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 ▪ 雕刻

 

象牙 ▪  雕刻

 ——藍月星雨

2003.8.

在我工作單位的大廳裏，陳放著一個細致的中國牙雕。盡管每天都要從它身邊經過，仍不免驚歎於它的精美絕倫。每當有客人來時，總不忘向他們介紹牙雕來自我的祖國，由９８個工匠，耗時兩年半完成。聽了介紹，無論是來自世界哪個大洲的客人都會駐足端詳，嘖嘖稱奇。

不過偶爾也會有那麽一、兩個自以為是的外國人在牙雕麵前氣勢洶洶的發問：“為了這個牙雕，中國一共殺了多少隻大象？”“象牙不是被禁止了嗎？怎麽還會有牙雕？”

其實，他們不知道保護大象一類動植物的《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是1973年通過，1975年才生效的。而中國贈送的牙雕完成於1974年。國際公約或國際法一般都是隻對締約國有效而且是從生效時起，對之後的行為有約束力。對非締約國或者公約生效之前的行為無效。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就是，如果國際法對以往任何時間的行為都有效，那麽美國的印第安人絕對可以去國際刑事法院告歐洲人和美國人一個種族屠殺和滅絕人類罪。事實上，國際刑事法院隻對規約生效後，即2002年7月1日後，在目前的91個締約國內或他們的公民在其他國家的違法行為有效。關於象牙，由於《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生效後，偷獵大象的行為仍然十分猖獗，1989年《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的締約國一起通過了象牙禁令，全麵禁止了象牙貿易。中國在1981年加入了《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從1991年開始遵守象牙禁令的規定禁止進口象牙。所以，有時真想反問一句，你們的大都會博物館裏不也有象牙嗎？那些大象也是你們殺的嗎？

時不時地，一些中國人也會對牙雕表現出不以為意。大概在這些國人眼裏，牙雕雖然好，但是在一個擁有５千年曆史，創造了兵馬俑、長城那樣人類文明奇跡的國度也不是絕無僅有的稀罕物。相比之下，奧迪、奧斯卡、奧林匹克和貝克漢姆對他們的吸引力恐怕還要更大一些。

一次，一群少不更事的美國孩子來到了牙雕麵前，他們的老師，一個臉上刺著傳統部落紋飾的非洲青年對嘻嘻哈哈的學生們說：“好好看一看吧！近百人花費兩年半的心血創造的藝術，這說明了什麽？這是什麽樣的毅力、耐心和智慧！”頓時，孩子們都靜了下來，我覺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陣發熱，這牙雕不正如眼前這個年輕人所說，折射出了中華民族幾千年的藝術和美德嗎？

            經過十多年的象牙禁運，偷獵大象的數量成倍的減少。在肯尼亞從８０年代初每年因偷獵損失３５００頭大象降到９３年的５０頭。象群因此得以生息繁衍，在南部非洲的一些國家大象開始泛濫成災了。在ZNB國家（津巴布韋，納米比亞和博茲瓦納）要求下，《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國家已經於1999年和2002年兩次同意部分解除象牙禁令，允許這幾個國家出售庫存象牙，用出售象牙所得來保護大象。

            與此同時，中國延續了幾千年的牙雕藝術卻由於缺乏原材料而被逼到了絕境。象牙禁令的解除並沒有使中國的牙雕藝術受益，理由是中國不符合象牙進口國的條件。曾經輝煌一時的廣州和北京牙雕廠，現在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老師傅還在從事象牙雕刻這門“絕藝”。

            拯救瀕臨滅絕的人類文明、藝術和保護野生動植物應該具有同等的重要性。看著眼前美侖美奐的牙雕，不禁要大聲呼喚：“大象獲救了，誰來拯救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