。大家都批評差校,可仔細想想,他們實際上不是更艱難,更可貴嗎?他們麵對的是所有的學生,他們不能挑,不能撿,隻能盡職盡責的照顧到每一個國家的小公民,還要做到Happy教學。他們真的很不容易。我們也不再慕名私立學校。所以女兒也就上了規模雖不小,但也是我們家附近的公立的CEGEP (大學預科)。一開學,女兒就給我打預防針說:“CEGEP可沒獎了啊。” “行啊,你自己努力就是了”。可沒過多久,收到了學校發給家長的頒獎雞尾酒會請柬。問女兒,女兒說不可能,我根本就沒報名!可白紙黑字寫著你的名字呢!再說,你怎麽不報名呢?我覺得自己不夠格,人家要求很高的。到學校一問原來是老師推薦的。這是銀行資助設立的優秀獎。女兒說:“我真的很慚愧,他們這些得獎者事跡可優秀了,決不僅僅是學習好” 。女兒再一次認識到(她在中學時已有了認識,下麵會提到)自己雖然成績突出,被老師推薦也得了獎,可與其他獲獎的人比明顯存在著差距。是一個隻會悶頭讀書的典型。而這裏推崇的卻是有社會責任心,有廣泛愛好,有多種技能,有應變能力還要學習好的全麵發展的人才。
認識自己
對自己不足的認識應當從第一次參加語言夏令營開始。那還是在中學的時候,暑假,當我們送她到舍布魯克大學參加夏令營時,先到的女孩們聚在走廊裏喞喞喳喳,女兒頭一低就走過去了。到了宿舍,我問她,在這一個月裏,你需要和她們共同生活,你等著誰先來找你呀?女兒說,我不好意思。我告訴她,就算你不好意思,你剛才也不用低頭,打個招呼總可以呀!況且你必須克服你的不好意思。女兒似是而非地點點頭。這一次,女兒的確嚐到了孤獨。也看到了自己內向和被動的性格和這裏的外向及當仁不讓的風格和做法格格不入,因此女兒開始並不快活,甚至看不慣別人,覺得他們太不謙虛,不謙讓,臉皮厚。後來她認識到問題出在自己,認識到不是別人臉皮厚,而是自己臉皮太薄,不是別人不謙讓,是你自己應當爭。就算天上掉塊餡餅下來,也不會正砸在你的頭上。這次的教訓讓女兒決定了要改變自己。
說起夏令營,應當從語言關說起。魁北克,甚至整個加拿大的特點是英法雙語。現在法語算對付了,英語怎麽辦呢?在中學時,女兒就找老師谘詢過,考慮是否可以通過上英語CEGEP 來解決英語問題。Orientateur否決了這一提案,指出如果在CEGEP強行轉換語言,勢必影響你的考試成績,影響你選擇大學,在這裏大學錄取是靠你的平時成績的。他建議用法語上CEGEP以保持成績,然後上英語大學。可英語不提高怎麽上英文大學呢?老師給了女兒一張表說:“你可以去申請語言夏令營,這是政府出資鼓勵說英語的人學法語,說法語的人學英語的夏令營。當然申請的人很多,最後在符合條件的人當中要靠抽簽決定”。之所以說這裏是女兒的風水寶地,那就是在很多人申請不到的情況下,女兒連續申請了四年,第二次在詢問是否還可以申請時就被告知機會很小,因為要盡量讓沒有參加過的人參加。而她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得到了四次機會,最後一次是在多倫多大學,終於因為有其他活動而不得不放棄(因為去了德國)。這三次夏令營在女兒人生的路上意義重大。第一次就是上麵提到的舍布魯克大學。這一次,由於性格,習慣加上是第一次出門獨立生活,女兒挺痛苦的,這也幫助她認識到了自己過於靦腆內向的問題,不過有了兩大進步:第一,英語有了提高。當Monitor向我們這些家長下了逐客令:“Hi, You guys, go! ” 那一刻起就開始了他們的Only English紀律。女兒是一個嚴守紀律的人,夏令營有規定任何人不能說除英語外的另外任何一種語言甚至是在電話裏。女兒真的就一句法語也不說,更別提中文了。連跟我通電話都要求我和她說英語。和她的同屋,兩個好孩子人手一本字典,女兒是漢英,而對方是法英,進行著十分艱難的英語對話。一個月的聽,說,工作,玩兒全是英語,她的口語取得了長足進步。隻可惜好朋友同屋因故提前回家,女兒遺憾了半天。第二,在這個夏令營中女兒發現了自己一個很大的,以前沒認識到的缺點,那就是她隻是一個學習好的人,卻嚴重缺乏社會活動,社會經驗和其他技能,也不擅長人際方麵的溝通,個人簡曆短的可憐。在這一個月的夏令營集體活動中,每天都有緊湊的各項活動安排,很多人都表現出他們的多才多藝,豐富的閱曆,參加過各項活動的經驗和助人為樂的精神。這個認識對她今後的努力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們在夏令營玩的很開心,每周末還分別去了美國和加拿大其他地區旅遊,吃的好,玩的好,國家花錢,不一樂乎。當女兒逐漸快樂和適應時,大家分手的日子也到了。女兒和這些感情外向的魁北瓜男孩女孩們,一個個戀戀不舍。