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如夢 53－－結尾

53

陸珠兒說過，有什麽樣的選擇過什麽樣的生活。這是她對人生的進一步認識。假如當初選擇了周成，生活肯定是另一幅樣子。可是，生活，畢竟是生活，給了你教訓，卻又容不得你回頭。

陸珠兒到家才三天，就接到麗麗的電話，說有家公司要珠兒去麵試，時間很緊。麗麗在那頭急切地催促，“快回來，快回來吧。”

放下麗麗的電話，幾乎是同時，她的手機也響了，還是那家公司，通知她星期五去麵試。星期五，也就是後天，珠兒猶豫了，去還是不去？

去了也不一定成功，不去，忽然又有點舍不得這個機會。自家的小城市，比不上北京的繁華。她隻待了三天，就深深感受到其中的差別，熟悉的家鄉顯得有些陌生了。

爸爸說：“人往高出走。”

媽媽說：“去試試，不成也就死心了，不留遺憾。”

麗麗說：“你快回來。”

陸珠兒回來了。

麵試很簡單，除了人事經理，陸珠兒沒有見到一位重量級人物，也許自己的職位不重要吧，她現在已經不在意這些了，職位的重要不重要沒多大關係，關鍵是她得有份工作。

星期五麵試後，很快公司通知她下周三上班。

早已沒了最初得到工作時的興奮和衝動，陸珠兒冷靜地在腦子裏把屬於自己的工作內容過了一遍，隻想盡自己所能，做好工作。

星期三一早，陸珠兒起床收拾好自己，做了兩個人的早飯。麗麗剛剛起床，她就要出門了。

“這麽早走？”

“我路遠。第一天就遲到還想不想混了？！”

“哈哈。祝你好運！”

“我會的。”

陸珠兒想著自己一定會好運，卻沒想到，到公司後沒多久，就遇到了熟人，難道這就是她期盼的好運？

搬回和麗麗同住的這段日子，她還是經常想起楊奕的，不論是痛苦還是冷靜的時候，楊奕已經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一時忘不掉他，隻能一遍遍揭心上的疤。她相信楊奕是愛過她的，曾經很舍得為她做一切，可後來，愛情怎麽就沒了，她愚笨得一點察覺都沒有。她從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的結束，不辭而別、突然失蹤，這是對她的侮辱。

長夜難眠的時候，她會想到他在幹什麽，有沒有新的女人？應該會有的，楊奕很了解女人，他想要女人很容易得到。

有時候，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有什麽用呢，一個走得那麽決絕的人，連被恨都不配！

陸珠兒經常想起楊奕，可是另一人卻早已被她忘得幹幹靜靜。

上班的第一天，陸珠兒有一疊報表要熟悉，當一陣腳步聲傳進辦公室的時候，她猛地抬起了頭，倏地，臉燒了起來。張旭峰特有的腳步聲，一直在她心底，雖不被想起，卻從沒有忘記。

她大腦一陣混亂。

張旭峰卻看著她溫柔地笑了，伸出手說：“歡迎你來。”

陸珠兒也伸出了手。

“中午一起吃飯吧，我會來找你。”

陸珠兒還沒有做出反應，張旭峰就轉了身。這倒是他一貫的作風，難道他來隻是通知這個？！

陸珠兒心亂了，心亂的時候，陳麗麗是她的安慰劑。

辦公室裏還有其他同事，不好意思打電話，隻發短信，說：“見鬼了，我在這裏碰到了張旭峰，原來在東海時的上司。他現在是這個公司的人，是不是頭我還不清楚。剛才說中午和我一起吃飯，怎麽辦？”

“稍安勿躁！吃飯就吃飯吧，你現在不是隻想好好工作嘛，其他的不要想。”

“嗯，知道了。”

陸珠兒這一番短信後，就沒了消息，陳麗麗倒動了八卦之心，不知他們這頓飯吃得如何，好不容易忍住了打電話問問，一心盼著下班回家。

方延軍出差了，麗麗下班後一門心思往家趕，沒想到到家後陸珠兒還沒回來，晚飯快做好了，陸珠兒才進門。

“喲，早出晚歸，看來是要做模範員工啦。”

陸珠兒不滿地看她一眼，說：“你知道我坐的公交車多擠啊，一路上還堵，哪有你幸福啊。”

“我也是擠公交回來的啊，我幸福什麽？”

“哼！賺錢買車，這是我的目標，你等著看吧！”

“我不要看，我要坐！”

珠兒笑了起來。

“嗯，看來第一天上班感覺不錯啊。去洗手吧，飯好了。”

陸珠兒換了衣服洗了手，和麗麗一起把兩個菜端上桌，讓麗麗坐好，她盛飯。

麗麗說：“湯就放鍋裏吧，吃的時候再盛。少占一個碗就少刷一個。”

“喲，多賢惠的小媳婦啊。這方延軍是木頭啊，還不趕緊娶回家！”

“你貧什麽啊，說說今天怎麽樣？”

今天怎麽樣？

陸珠兒坐下，看著麗麗呆了一回，仿佛在回味這一天的情形。

“我不是說張旭峰中午要和我一起吃飯嘛，休息的時候來找我，我們就到對街的鴻毛餃子館了。到那我才知道，他已經點好了，他說是為了節省時間。反正就是餃子嘛，誰點都一樣。吃飯也沒說幾句話，隻說他離開東海，來到這個公司的。這人還是很悶，不過比以前柔和多了。嗬嗬。”

陸珠兒低頭吃飯。

“就這些？”

“是啊。當時都沒說幾句話嘛，我覺得有點別扭，吃得很快，他可能看我吃得快，也快吃，吃完就回公司了。”

“其他同事呢？”

“都還可以吧，表麵看還是好處的，誰知道呢。”

