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吳鳴蒂從睡房裏走出來的時候,黃申強在地毯上整理行李。他每次回來隻帶一個箱子走,可這次他帶兩個回去。
“申強,我先去公司上班,中午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吳鳴蒂把歡歡叫醒,幫她梳洗完畢後給她早餐,自己匆忙吃了點東西後就帶著歡歡出了門。
她走進公司,把葛明送來的樣品交給庫姆過目後,讓庫姆在遞交書上簽了字,就直接送到質檢部門去了。快速處理完公司的其他事情後,她接到李傑從中國打來的電話:
“Helen,我即將要離開GTT了,打電話跟你打個招呼。” 李傑說。
“是嗎,好好的辭職幹嗎?是不是在中國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吳鳴蒂裝作不知道。
“唉,不瞞你說,是庫姆那個家夥在裏麵作怪,事情太複雜,我不想多說。” 李傑在暗示。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在這裏祝你一切順利。” 吳鳴蒂想起幾個月前李傑把自己趕回美國,她並不想跟他多羅嗦。
“我將會去一家比較大的中國公司,Helen,到時候我們保持聯絡。你也知道,在美國靠份工資吃飯,日子好不到哪裏去,有機會我們合作,賺上一兩筆大的就早點退休。”李傑說起來總是頭頭是道,洋洋灑灑。
吃完午飯吳鳴蒂就回家了,在路上她的心很亂,她知道黃申強不是一個粗心的人,如果他真的看見自己的gmail,他完全可以裝看不見。而他留著給自己看,等於是在攤牌了。她不明白黃申強主動給自己另20萬美金是什麽意思,但直覺告訴她,她和黃申強是到了該分手的時候了。
有葛明在心中,吳鳴蒂不很懼怕離婚,她心裏麵的第一考慮是歡歡,所以昨晚她和黃申強背靠背睡著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今天要趁歡歡去幼兒園的時候,和黃申強作一個麵對麵的直談。
窗外,太陽淡淡地褪去,慢慢消失在烏雲的後麵。茂密的樹葉失去了它綠色的生氣,有幾片還率先變了顏色。吳鳴蒂泡了一壺茶,先給黃申強遞上,自己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麵。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多說,我就想和你討論怎樣安置歡歡。” 黃申強一如既往,當他在沉默後開口,就已經作了決定。
“我們這麽多年的夫妻,又有了孩子,我們之間就沒有挽救的餘地?” 吳鳴蒂的眼圈紅了。
“我是男人,這幾天我內心掙紮過,我不能釋懷你的所作所為。” 黃申強重複了自己的決定。
“分居兩地發生這樣的事的家庭很多,我們難道就不能嚐試去改?” 吳鳴蒂抬起頭來,一串眼淚滾落下來。定了定神,她繼續說:“這幾年我一直等待你結束項目後回來,但是你總是不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放棄這段婚姻?”
黃申強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走:“我是一個男人,我不能忍受讓老婆養我的日子。”
“我理解你的專業在美國無法發揮作用,但你為什麽不讓我回去工作呢?你老說要讓歡歡在美國讀書,但是如果我們離婚,歡歡就算是得到了美國最好的教育,生長在父母缺一不完全的家庭,她會幸福嗎?” 吳鳴蒂也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們還是談談如何安排歡歡的事吧。歡歡跟誰你作決定,我會負責歡歡的所有生活費。” 黃申強似乎是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了。
“你以為錢就是責任嗎?你和歡歡一起生活過多少日子?你有沒有憐惜我流產的時候一個人在這裏帶著孩子的艱難?你何以能體會我現在還拖著產後憂鬱症餘下的病根在職場上與人競爭的辛苦?” 吳鳴蒂邊哭邊不停地數落。
“但我作為一個男人,我不去掙錢,盡在你跟前甜言蜜語,以你這樣強的個性和能力你願意跟我過嗎?” 黃申強諷刺地說。
“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麽不能原諒我的過錯。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吳鳴蒂還不甘心。
“我再次重複一次,我的心理上不能釋懷自己的老婆跟別人發生過關係,你就別再想讓我接受你。” 黃申強的臉色鐵青。
吳鳴蒂一下站起來,她跑到睡房從梳妝台的抽屜裏取出黃申強的鑰匙把它扔在黃申強麵前,她失控地狂叫:“黃申強,你這個偽君子,你在莘湖公寓金屋藏嬌,還偷梁換柱用我在美國的身份混淆名分掩飾這個女人,你是不是太過份呀?”
黃申強吃驚地看著吳鳴蒂,半晌,他對吳鳴蒂坦白說:“她是我的初戀,當年我沒有追上她,可一直把她埋在心裏直到我們結婚出國。這幾年她的境遇不好,我正好有筆錢投資成功,便在上海買了個小公寓讓她住著。你知道我在海南工作,也就是出差經過上海去看看她。”
黃申強將杯子裏涼了的茶倒掉,再添上熱的,遞給吳鳴蒂,他讓吳鳴蒂坐下:“其實我們在工業城見麵的那個晚上,我對你有過心中的懺悔,我第二天立刻叫經紀把房子放市場上賣,因為你那時候說你可能會回國工作,我想為了歡歡我還是要離開那個女人。可是後來你不回國了,我自己在國內的公司也是騎虎難下,所以。。。。。。鳴蒂,既然你在美國也找到了愛你的人,我祝福你們。”
吳鳴蒂手上的茶杯翻倒在桌上,她站起來,跑進浴室開起水龍頭,用毛巾捂住自己的口,痛哭了起來。
稍後,吳鳴蒂打開門對黃申強說:“你這幾天就要走了,今天你幫我接一下歡歡,帶她在外麵吃個飯。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今晚會晚點回來。”
她下樓坐進車裏,在鏡子裏精心地為自己化了一個妝,用深灰色的眼筆掩蓋自己哭紅的眼。
快接近下班的時候了,橋上的車輛開始排起長龍,她拿起手機打給葛明:“你還在公司?”
“是的,我今晚會加班,我想把產品的一些細節再琢磨一下,讓它更精致。”
“好吧,我在開車,待會兒再聯絡你。” 吳鳴蒂已經想好,她要突防葛明的公司,給他一個驚喜。
過了橋以後,通往B城的高速公路非常堵塞,吳鳴蒂在車流裏用GPS設定了葛明公司的地址。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開完全程的一半,吳鳴蒂想起以往葛明兩次從B城趕來J城救援自己,心裏更認準了葛明對自己的好。想著葛明,她振作和勇敢了很多,車穿梭在車流間,她隻想快一點見到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