第二次的夏令營還是在舍布魯克大學,這回女兒接受了教訓,何況又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Monitors,女兒象一隻活潑快樂的小鳥穿梭與同學們之間,協助Monitor,幫助大家,再也沒有了那種靦腆陌生局促的感覺。又度過了快樂的一個月。第三次去了渥太華,享受了一回高級賓館的待遇。這三次夏令營不僅提高了她的英語會話和聽力(這也是她後來上英語大學的英語資本),鍛煉了生活自理能力,還學會了照顧別人,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女兒從此決定改變自己。盡可能地活躍,開朗,盡可能多地參加社會活動,諸如登台講演參加競選,這樣的活動過去恐怕打死她也不敢呀。打各種義工,我還和她參加了好幾次義工呢!其中對她幫助最大的是一直堅持在醫院裏照顧病人。為了逼著自己多運動,她參加遊泳,跳舞等課程。其中最驚險的是潛水員課程,學的是技能,練的是體力和膽量,否則那沉甸甸的氧氣瓶拎都拎不動。說實在的,每次送她去潛泳,參加考試,測驗或比賽,提著氧氣瓶,抱著笨重的衣服,心裏都很擔心,這要是在底下發生什麽故障,這麽重的東西綁在身上怎麽上來呀。女兒不許我們打退堂鼓,她說自己已經放棄過很多事,決不能輕言放棄了。最後終於考到了潛水員證書。
國外曆險
經過努力,女兒被四所大學醫學院同時錄取。為了圓上英語大學的夢,也為了Mcgill大學的名氣,女兒選擇了Mcgill大學。又開始了鋪天蓋地的學習,迎接新的挑戰。麵試當天就見到屍體(這是在舍布魯克大學),每個學生都忍住心中恐懼,強裝鎮靜。開學不久就開始學解剖,骷髏,鎖骨的帶回家。借女兒的膽,我似乎也不害怕了。有次做衛生,發現桌上一個塑料袋,打開一看,一堆人骨頭。我隻好把它們拿到女兒的學習房間去,還順便祈禱了一下。英語稀裏糊塗的算是勉強過關,女兒又把視線轉向了國際交流項目,她說隻有走出國門,放眼於世界才能充分發揮我們移民海外的優勢。去年暑假,經過努力,女兒拿到了去德國研究納粹史的文化交流項目。在那裏參觀了集中營,拜訪了幸存者,重溫了曆史悲慘的一麵。今年暑期又和同學們組成醫療援助誌願隊去了秘魯。女兒有雄心壯誌,我們自然高興,雖然很不放心,但也隻有支持的份。事實證明我們的擔心並非多餘,險象環生令人後怕。女兒是個拚命三郎型的,可累起來,不分時間地點,轉眼就去了爪窪國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到德國,拖著行李,就在地鐵站的椅子上睡著了。還虧是警察把她叫醒,一邊和警察說著“I am OK”,一邊踉蹌地走開了。更險的是回來的時候,可能因為機票便宜或什麽不知道的原因,隻有女兒一個人是走一個偏僻的小機場,淩晨六點的飛機,半夜也沒有公共汽車。女兒罔顧我們的建議(去附近的小城的賓館住下,淩晨打的過去),擅自決定坐末班公交車晚十點到機場,在機場忍一夜。可沒想到的是這個機場因為偏僻,人少,飛機少,夜間關閉。半夜三更,孤零零的機場,女兒有點急了。有好心人告訴她那邊有個走廊可能不關,大包小包趕去,結果還是關。沒有了公交車這個退路,這荒郊野外的如何是好?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她終於發現該機場在後麵還是很可愛地留了一個大廳收容象她這樣的“ 難民”。她打開一次還沒用過的睡袋,把護照等重要或值錢的細軟放好壓在頭底下。她告訴我誰要想把這些東西拿走,非把她弄醒不可。我不無擔心地說:“就你?睡地那麽沉,把你抬走了,你都醒不了。再說你那腦袋一睡著還不知道活動到哪去了呢”。女兒嘿嘿一笑說“我去的是好地方,安全。” 為了早上能按時醒,1元店買了個小鬧鍾,結果還沒響,差點誤了飛機。在這個小機場,誤了這班,就三天後見了。多嚇人(不過他們從秘魯回來的時候還真的誤了飛機,好在是多倫多)。去的時候為了省錢,女兒在網上預定了那種專為青年窮學生旅遊的Hostel作為中轉的落腳點。她本來想考慮學那些自費旅遊的大學生,背著行囊,走到哪,就到哪敲人家的門,請求在人家的院子裏搭帳篷露宿一夜,據說在歐洲人家一般都會答應的(不知是不是真的?)。由於我們不讚成而作罷。小旅館還不錯,八個人一個房間,擠住了一夜,還包早餐,財迷的女兒吃了個滾瓜溜圓,告訴我有好多好多種奶酪,麵包帶各種果仁特別香。然後早早地趕到火車站趕了頭班車去到了他們應去的那座小城。那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小城,哪裏都小小的。在這次活動中,女兒認識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法國,愛爾蘭,瑞典,意大利,西班牙等)的學生,他們半天為圖書館打義工(整理資料)換來免費食宿,半天進行他們的文化研究活動。