陸珠兒覺得自己現在成熟多了，工作就是工作，同事就是同事，你想得簡單關係就簡單。至於張旭峰，他來聊天就說兩句，不聊就不聊，沒有再出去吃飯。不過張旭峰每天都來轉一圈，跟陸珠兒說幾句，也跟其他同事聊天。陸珠兒聽同事喊他“張總”，但知道總經理是另外一個人，想必是副總吧。

周成結婚那天，陸珠兒想請假在家悶一天。她早就和麗麗說過，不去參加婚禮，你回來也不要給我講婚禮上的事，我什麽都不想知道。

去請假的時候部門經理皺了皺眉，“現在活兒很多啊，而且馬上要放假了，你要是能克服一下還是別請假了，好不好？”

陸珠兒還能怎麽說呢，隻得乖乖的上班。可是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曾經有一度，周成對她的種種好，掩蓋了眼前的一串串數字，她終於忍不住躲到清潔工的房間裏哭了起來。清潔工這段時間都會在樓下，沒人會到這裏來，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可是她還是不敢放出聲音，沒有聲音的發泄，心裏的苦增加了十倍。

哭過，紅腫著眼泡出來，發現張旭峰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她心裏叫苦不迭，硬著頭皮跟他打招呼。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陸珠兒隻好跟在他身後，進了他的辦公室。他示意珠兒坐下，自己把門關上了。

“怎麽哭了？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呃，一個遠房的奶奶去逝了，我小時候對我挺好的。”珠兒路上急中生智，編造出這麽一位遠房的奶奶。

“哦，那你需要回去嗎？要回去就回吧。”

“不用。我爸說讓我安心上班，回去也沒什麽用，形式上的東西我家也不是很看中。她在世的時候我也對她很好的。”

“那好。別太傷心，人都一樣，早晚誰都會有那麽一天。”

陸珠兒差點笑出來，有這樣安慰人的嗎？張旭峰下麵的話，讓她鬆下來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他自嘲地笑了聲，說：“我還以為楊奕那混蛋又回來糾纏你了呢。”

“你知道他――”陸珠兒不知怎麽說下去，假如張旭峰知道楊奕對她不辭而別、她至今不知楊奕的下落他會怎麽想？好像他知道楊奕的事。

“好了，不是他就行了。回去吧，別太傷心了啊。”

陸珠兒退了出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時忘了周成的婚禮。

她的事，不會張旭峰都知道了吧？糾結到下班，周成婚禮又巨石般的落在她的心上。

當了一天新郎的周成，終於在曲終人散的時候，卸下了麵具。他疲憊地仰躺在床上，劉璐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即便明天就離婚，這個婚禮我也要！”

“璐璐，別說不吉利的話。”

“哼，你還挺迷信！我不在乎！”

“我一時糊塗說錯了話惹你生氣，我已經道歉了，以後不再有這種事了。”

“哼，是她沒答應你吧？她若要答應了你，你還會和我結婚？真好笑，看來我能嫁給你還得感謝她！”

“別再說了。她對你沒有一句不敬，你也放過她。以後是我們倆的生活，與她無關。”

劉璐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怒氣，去洗手間卸妝。待到她出來時，發現周成已經睡著了，看著他清瘦的臉，心裏湧起一絲柔情，一絲悲哀。是不是倒追來的男人都不懂得珍惜？她和他的生活能走多遠？新婚的日子，這種念頭讓她不安。

她推醒了他，說去洗洗睡了。

周成揉揉眼睛，裝出一臉可憐，問：“不洗行嗎？”

“不行！去吧去吧，別懶。”

周成不情願地起身，懶洋洋地走出臥室。劉璐心頭一聲歎息――看來婚前同居真不是好事，沒了新鮮感和渴望，這新婚之夜，就像炎熱夏日的慵懶午睡。可是，也沒辦法了，有的錯犯了永遠無法彌補。她有些自怨自艾，把媽媽親手縫製的純棉被蓋在了身上。

周成很快出來，甩掉圍在腰上的浴巾，叫了聲“老婆”，鑽進了劉璐的被子。一進來就脫劉璐的睡裙，“真不自覺，還穿什麽穿！”

“我沒懷孕是不是你失望了？”

“沒有。告訴你實話，挺高興的，否則我不得禁欲？來吧，今晚給你來點新鮮的。”

劉璐心跳加速。周成的吻，雨滴般，散落在她身上，她一口口地深深喘息，直到周成伏在她的兩腿間時，一陣陣從未體驗的、微妙的顫栗從神經末梢傳來，喉嚨裏的聲音再也控製不住，爭先恐後地突破唇齒的束縛。。。。。。

第二天劉璐醒來時周成還在睡夢中，想到夜裏的纏綿，禁不住再次怦然心動。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周成有了感覺，含糊的哼著，把劉璐摟進懷裏。

“再睡會兒。”

劉璐閉上了眼睛，感覺結婚真好。

54.

鑒於陸珠兒有言在先，陳麗麗當天下午參加完婚禮後隻字未提婚禮的細節。陸珠兒一直躺在床上看書，很明顯地悶悶不樂。

陳麗麗收拾著五一放假帶回家的東西，還有要交給媽媽的一個存折。工作後，她一直有存錢的習慣。工資不高，但除了房租和吃飯，她很少別的花銷。她要存錢買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才能接媽媽過來住。這個打算沒有告訴方延軍，她知道告訴他，他會不高興，會覺得她和他分得太清。聽聞所裏還有最後一次福利分房，她一定得攢夠錢。她把存折放好，暗暗給自己鼓勁。

方延軍很想和麗麗一起回老家，可是媽媽還是不太同意。他也沒和麗麗說起，隻怕說了，就沒了回旋的餘地，這兩個女人，他哪個也不想傷。爸爸看透了方延軍的心思，晚上睡前找到他，說：“你五一放假和麗麗回老家吧，我準備和你媽媽一起回南方老家，看看你外婆。”

