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筆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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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6 20:54:35) 下一個

看了黑眼睛的蘇珊的《人生難得幾回聚》,也湊興點點滴滴講點大學的同學。

我大學進校還沒到係裏,就鬧了第一個笑話,把同學大姐當成了老師,恭恭敬敬的尊敬了一番。等來到自己班上,覺得有必要搞清楚局勢,於是用功搜集信息。幾天過去,整理出如下數據,基本體現對稱美:

全班三十一人,最大年齡三十四歲,最小年齡十五歲,三十歲以上大齡青年五人,十六歲以下幼齒五人;高考成績顯赫十人,年老痞子型學生四人,年嫩女輔導員一人;老往家裏溜的本地人十人,喜歡前呼後擁做老大的四人,年幼無知把同學叫叔叔的一人;比我大的十五人,比我小的十五人,比我矮的三十人,比我話多的三十人,和我性別相同的二十六人,和我性別不同的四人,和我關係很快就融洽的二十七人,和我一時格格不入的三人。。。最後一條,我記得是總結成“奇人異士若幹”。

“H胖”,我們班“奇人異士”之一,當時大家公認是未來的學術大師,前程不可限量。他人其實並不算胖。隻是稍微有些大腹便便,在當時普遍營養不良的學生裏,稱為胖也不算過分。H胖自帶一頭卷發,配一副細邊眼鏡,說話慢條斯理,有條不紊,天生的學者相貌。

在外語成績還隻是入學參考分的時候,作為數學專業的新生,他一進大學英語詞匯就有數千,和外教口語交流整個是一個流暢;號稱通讀馬列原著,《反杜林論》倒背如流;民俗俚語開口成河,模仿各地方言維妙維肖;通曉微積分的同時,還擅長溫文爾雅的複訴、分析四川各地農村的經典鄉巴佬黃色笑話。。。 (後來數學本科畢業後研究生學了語言,是後話。)

如此奇人,後來發現,和我還有些近似“血緣”的關係。上大學以前,他在我老家的大山裏做了幾年知青,還和我的一個小表叔下在同一個公社,關係密切。而我中小學時曾回老家過了幾個暑假,也對當地的人物世態有不少了解。加上小表叔的關係,更有了不少共同的話題,在一起偶爾還聊點川北老家的人和事。

按他的說法,當知青幾年,還是有些收獲。《反杜林論》,就是在當知青的時候,塞在茅坑旁土牆的洞裏,每次頓坑的時候一點一點讀下來的。那時候一天的工分也就值幾分錢,一年到頭吃不了什麽飽飯。知青們好一點,一年回家幾次,家裏補貼點錢糧,再帶些東西回來,比當地農民要瀟灑很多。但那時農業學大寨,田裏山上沒事可做的時候,工還是得出。為了能夠餓得久一點,大家一到地裏,就在地上躺著,盡量少動。那時,他就躺在地上學英語,背單詞。大寨沒學成,英語卻搞上去了。

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在山上的田裏收到的,老遠就聽到有人叫“H大學,通知書來啦”。他從地裏爬起來,給農民們說一聲“老子的東西都是你們的了”,就直接回成都了。

大學裏,他是全班最按步就班按自己學習計劃學習的人。而他的學習計劃,隻有三分之一和我們的課程有關。學校幾年,每天跑步鍛煉從不間斷,肥肉大油也從不忌諱,到頭來完美保持體重不變,H胖稱呼不變的記錄。

H胖當時的未婚妻,是知青“八年抗戰”結成的“善緣”,一普通回城女工。大學的時候,H胖不斷受到一些“素質”很高的“狂蜂亂蝶”的騷擾,不得不經常過來找嫁禍於人的機會,最後也沒有加入“世美”的行列,大學畢業時,娶了“糟糠”之妻,磕磕絆絆恩恩愛愛到如今。。。

前幾天電話裏聊到他最近回國時去以前下鄉的地方走了走,見了很多當年的老鄉和知青朋友。覺得山裏現在溫飽不是問題了,別的條件,卻沒有多少變化。真正的震撼的話題,卻是當年在一起的一個當地知青,後來做了縣裏扶貧辦主任。在一個如此貧困的地方,居然可以在幾年之內貪汙兩個多億的扶貧款。事情敗露後自殺身亡,款也沒追回來。但當時也有人說人沒死,是偷梁換柱跑掉了,不然牽扯到的人會太多。聊到到後來,H胖感歎一句:這也是算是當今的人傑鬼雄?TNND。不過也還是那副不慍不火的腔調。

一直對他躺在山上免得肚子餓的經曆印象深刻,塗畫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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