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

活了大半輩子，仔細想來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悠閑。一直以來都是以拚搏，奮鬥，不進則退……為生活原則，滿腦子的計劃，要求，好多好多事情要做，成天緊緊張張，疲於奔命的，還以為這就是生活，這樣才充實。可這次，與M 女士和N女士的接觸使我忽然覺得這種活法恰恰丟失了生活，生活原本可以很簡單，卻更愜意。

今年7月，有三戶房客遷出和遷進，又有條件進行一下裝修，因此比較頻繁地陪著老公跑物業。原來我就知道住在我們5號的一對女同性戀房客挺會生活的，把有限的四半房子布置的高雅講究。這次裝修中的天天接觸使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什麽叫悠閑和幸福。

她們就是M女士和N女士。她們文化水平不高，都是最基層的勞動者。M女士雖然在市政府工作卻是幹著最基層的體力活。她是這個家裏的男性，不論是拆修裝卸一概義不容辭。而N女士則是某賓館的清潔女工，每天的工作是要做14~18套客房，打掃浴缸及便廁。兩個女人組成的家庭，很正常透著更多的女人味。但兩個基層勞動者營造出一個高雅的生活環境和生活品質真的令人刮目相看。特別是N女士怎麽看都是一副很考究的樣子。兩個房間，一個是裝滿溫馨飾物粉色基調的臥房，另一間則是布置地仙境一般的office。各種裝飾，手工製品，漆製品（M女士自己累計了很多年的傑作）高低錯落，大大小小的盆景煙霧繚繞，牆上自己設計和粉刷得簡潔而色彩淡淡的圖案。雖然我覺得布置得過於琳琅滿目，但依然讓人感覺到舒適漂亮，不得不佩服女主人的生活情調。不論她們是否在家，我們什麽時候進去都有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及撲鼻的淡淡清香。

當我半躺在客廳的可躺式沙發裏，聞著陣陣的肉香，看著N女士一手拿著湯勺，另一手翻看著烤肉，或是在廚房有條不紊地準備沙拉時，每每覺得就像一幅畫。裝飾得五顏六色的廚房中，N女士胖胖的身材佩著整潔得體的服飾，一頭飄逸的金發或是高高盤起，或是披肩而下，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烤箱裏滋滋的烤著小牛肉，長方形的塑料盒裏泡著白白胖胖的土豆，我真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兒不是廚房，而是一個漂亮的陣地，N女士就好像一個將軍，而不是一個在油煙中忙活的婦人。她高貴的氣質和色彩繽紛的背景讓旁邊飯盒中的水蘿卜都顯得那麽晶瑩剔透。我們所說的做飯似乎也變成了一種享受。飯後，忙活一陣回來，發現N女士已坐到了陽台上大個彩色的太陽傘下，手裏舉著她的拚字遊戲書，照射到太陽傘又折射到N女士身上的陽光柔和而又明亮，又像一幅畫一樣映入眼簾。我當時脫口而出：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她說你看我廚房都收拾好了，所有的地方的打掃幹淨了，現在要坐在這裏放鬆放鬆了。她們錢並不多，據N女士講，她很多年都沒怎麽漲工資了。可你在她家裏怎麽看她都透著一股高雅勁，看不出經濟拮據，不疲於奔命。她們沒什麽大誌向，卻滿足於瑣碎的日子一天天快活著。看來，勤勞而又知足的人是幸福的。我發自內心的讚歎使她們很受用，最後決定要對我們家來番改造。要知道改造得如何，請看下期：舊貌變新顏。

魁華作協成員 刊於2008/08/22 /第782期《路比華訊》，“筆緣”第59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