方延軍一聽，心裏更加矛盾，父母去看外婆，他也應該回去的。他跟外婆感情很好。果然，方延軍父親一提到這個話題，方媽媽便說：“回去看看很好。軍軍也一起回去，他是外婆帶大的，現在外婆這樣的年紀，看一眼少一眼了。”

方爸爸說：“我是這麽計劃的，我們五一回去，等到十一的時候，軍軍和麗麗交往的時間也不短了，基本會穩定下來了，到時候他們倆個一起回去，外婆見了肯定會更高興，你說呢？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老人家現在身體沒問題的。”

“到時候他們能去？”

“肯定能的。麗麗是通情達理的。”

方媽媽也覺得這樣老人會更高興，於是不再反對方延軍去麗麗家。

這個消息，令麗麗喜出望外。方延軍問麗麗可不可以十一的時候和他一起回南方看外婆，麗麗高興地答應了，“我們這次回家帶些我家鄉的特產回來，帶給外婆。”

方延軍笑了，“還有半年時間呢。”

陸珠兒這個假期沒有打算，麗麗回家，她想一個人在家裏靜靜地待著。她是這樣規劃著，可哪想放假的第一天，就打亂了計劃。

放假的第一天，她出奇地醒得早。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楊奕，為自己過去的生活感到難為情。那套房子不知怎麽樣了，她搬出來後就再也沒回去過。突然，她想，也許楊奕回去了呢，隨後又罵自己白癡，他若有心回來，怎會走得如此決絕。

正胡亂思想著，電話聲嚇了她一跳。她起身接了，感到萬分詫異。

張旭峰打來電話，問珠兒今天有什麽安排，陸珠兒沒想到他這樣問，支吾著。張旭峰說：“如果你沒什麽安排，我可以約你出來嗎？我們去北海逛逛吧，很多年沒去了。”

接到張旭峰電話的一瞬間，陸珠兒想到是不是要她回公司加班，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珠兒目瞪口呆，來不及反應，又聽得張旭峰說：“那我半小時後到你們小區門口好不好？賞個臉吧。”

珠兒不記得張旭峰曾這樣低聲下氣地和誰講過話，一時感動，就答應了。放下電話才開始思考：張旭峰為什麽要約她？而她，竟然答應去了！

珠兒用十幾分鍾把自己收拾一下，慢吞吞地朝小區門口走，滿腹疑團。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剛停下腳步，張旭峰就從一輛深藍色的桑塔納車裏出來，朝珠兒招招手，走了過來。

兩人現對而立，珠兒紅著臉低下頭，眼睛的餘光，瞥見張旭峰兩隻手的手指糾纏在一起。原來他也是緊張的。珠兒盼著他開口，結束這一刻的尷尬，他果然清了清喉嚨，壓抑著聲音說：“不好意思，請你出來是不是太冒失了？其實早想打電話給你的。我們去北海怎麽樣？”

“好吧。”

張旭峰高興地躍起一步，“好，上車吧。”

車上氣氛有些悶，張旭峰不健談，兩個人常常冷場。陸珠兒目光散漫地看著窗外，張旭峰開著車，暗恨自己，想不出話題，心裏著急。因為同樣的原因，整場約會他一直都在心裏著急。

陸珠兒心裏，無論如何不能把這次和張旭峰出來叫做約會。他們哪裏像約會嗎？跟著張旭峰的腳步，在北海裏閑逛，心裏一刻沒停地定義今天的行動。絕對不像是戀人的，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珠兒想，他們就像並不相熟的同事，彼此照顧著對方的心情，卻又無法展開深入的交談，都小心翼翼的。

假期裏，北海遊人如織，操著南腔北調，嬉笑交談。他們倆一前一後，在人群中穿梭，常常會一個停下來等另一個，後來者往往會說聲“不好意思，沒跟上你。”另一個會說：“人太多了，有什麽辦法？”

張旭峰很想拉著珠兒的手走，但他知道自己有手愛出汗的毛病，擔心珠兒厭煩。就這麽走啊走，終於，張旭峰想出了一個點子：我們去劃船好不好？

“算了吧，我們回去吧。”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先找地方歇歇吧。”

倆人同時向四處張望，看到的，是人頭攢動。張旭峰皺了眉，觀察了一番，說：“我們再往前走走吧，那邊有個四季烤肉，去吃午飯吧。”

索然無味！

不論是遊園，還是吃飯。陸珠兒發誓再也不和張旭峰出來了！約了她出來，又是如此的別別扭扭，要知道這樣自己待在家裏多舒服，何苦跑到這裏來練習走路？

張旭峰看出陸珠兒不開心，想跟她聊天。想了想，問道：“後麵兩天假期你打算怎麽過？”

陸珠兒一激靈，生怕他再約她，趕忙說：“同學聚會，會玩上兩天吧。”

“哦。在北京的同學多嗎？”

“班上有一半的同學在北京吧。”

“挺好的。”

沉默。

陸珠兒吃好了，放好了筷子，微笑了一下，對張旭峰說：“謝謝你。”

張旭峰紅了臉，“我不太會說話，你今天不太開心吧？”

“沒有沒有。還好的。”這下輪到陸珠兒不自在了。

“你現在住的地方是自己租的？”

“嗯。和我一個同學一起租的。”

“哦，外麵看去環境不錯。”

“嗯，那裏是挺好的，挺安靜。”

“最主要的，在學校裏，很安全。”

陸珠兒點點頭。見張旭峰結了賬，便說：“回去吧。”

“好吧。”

回去的路上比來的時候好了一些，好像彼此有了了解，不那麽拘束。陸珠兒問：“你怎麽離開東海了？”

張旭峰緊抿著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麽，幹著不開心。”

陸珠兒知道自己問錯了話，道歉說：“不好意思，我亂問問題，你別介意。”

