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思親】細雨飛花

昨晚安排給父母、外婆、老丈人燒紙。小女兒說爺爺奶奶最喜歡遊輪和海鮮大餐。她在網上找了遊輪和各種美食的照片，包括爺爺最愛的回鍋肉，外公最愛的米線，祖祖最愛的蒸肉，一起印了出來，和紙錢放在一起。

火光中，天上飄起小雨。燒完後，雨點淅淅瀝瀝地落下，天邊還傳來些隱隱雷聲。仰望夜空，真希望是他們在回應。父母退休後就來了美國，已經三十年了。他們去世以後最讓人難受的，是一遍又一遍的體驗天人永隔的痛苦。多年養成習慣和規律，家裏家外，很多情景和場合，都會有他們。如今再到這些時候，會習慣性地想到他們的存在，想和他們分享什麽。然後，一次又一次地意識到，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們的音容笑貌雖然已出現在自己的想象中，卻咫尺天涯，再也不會成真。一次次想起電影《神鬼情》裏那伸手的鏡頭，卻知道自己麵前這個空間，從此隻會空空如也。酸楚之感隨之而來，禁不住雙眼朦朧。

去年初夏，按照父母的意願，把他們送回國，安葬在外祖父母的墓旁。下葬那天清晨，突然下起了小雨。在去墓園的路上，透過車窗上的水霧，不禁想這是不是老天也在為父母送行？安葬時，雨停了，離開墓園後，又是細雨紛飛。杜牧那句”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不僅應景，更應情。

在網上查過祭奠親人時下雨打雷的說法。發現各種說法都有。但大多認為下雨是好兆頭。因為雨水代表了生機和福祉，對後人好。而不好的說法，多是擔心影響葬禮的順利進行，倒是和我們的情形相去甚遠。父母的千恩萬情都不再有機會報答，隻希望他們能夠感知我們的思念。也希望這風雨聲蘊含著他們給我們的回應。站在那裏很久，好想透過那夜空，再看到他們一次。

母親生前無論環境多麽惡劣艱難，卻從來沒有在生活中放棄對美好的追求。文革時期，商店賣的衣服都很單調。母親經常自己買些布料回家做衣服。很平常簡單的花布，她也能做得合身適體，素雅好看。每次母親做了新衣服，家裏都會熱鬧一番。鄰居很多都是醫院的同事，醫生護士們，自然喜歡這些。外婆雖然沒什麽文化，卻從來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不把頭發梳幾遍，她絕不會邁出門。

為紀念母親們的愛美之心，用一幅以前畫的春雨圖，祝他們在天國美麗開心，優雅幸福。

《細雨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