秘魯因為是集體活動相對少了一些驚險,何況女兒還學了點西班牙文。但那裏很亂,雜貨店的柵欄修的跟監獄似的隻露個小口售貨,車輛行人在馬路上你爭我搶,出租車開的比警車還野。有一次,他們五人出門,告訴警察他們要打車,警察說:你們五個人還不擠擠,打一輛車得了。女兒他們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居然是警察讓他們擠一輛出租車。秘魯貧富兩極分化嚴重。華人很活躍,還有個中國城(女兒對此很驚訝,我說那有什麽,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不覺得在南美一些小地方也有中國城很令人吃驚嗎?),中餐館比比皆是。他們在那裏提供的醫療服務是在當地的醫生的協助下進行的。他們十幾個人就住在那位醫生的家裏,這位醫生就是華人,他的家可是夠大的。在秘魯,他們不用打工,依靠他們拿到的部分政府的資助及他們事先募集的捐款。看到在秘魯一邊奢侈豪華,另一邊貧困聊倒,缺醫少藥,女兒很是感慨,她說,一個地方好不好不應當看他富裕的方麵有多奢侈,而要看整體水平,至少不能有那麽多很窮的人。
雖然出門免不了要吃苦和冒險,作為父母也充滿牽掛,不過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女兒的兩次出門都很有價值,收獲頗豐(本來今年秘魯回來還安排了英國一個國際交流項目,但因為和實驗室工作衝突而放棄),增長了見識,豐富了經驗和人生閱曆。德國給她最大的印象是幹淨,整潔,公民環保意識很強,他們在放垃圾時甚至會將玻璃瓶的塑料蓋擰下來,分別放入玻璃回收桶和塑料回收桶。而秘魯溫暖的冬天 (誰能想象在我們炎炎酷暑時,那裏是冬天)給女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的挑戰
女兒就向一隻欲展翅高飛的小鳥,麵對的是廣闊的藍天和燦爛的前程。可是眼前的道路依然很艱難,小鳥還要接受很多暴風雨的考驗。不說別的,就看他們每天要學的東西,他們頻繁的考試和各種各樣的活動,忙不說,真的是很不容易。有時侯回到家,一天一口飯沒吃,我說這哪成啊,女兒不無詼諧地拿出課程表說:看看,看看,你讓我什麽時候吃飯。課程表上,一周內竟有兩三天中間完全沒有午飯時間,一節節課一直到下午。隨便拿起她學的一張紙,一小時你要能讀一遍算你本事,每一個詞都看不懂,記不住。專業數語,有些幹脆就是拉丁語。可他們要幾大本,幾大本的準備考試,而有時一大厚本書,老師隻講一個小時,其他都要自己學。女兒告訴我,有的學生還學的真好,什麽都記得住。我聽了真挺為她著急的,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如果讓我重活一遍,這樣的大學我學得來嗎?看到女兒平時考試頻繁,一有空隙,又要參加各種活動,成天忙的腳不沾地,周末還常有活動,偶爾還渥太華,魁北克地跑參加獲獎(女兒竟然拿到了全家前100名優秀大學生獎)報告會,有時真的很心疼和擔心,孩子確實不容易啊!
女兒有一天放學對我說,有位學長對她講了一番話,讓她很受震動。這位學長說在她剛開始做住院醫生時(五年之後,要做三年),真險些就打退堂鼓了,想說這個醫我不學了,天天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血肉模糊的場麵,生離死別,醫者的無奈。作為一個還是學生的住院醫師,病人不歡迎,不信任,忙忙碌碌的醫生護士也不愛理你,你既沒有多大作用,有時還顯得礙手礙腳,當值時不僅要24小時隨叫隨到,有時還會麵臨一些很複雜的情況,可你又不能因為病人他們不願理你,就不去做你該做的事情,你反而要理解他們,林林總總,讓你沒法有好心情。女兒的話也深深地震撼了我,成為一名醫生多麽的不容易,除了學也學不完的知識,還要不斷地接受心理上和體力上的考驗。等他們八年(甚至更長)以後真成了醫生時,可能真的是百煉成鋼,百毒不侵了。
路雖艱難,可令人欣慰的是女兒已不再是那個脆弱的,什麽都不懂,隻知道要什麽有什麽才是幸福,孤孤單單的小女孩。她已經長大了,知道如何去做,如何麵對,懂得人生的意義就是迎接挑戰和考驗。我們堅信她的腳步會更加堅定自信地伸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