張旭峰掃一眼珠兒，臉上泛起一絲微笑，“沒什麽，在一個地方幹久了就膩了，挪動一下有好處。俗話說，人挪活嘛，換個公司，職位就升了嘛。”說完，狡黠地笑了。這個笑容，沒逃過珠兒的眼睛，她忽然意識到，張旭峰平素給人的是不是一種錯覺？這壞壞的笑，才是真實的他？不由得又看看他。然後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麽換了公司職位就升了？”

張旭峰卻有出乎意料的語氣平淡了起來，說：“我當時覺得東海升職無望的。”

“那你打算在縱橫幹多久？”

“不一定，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為什麽？你現在是副總啊！”

“看情形發展吧。珠兒，你有什麽打算？”

“我？我沒打算，能過試用期就好了。”

“那肯定沒問題。”

珠兒笑笑，說：“我會好好幹的。”

“珠兒，我覺得你成熟了。”

珠兒臉紅，扭過頭去。

歸來的路總比離開時要短暫。張旭峰到了小區門口毫不猶豫地開了進去，珠兒才反應過來，說：“不用送我到裏麵了，你出去不方便，要繞一圈呢，從北門出去。”

“沒事。”

到了樓下，珠兒犯了難，要不要請他上去坐坐？禮貌上是應該的。可是，她狠了狠心，和他說再見。

“珠兒，我今天很愉快，謝謝你。”

珠兒無置可否。問他識不識得出去的路，張旭峰自信滿滿，說沒問題。

珠兒回到家就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心想這是怎樣的約會啊！

55.

張旭峰對這次約會也不十分滿意，感覺自己表現不好，唯一有的一絲欣慰，是他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這一次和陸珠兒的相遇，讓本來已心如止水的張旭峰激動了起來。那天招聘會上，他不經意間從人群中發現陸珠兒的時候，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天上的彩虹。

陸珠兒來上班後，張旭峰暗自觀察，發覺她成熟多了，踏實多了，感到高興。他要抓住這個機會。雖然不宜發展辦公室戀情，可他真心喜歡她，不想再錯過。他和陸珠兒講他隨時可以離開公司，也是出於這個考慮。一旦他和陸珠兒的感情順利進行，他就會離開公司，這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到了自家樓下，張旭峰才意識到要麵對的問題：父母的詢問該怎麽應付？

和陸珠兒約會本不想告訴家裏，可媽媽給他安排了別的事情，他才不得以說出實情。

當然什麽都沒有兒子的終身大事重要！張媽媽滿麵含笑，心情卻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兒子終於有了喜歡的人；憂的是兒子性格木呐，總是要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和女孩子熟悉起來，無拘束地說話。上學時就是這個樣子，看來是本性難移。人家姑娘會喜歡嗎？

張旭峰一進家門，父母就湊過來問：“怎麽樣？”那一臉的急切，仿佛今天定了，明天就結婚一樣。

“沒什麽呀，我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到家了。”

父母稍稍寬了心――還有聯係，就有希望。

電話一通，就聽到珠兒迷迷糊糊的聲音，旭峰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剛睡著了。嗬嗬。”

“是累了吧？那你休息吧，我到家了。”

“好。”

張旭峰再打電話過來已經過完假期好幾天了，電話是麗麗接的，珠兒沒在，麗麗跟他說了幾句話，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臨掛斷時說：“有時間你來我們這兒玩吧。”

張旭峰樂不可支，有這麽一個橄欖枝遞過來再不懂得接就是傻瓜了。雖然沒見過麗麗，但是，似乎也是一個隨和的人。

陳麗麗掛了電話吐吐舌頭，等珠兒回來向她說了，說：“那個張旭峰來過電話了。”

“啊？他打電話過來幹什麽？”陸珠兒很吃驚，一個下午裏，她都為一件事感到尷尬。

下午上班後，張旭峰又來陸珠兒的辦公室，跟幾個同事閑聊幾句，就踱到了陸珠兒這邊，陸珠兒對他笑笑，算是招呼，不經意見看到自己辦公桌旁的地上，有一片正方形的紙片，上麵有淺粉色的圖案。她臉紅心跳起來，那是。。。早上自己出門時隨手塞進褲子兜裏的衛生護墊。

怎麽掉出去了呢？隻怪兜太淺了，自己後來也把這一片護墊忘了。

陸珠兒自己一閉眼，盼著張旭峰別在走過來。可是，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他停了下來，珠兒一看，他正彎腰撿起那片護墊，輕輕放在珠兒的桌子上。陸珠兒心裏這個氣啊！誰讓你撿的？裝看不見不行嗎？！張旭峰出去後，珠兒心裏一陣氣，一陣難為情。不想再見到他，哪想自己下班還沒到家他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打電話什麽事？”

“好像也沒什麽事情，不過，我自作主張請他來家裏玩了。”之後又解釋說：“嗬嗬，我聽他說話，就知道是個穩重的人，你不介意吧？”

“喲，你有特異功能啊，透過電話就能看出一個人穩重不穩重？不會是你自己想紅杏出牆吧？”

“別瞎說！”

見麗麗認了真，陸珠兒一旁愈發開起玩笑來。

麗麗嚴肅地說：“警告你啊，不許開這種玩笑！被方延軍聽到要跳腳了。哎，他什麽都好，就是小心眼，我還沒跟你說呢，我們這次回老家，有一天在街上見到我一高中男同學，多年沒見了，我們都很高興，很親近。互留了電話，晚上那同學就給我打電話，他就很不高興，後來，那同學又打過幾次電話，他都虎著臉，一個勁問我是不是以前和那個男生有過什麽，我說沒有，他又不信，好像非要逼著我說有。有一天晚上，實在忍不住和他吵架了，還被我媽教訓，說是在我家裏，不可以對他那麽無禮。唉，我那天是真生氣了，險些趕他回來。非逼著我說，可我說什麽他都不信，真氣人！”

 

“他那是愛你，緊張你。”

 

“緊張我幹嘛，我還能跑了啊！還說以後再也不讓我一個人回家了，太危險，以後回去必須要他陪著。”

