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如夢 4

4、

 

陳東是在陸珠兒上班的第三天才出現的。珠兒第一眼看到他時的感覺就一個字——細。她在心底暗笑自己怎麽會想到這個字。再仔細打量他，盡管個子不高，但渾身上下確實體現了一個細字——人長得瘦瘦的，細長臉，細長的一雙眼睛。

他一來上班，果然在一定程度上活躍了辦公室裏的氣氛。

珠兒的工作，原本是陳東工作的一部分，做什麽，如何做都要陳東指點，這樣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陳東都在和她說話。張旭峰也不像開始時那麽沉悶，偶爾也說上幾句工作以外的話，可他笑的時候聲音幹澀，表情僵硬，還是讓陸珠兒覺得別扭。第一次聽到張旭峰的笑聲，還是陳東趴在珠兒的桌子上喊她“美女”的時候。陳東的話音一落，張旭峰便幹巴巴的笑了兩聲，聽得陸珠兒心裏很不舒服。

陳東的一部分工作給了陸珠兒，便經常往產品線那邊跑，看看生產進展，向張旭峰匯報。他這樣不停的進進出出，也讓珠兒開心地感覺到室內的空氣開始流通了。沒過多久，她更發現原來他還是個話簍子，隻要張旭峰不在屋裏，他就開始給珠兒講公司裏每個人的來曆，那神神秘秘的樣子，珠兒覺得很有意思，他講到的那些人和事也都是珠兒聞所未聞的，這讓剛剛出了校門的陸珠兒大開眼界。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珠兒很好奇。

“那是，”陳東得意地說：“你打聽打聽，在東海，還有比我資格更老的嗎？我可是公司一組建就來了的。”

“哦。難怪啊。”珠兒很想問問他張旭峰的曆史，可沒敢開口，她想還是等著陳東自己講吧，看他這樣子，總有一天他會提到他。

已經入秋了的天氣，沒有清爽幾天，就又開始悶熱起來。象這種秋老虎的天氣，要在以往珠兒早就叫苦不迭了，可今年她竟然沒有絲毫抱怨，工作上開始步入正軌了，才發現瑣瑣碎碎的事情非常多，她忙得顧不上體驗天時的變化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後，晚上的時光是最輕鬆愉快的。陸珠兒會把一天的故事都講給陳麗麗聽。陳麗麗將這段時間叫做：“珠兒開講”，聽聽公司裏的新鮮事，也剛好讓她換換腦子。

自從陳東上班後，珠兒開口便是“陳東怎樣怎樣”，“陳東說了什麽什麽”，聽得麗麗耳朵快長繭了，忍不住問珠兒：“怎麽著？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整天把他掛在嘴邊。”

“胡說，我沒有啊。就是每天和他接觸最多嘛。”

“沒有就好。我告訴你啊，這個人不怎麽樣，哪有一個大男人總在背後議論別人的！沒勁！”

“他也沒說別人的壞話，可能就是為了讓我多知道些吧。”

“反正聽你說了這些，我就不喜歡這個人，你也少跟他摻合啊。”

珠兒覺得麗麗有些小題大做，冤枉了陳東，不免心中有些不快，便不作聲了。她一向是這樣，和麗麗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可以選擇沉默，可在周成麵前，卻是不吐不快。

周成對陳東也沒什麽好印象，“公司剛成立時就來了，這麽多年還是一個職員，就說明這人有問題，不是工作能力有問題，就是做人有問題。”

“你憑什麽說他做人有問題？你這是人身攻擊！”珠兒很不高興地反駁他。

“我攻擊他？我還沒這興趣。”

“你還不承認？你又沒見過他，為什麽就說人家有問題？為什麽懷疑人家的工作能力？”

“拜托你用用腦子好不好？這件事很說明問題的。”

“哼！反正你們對他都有偏見。”珠兒想不出能從哪方麵為陳東辯解，卻又不服氣，隻好這麽嘟囔一句。

“我對他沒偏見，隻是希望你多觀察一段日子，別跟他攪得太深。”停了一會兒，他又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問珠兒：“還有誰對他有看法？”

“麗麗。她說陳東這人不怎麽樣。”

“你看看，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講吧。既然我們有同樣的看法，你就更應該聽取我們的意見。”

珠兒頓覺有些恍惚，這樣的話她聽過無數次了。過去的很多情景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看著周成，她忽然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不由得笑了。

她突然間安靜了下來，讓周成好生奇怪，“你怎麽啦？”他努力想從她的臉上找到答案。

珠兒依舊笑著，沒說話，腦子裏卻冒出了一個計劃。

望著她甜蜜的微笑，感受著她溫柔的目光，這次輪到周成心神恍惚了，“珠兒，”他剛剛聲情並茂的說出這兩個字，珠兒就一把抓住他伸出的右臂，“好了，我得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陸珠兒這麽急著回去，是想一個人再仔細的考慮一下她的計劃，她要讓它周密嚴謹，一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