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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十年寒窗”，而我自己，熬了二十年，才立地成佛，由被人考變成考別人。九七年，拿到Tenure，突然有夢醒的感覺。於是鼠標奔騰，為自己消耗在書本上的無數大好青春時光立照默哀。畫完後擲鼠標於案前，反意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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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 Paint, Mouse, 1997)
(上麵最後一句當然是當不得真的。)
不久前，在朋友家茶餘飯後閑聊。朋友又提起幾年前話題，說雖然新聞上常有人談毅然放棄高薪、高職如何如何，但在她所認識的這一大圈子人裏，還隻有我是真正拿了tenure後自己離開學校的。
當初就對我說，不管你下場如何，先佩服一番。這又是好幾年了，看我很滋潤的樣子，還是再問一下有無一點點後悔之意。
不用想，我知道自己不後悔。不過凡事都有個過程。現在回頭看這幅塗鴉，覺得它當時已經暗示了我後來的“叛變”。確實是“反意萌發”啊，你不見，那乖乖貓都在眺望窗外的世界？
讀博畢業時，發現自己讀了近二十年的聖賢書，還從沒離開過學校一步。學的都是很理論的東西。要在美國找工作，憑我的資曆和方向，學校幾乎是唯一選擇。何況，總的來說，自己讀得也算有滋有味。
兩、三個月寄信、麵試過去，穿上肘彎打補丁的夾克，就開始站講台，以自己六尺之軀加進口英語，“娛”人子弟。在期末學生評語中看到“He is so cool!"，"I love him!"的話，難免不沾沾自喜啊：）不過，從學生叫自己Professor的第一天起，就覺得拿tenure是勢在必行。不然多沒“麵子”？
隻是拿到tenure後，花花心思就多了。連學生都知道。工科學生說以後要不要再修你的課，我們要斟酌！因為你現在不怕我們給你亂寫評語了。藝術專業的學生說，你會不會以後隻想去學畫畫，不再認真幫助我們混你這幾個可惡的必修學分？而我自己，似乎一眼看到二十年後，自己可能就是隔壁那位風光“無頂”的前輩的翻版？不寒而栗啊！
於是，不久後借Sabbatic之機，混入江湖，一去不複返。
現在想，自己這一代，還是受不少傳統愚人文化的影響。讀書要讀到頂，做人要做“聖人”。甚至到今天，不做教授了，回國， 當年的老師還是要給國內的學生們介紹我是某某教授。我說我不是教授了，老師馬上暗暗提醒，教授好做榜樣。
再回到後不後悔的問題，我的答複是這一定因人而議。每個人想的要的不同，能做的事情，興趣愛好也不同，如果能選，一定選自己想做的、喜歡做、和能做的事。而且，多做能給自己提供更多選擇的事。
讀書教書我不後悔，那是童年就有的願望，沒當初的讀書教書也沒有以後的我。不教書我也不悔，象一輩子又多活了一次。人生苦短，多一分經曆就是多一分精彩。當然有得就有失。如今最懷戀的，是當初那每年四個月的假期啊！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一周隻需要教六個小時的課，我還沒畫如今這麽多電子畫。。。
這些“鼠標畫”象是套色版畫，非常有創意。很欣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