 

“當然是危險啦，他怕你哪天跟著別人跑了！哈哈，對了，你們還沒有那個？”

 

麗麗搖搖頭。

 

“所以啊，他沒有安全感啊。你答應他好了，免得老是對你不放心。”

 

“答應他他就會放心嗎？再說吧。對了，如果你那位領導要來的話，你態度好點啊。”

 

“他是我領導，我敢對他態度不好嗎？不過，他不會來的，就他那性格！”

 

陸珠兒非常肯定張旭峰不回來，陳麗麗受了她的影響，把張旭峰忘到了腦後。到了星期六下午，張旭峰站在陸珠兒門前時，著實讓珠兒大吃一驚，請張旭峰進來的時候，暗怪這個人總是出其不意、讓人心驚，來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

 

陸珠兒此時真心期盼麗麗在場，以免倆人尷尬。不過這次張旭峰倒是自在了很多，沒坐幾分鍾，張旭峰便請珠兒出去，看電影。等珠兒收拾了一下，兩個人一起出門。

 

56.

 

本來這天陳麗麗和方延軍也準備去看電影的，可午飯後他們待在準備作為他們婚房的家裏，方延軍懶洋洋地不願意出門。麗麗催了幾次，他說沒有好看的電影，不想看。麗麗無奈地坐在一旁。

 

這套房子裏，隻有幾件基本的桌椅，和床。沒有電視、冰箱等家電。麗麗到處找了找，也沒見到一本書，有些無聊地說：“我們還是出去吧，家裏也沒有可以解悶的，到街上轉轉也好啊。”

 

方延軍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抱到床上。

 

“你幹嘛呀？”

 

方延軍低頭封住了她的嘴，麗麗漸漸失去了抵抗力，身上似有萬隻螞蟻在爬，心裏掙紮著。

 

“延軍，延軍，再等等好嗎？等等。。。”

 

“麗麗，求你了，我真的好難受。”

 

“延軍，延軍――”

 

“我愛你，我愛你，你知道的，可不可以？可以吧？”

 

“不要，你答應過我的，等――等到――”麗麗虛弱地拒絕著，當方延軍的舌尖泥鰍一樣滑過麗麗的耳際時，麗麗情不自禁叫了出來，開始回應延軍，方延軍一下子熱情漲了百倍。在這個初夏的下午，陳麗麗和方延軍完成了他們彼此的第一次，當從雲端回歸後，方延軍激動地抱著麗麗，麗麗像被抽去了筋骨，泥一樣堆在他的懷裏，任他親著，任他的情話灌進耳朵，她的心裏惶恐不安，這種不安，來得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就在方延軍結束的那一瞬，她的心底一軟，何寧那張溫柔的臉，就那麽突然的出現在她心裏。

 

她險的把自己嚇出一身汗，這是怎麽回事？她已經不再心心念念地想他，怎麽還會這樣？眼睛漸漸濕潤了，好在方延軍想不到這些，他以為她疼，她累了，心裏滿是溫柔。

 

“親愛的，累了吧？那你睡一會兒，乖，閉上眼睛吧。”

 

麗麗不想閉上眼睛，她要看著方延軍，找回心裏的安定。方延軍又親親她，笑著說：“怎麽，看不夠了是不是？我是不是很厲害？你剛才――高潮沒有？”

 

麗麗臉貼在他胸前，小聲地說：“我不知道什麽是高潮。”

 

“嗯，你先休息，一會兒再來試試。”

 

“啊？不要了，不舒服呢。”

 

“傻丫頭！好了，休息一會兒吧。”

 

方延軍迷迷糊糊地時候，聽得麗麗說：“延軍，我會不會懷孕？我怕，我們還沒結婚呢。”

 

他睜開眼睛。

 

麗麗又說：“我不想現在懷孕生小孩的，延軍。”

 

方延軍起身穿衣服，“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你去幹什麽？”

 

“我去給你買藥，順便買保險套。怪我不好，沒忍住，以後再也不讓你吃藥了。”

 

方延軍出門了，麗麗的思緒，不在藥上麵，隻想著他說的保險套，以後，他們要經常用到了，可是她心裏，一點也不期盼著下一次。做愛，也不過如此，說得熱血沸騰，溫柔纏綿，可她不喜歡。

 

盡管她不喜歡，可他們的第二次很快就來了。

 

方延軍買了藥和保險套回來，對麗麗又是一番加倍溫柔的愛撫，這一次他熟練多了，可當他在巔峰上的時候，卻看到了麗麗的淚水，一下子跌了下來，伏在麗麗身上，緊張地問：“怎麽了？是我弄疼了你？對不起，我，好了好了，你別哭，我們不做了，不做了。”

 

麗麗哭了好一會兒，方延軍哄著勸著，心裏先是內疚，後又疑惑，感覺麗麗的表現很奇怪。

 

一個哭累了，一個哄累了，兩個人心情沉重，說話的興致也沒有，吃了晚飯後，麗麗要回家，方延軍點點頭，送她回去。到她家樓下時，麗麗看到自己家裏的燈光，說：“你別上去了，珠兒回來了。”

 

“好。你去吧，明天我來找你。”

 

麗麗點了頭，轉身回去。

 

“麗麗！”方延軍跑了兩步，把麗麗抱進懷裏。

 

“幹什麽？”

 

“我，我看了你的背影突然很難受，你整個身心都是我的了，我不能讓你這麽孤單單的，我們還回我那兒，好不好？”

 

“不用了，都到家了。你也回家吧。”

 

“麗麗，我不放心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不願意做那個，我答應你，不做。隻要我看著你就行。走吧。”

 

“我累了，不想再回去了。你回吧，啊？”

 

“你是不是怪我？”

 

“沒有。讓我上樓吧。”

 

“麗麗，你，你說實話，是不是做那個很讓你不舒服？”

 

“你別再提那個。我要上去了，你放開我。”

 

“我陪你上去。”

 

 

57.

 

如果性冷淡算是一種病的話，陳麗麗覺得自己得了這種病。

 

方延軍送她回來後便回去了，陸珠兒追著問麗麗怎麽啦，“我感覺你們倆今天怪怪的，有什麽事嗎？”

 

“沒有啊，沒什麽。”

 

“別瞞我，我看你倆不對勁，鬧別扭了？”

 

“沒有。珠兒，我心裏不舒服，你先別問了。”

 

“怎麽了這是？真奇怪！”陸珠兒無奈搖搖頭，電話響起來，她趕緊去接，然後遞給麗麗。

 

是方延軍找麗麗。

 

“你這麽快到家了嗎？”

 

“沒有。你手機怎麽關了？”

 

“沒關，大概沒電了。”

 

“麗麗，你怪我是不是？”

 

“沒怪你。你別說了。”

 

“你一定是怪我了。否則你不會悶悶不樂，如果你當時感覺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畢竟沒經驗，要不，你現在告訴我也行。”

 

“你討厭不討厭啊！告訴你別說了！”麗麗氣惱地喊了一句就掛了。

 

陸珠兒在一旁目瞪口呆，陳麗麗從沒有這樣過，這倆人絕對有問題啊。她緊張地看著她，見麗麗沉默著洗漱準備睡覺，珠兒沉不住氣了。麗麗躺下後，她就湊了上來。

 

“麗麗，你們今天怎麽了？很不對勁啊。”

 

“沒什麽。”

 

“還說沒什麽？你們電話裏都要吵起來了。”

 

麗麗怔怔地盯著前方，很久，才說：“珠兒，我，我覺得…”

 

珠兒見她吞吞吐吐，一把抓住她胳膊，問：“到底怎麽了？”

 

“珠兒，我可能有病，我覺得，我，你們做愛的時候，你難受不難受？”

 

“哈哈，原來你們——”

 

“珠兒，說真的呢。我真的很反感，現在一想起來……都要吐了。”

 

“哎呀，這麽大反應？！你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真的很不喜歡做，特別厭煩。”

 

“我覺得還好吧，開始有點不舒服，很快就好了。你們幾次？”

 

“兩次。”

 

“也許以後就好了，沒事的。”

 

“以後？我真的不想了，很惡心的一件事，打死也不做了。”

 

“那不行啊，你得為他考慮下。你是不是性冷淡？”

 

“我也覺得自己有問題。”

 

“沒事，麗麗，你放鬆就好了，別想太多。”

 

“嗯。”

 

麗麗輾轉一夜，第二天上班後也不踏實，不停撫摸著方延軍送她的那枚戒指。他們再麵對的時候會怎樣？他還會有要求，可她卻真的很反感這件事。怎麽辦呢？思索良久，長痛不如短痛吧，給方延軍打了電話，說：“我們分手吧。”

 

58.

 

陳麗麗還坐在辦公桌前，心緒難寧的時候，方延軍站在了她麵前。

 

麗麗不由自主站了起來，方延軍拉起她就往外走。兩個人出了研究所，到拐角一個僻靜處，方延軍死盯著麗麗說：“我真的就這麽罪不可赦嗎？”

 

麗麗眼圈紅了。

 

“好了，我答應你，不再做了，我答應你等到結婚的時候。”

 

麗麗搖搖頭。“我不是怪你，是我不好。”

 

“我沒覺得你不好，麗麗，別再生氣，別再說那種話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知道你心理上一時適應不了，我陪陪你好嗎？”

 

“你去上班吧。”

 

“你答應我不分手。”

 

“我，我不想害你，真的。。。”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你不用問了，分手就好了。”

 

“憑什麽？！你憑什麽說分就分，我不同意！”

 

“我為你好，反正也走不到一起，我也不能害你。”

 

“你到底說什麽呢？對了，是不是我媽找你了？”

 

“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陳麗麗，沒有你這樣的！這次我就當你說胡話呢，好了，回去上班，下午我來接你。”

 

“延軍，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你告訴我，為什麽？”

 

“我，不好說。反正，分開就好了。”

 

“我不跟你說了，分手是不可能的。本來我今天得外出呢，你說你，上班也不讓我安生！我真的得走了，今天事情多呢。你也回去上班吧，下午下班我接你。”

 

方延軍把麗麗送到研究所門口，看她進去，他卻沒有回公司，而是去找了陸珠兒。

 

59．

 

方延軍找到珠兒的時候，張旭峰也在珠兒的辦公室，坐在離珠兒不遠不近的地方，和別人在談事情。

 

陸珠兒見到方延軍，吃驚地跑了出來。

 

“方延軍，你怎麽來了？”

 

“有點事。你有時間嗎？出去談。”

 

兩個人在公司找到一處清淨的接待處，坐下來後方延軍便說：“珠兒，想請你幫個忙。麗麗今天突然說要跟我分手，我真不知道怎麽了，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陸珠兒沉思片刻，說：“我也覺得她這兩天反常，昨晚我還問她，她沒說什麽。”看著方延軍一臉愁容，安慰道：“你先別擔心，我最近多幫你留心，看她到底怎麽回事。”

 

“謝謝你，我真的不想和她分手，而且，我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分手。”

 

陸珠兒鎖著眉頭回到辦公室，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突然一個聲音讓她回過神來，原來張旭峰還在。

 

“剛才找你的是誰呀？”他低聲問。

 

“一個朋友。”看張旭峰一臉疑惑，珠兒繼續說道：“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他倆有點矛盾，過來跟我說說。”

 

“哦。這樣啊，嚇我一跳！”

 

張旭峰心情愉快地走了，陸珠兒發現同事們在看她。

 

方延軍回公司的路上，心裏越想越鬱悶，雖然一個勁跟陳麗麗道歉，但心裏並不服氣，他覺得自己沒錯，兩個人相處這麽久了，他是一心要娶她的，跟她有那種關係也正常，為什麽她就不高興呢？

 

一連三天，方延軍在麗麗那裏問不出分手原因，又不肯和他和好，他無心工作、無心茶飯，走投無路，給陸珠兒打電話。

 

陸珠兒聽著也著急，想了想，下決心說：“我今晚一定給你問清楚！說實話，我也被她折磨得受不了了，整個晚上一句話一也不說，我跟她說什麽她也沒興趣。唉，今晚一定問清楚到底怎麽了！”

 

“好好，謝謝！”

 

方延軍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珠兒身上，珠兒倒也不負厚望，終於打聽清楚陳麗麗為什麽和方延軍分手。

 

 

60.

 

方延軍得到了答案，哭笑不得。下班後去了麗麗家，準備和她好好談談。他已經和陸珠兒說好，陸珠兒表示絕不打擾他們，所以，一下班，她就打算去同學那裏。

 

起初，麗麗還是不肯說什麽。方延軍把她摟進懷裏，笑著說：“你真能胡思亂想，你憑什麽說自己性冷淡？還說為我好，不想害我，你呀――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已經在害我了？我該稱下體重，肯定減了好幾斤，你賠我。”

 

“別開玩笑，這是件嚴肅的事。我一想起那事就厭煩、討厭，想發火。”

 

“那我們不想那件事。我們就說說話，說說――小時候的事情吧，你說神奇不神奇，你是在北方長大，而我，是在江南長大，世界如此之大，卻讓我們在某一刻相遇了，我對你一見鍾情。”

 

麗麗不禁笑了，“瞎說吧！你會對我一見鍾情？”

 

“是啊，不然我怎麽會卑躬屈膝地討好你。”

 

“卑躬屈膝？你也太――太誇張了！”

 

“哼！你從那時候起就折磨我！”方延軍說著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捏著她的臉，又低下頭親吻她，“我愛你。我還記得那天你和周成說話，我站在一旁看得發呆。我想這個女孩子這麽自然，這麽樸素，一定是心地純良的。今生，我要你陪著我，你願意嗎？”

 

“我願意，可是――”

 

“沒有可是，你已經答應我了。”

 

方延軍溫柔地吻著她，腦子裏，卻是他們第一次做愛時的情形，那時候，她是有反應，有回應的，為什麽現在會討厭？也許該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陸珠兒本說是去同學那，快下班時，張旭峰來約她一起吃飯。

 

上次兩個人一起看了電影，陸珠兒終於發現，張旭峰也是很有情趣的人。張旭峰是那種熟悉了就滔滔不絕的人，陸珠兒也漸漸放鬆了起來。

 

下班後坐在張旭峰車裏，他問珠兒去哪兒吃？他建議去西蜀豆花莊。珠兒想了想，說：“去吃肯德基，怎麽樣？”

 

“你怎麽孩子似的，愛吃那東西？好吧，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珠兒笑了下，沉默地看著窗外。

 

“想什麽呢？”

 

“沒什麽。”陸珠兒是在想，她和張旭峰這樣進進出出的，會不會有同事在議論。

 

陸珠兒坐在肯德基店裏，大口吃著上校雞塊，張旭峰看得高興，動情地說：“真希望這一生都能讓你吃得這麽開心。”

 

“你當我是吃貨？”

 

“不是，珠兒，我想，想讓你做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吧，珠兒。”

 

陸珠兒低下了頭，又想起了楊奕，她和楊奕的事，張旭峰應該知道的。見她不言語，張旭峰說：“給我個機會好嗎？我不想再錯過了。珠兒――”

 

張旭峰繼續說道：“你知道嘛，從見了你第一眼就喜歡你，可惜，那時候很愚蠢。總之，我這次不想再失去你了。珠兒，答應我好嗎？”

 

“可是，會有同事議論的吧？”

 

“哈哈，我不是跟你說了，我隨時準備離開公司。”他握住珠兒的手，感覺她沒有抗拒，心裏多了自信。“吃完我們就走吧。”

 

“去哪兒？”

 

他附在珠兒耳邊說：“總不能在這兒談情說愛吧？”擁著羞紅了臉的珠兒向 外走，張旭峰心裏笑開了花。

 

 

61．

 

半年後的某一天，陳麗麗和陸珠兒坐在一起，麗麗先說：“珠兒，我準備搬走了，過兩天就搬，這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咯。”

 

“其實，我也有搬走的打算，張旭峰催著我結婚，我一直猶豫，現在，你走了，我也不住這裏了。一個人住有什麽意思！”

 

“哎呀，那我們就不租這房子了？真有點留戀，住了那麽多年……”

 

畢業後，兩個人就租了這個房子，工作、考研。這套小房子，承載了他們的喜怒哀樂，如今要搬走，麗麗禁不住憂愁善感，方延軍笑著搖搖頭，一趟趟搬著麗麗收拾好的東西下樓，有點累，但心裏特別開心，陳麗麗搬到研究所的一套一居室，雖然房子小，但是這樣麗麗就可以把媽媽接過來了。而他和麗麗結婚的日子也近了。

 

在他心裏，早已布置好了一個溫馨的家。家不大，有麗麗在身邊，就是無比的幸福。後來麗麗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他認可的幸福，麗麗是不是也一樣認可？

 

搬完了東西，方延軍累得坐在地上。小房間已經被一堆箱包充滿，他搖搖頭，說：“你怎麽這麽多東西？”

 

麗麗遞杯水給方延軍，蹲在他身旁說：“也真是的，怎麽這麽多東西，平時沒覺得買什麽啊。嘿嘿，陸珠兒肯定比我的東西還多，她總是買些沒用的東西。”

 

“她什麽時候搬？”

 

“也許不搬了吧，她猶豫著呢，不想這麽快跟張旭峰住到一起。我覺得也是，才確定關係沒多久，張旭峰還沒離開公司，住一起不好。”

 

“他男朋友要離開公司？”

 

“是。他們覺得兩個人在一個公司不太好。”

 

“做到了副總，離開是不是有點虧？還不如陸珠兒離開呢。”

 

“是啊，人家是副總了。誰說長得漂亮不能當飯吃？你看陸珠兒找的男朋友，條件都那麽好，有房有車的。”

 

方延軍一驚，半張著嘴盯著麗麗，半天才說：“你給我兩年時間，我們也會有車的。其實，現在買車也可以，我想先辦了婚事。”

 

“我沒那個意思，你別想太多。我現在很滿足了，真的。我把床收拾好了，你去躺著休息一會兒。”

 

方延軍沒動。麗麗便伸手拉他。他推開麗麗的手說：“不躺了，衣服髒。”

 

麗麗索性挨著他坐下來，說：“你別瞎想什麽，我沒有抱怨你的意思。我真的很滿足，工作時間不長，也分到了房子，還可以把媽媽接來，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可我沒給你什麽。”

 

“怎麽沒有？你給我的感情，讓我覺得很幸福了。”

 

方延軍摟過她說：“我一定會一直努力，讓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好。”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我們肯定會很幸福的。好了，我的話你別往心裏去，隻是隨便說說的，要是我說什麽你都琢磨那麽多，以後我不敢在你麵前說話了。別人的生活怎麽樣是別人的，我們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

 

“麗麗！能娶到你我真是撿到寶了。”

 

麗麗抬頭親親他，說：“我隻希望你對我好，至於錢，夠生活就行。”

 

方延軍放開麗麗，脫去了自己幹活時弄髒了的外衣褲，抱起一臉不解的麗麗，咬著她耳朵說：“你不是說床收拾好了嗎？這麽赤裸裸的誘惑我還不乖乖就範？”

 

“你――，”麗麗心跳加劇，“流氓！去看看門鎖好沒有。”

 

方延軍哪舍得讓她片刻離身，通過他這段時間的悉心調教，麗麗慢慢克服了心理的障礙，這是他享受教育成果的時候。

 

“先讓你見識下流氓什麽樣！”

 

兩個人在床上纏綿良久，方延軍問麗麗套套放在什麽地方，麗麗緋紅著臉說想不起來了。

 

“那就不用了。”

 

麗麗到底還是冷靜的，在方延軍的緊要關頭推開了他。“延軍，等我們想要寶寶的時候再那樣，好不好？”

 

方延軍在一旁釋放了自己，躺回到麗麗身邊，說：“陳麗麗，你這輩子就沒犯過錯？你不想嚐嚐犯錯的滋味？”

 

麗麗滑進延軍懷裏，說：“犯錯有什麽好？提心吊膽，不得安生。”

 

 

62.

 

陳麗麗收拾好房子，把媽媽接了過來。兩家人開始籌備麗麗和方延軍的婚事。方延軍的父母監督著婚房的裝修，方延軍和麗麗空閑的時候就四處看家具。

 

方延軍在能力範圍內，什麽都要最好的。麗麗說：“把錢都花光了，以後可還是要生活的。”

 

“有工作，怕什麽？千金散盡還複來嘛。”

 

“你大款啊？！”

 

方延軍不是大款，他隻是不想太虧欠麗麗，不想讓麗麗在陸珠兒那裏總是被比下去。

 

陸珠兒有一天來看麗麗，宣布自己要結婚了，日子定的比麗麗提前半個月。

 

麗麗和方延軍目瞪口呆。

 

陸珠兒湊到麗麗耳邊，低語一陣，麗麗點點頭。說：“那就是雙喜臨門啦，恭喜恭喜！”

 

“嗯。張旭峰公司有點事，結束就過來。他說晚上我們大家一起吃飯。”

 

“好。”

 

陸珠兒已經懷孕，急著結婚，隻是不想在婚禮上顯出孕相。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麗麗悄悄問道。

 

“他不喜歡戴套套嘛。”

 

飯桌上，珠兒一副要當媽媽的幸福，張旭峰一旁小心嗬護著，這個不能吃，那個對寶寶不好。方延軍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到了他和麗麗做愛時她的各種小心，當時並不在意，現在想起來，總覺得那些小心翼翼是隔閡。

 

大家都看出方延軍情緒不高，這段飯吃的時間並不長。四個人分開後，麗麗就問延軍哪裏不舒服？方延軍說沒什麽，想跟她找個清淨的地方坐會兒。

 

“去哪兒？晚上有些涼了，還是回家吧。”

 

他們的婚房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方延軍要去那裏住，麗麗想了想，說：“不好吧，讓我媽知道我不回家去你那裏住多不好意思。”

 

“我們已經領證了，是合法夫妻了，你住我那有什麽不正常？再說，那就是我們的家啊。”

 

麗麗想了想，說：“我還是覺得不好，我回去陪媽媽，再等一個月，住一起就名正言順了。”

 

“陳麗麗，你到底愛不愛我？”

 

“你――，你現在還這樣問？！”

 

“愛我就為我放縱一次，為我投入一次，為我不管不顧一次，行嗎？”

 

“你今天怎麽了？誰刺激你了？”

 

方延軍無奈的歎息，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他慢慢伸出手去，拉著她的手，往她自己家的方向走。

 

陳麗麗喪氣地問：“你是不是不滿意我了？”

 

“別廢話，不滿意你為什麽要娶你？！”

 

“那你今天怎麽了？”

 

“行了，送你回去吧。”

 

“你回哪兒？”

 

“回我媽那。我一個人，去婚房那裏幹嘛，孤零零的。”

 

這一晚方延軍注定難以入眠，翻來覆去地想，後來慢慢也釋然，如果讓陳麗麗早早和他同居在一起，結婚前就大了肚子，那就不是陳麗麗了！多一些理智並不是壞事！她不是說過嗎，做錯事會“提心吊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