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3)
第二個老板是猶太人裔美國人,據說也是七十年代呼吸神經生理的大拿。我跟他工作期間,從沒見他過猶太節日,我也幾乎肯定他沒有虔誠的猶太信仰。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他除了在感恩節休一天,與家人團聚,其餘時間都呆在實驗室裏。每天早上7點左右來,晚上10點左右才離開,即便周末也是如此。呆在實驗室幹什麽呢?除了閱讀本專業科學期刊,他的辦公室裏有一麵牆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小說,以科幻小說居多。隻要有煙味在實驗室飄蕩,從他辦公室半開的門裏,就可看見他抽著雪茄,愜意地半躺半坐在他那個有點年頭的矮沙發上,手捧一本小說。他說讀小說,就是他休息放鬆的最好方式。我常感歎作他的太太可真不容易,但是又覺得他們夫妻應該感情不錯,首先是幾十年不離不棄,其次是每次出外開會,他都會帶著太太同行。除了閱讀小說,抽雪茄是應該是另一個愛好,雪茄味道大,隻要他一開始吞雲吐霧,不但實驗室,就是樓道也是濃濃的煙味,在係辦公室還在與我們同一樓時,秘書們經常抱怨。後來學校開始禁煙,他老先生還頂風作案,緊閉門窗,躲在內室,奈何輕煙擋不住,尋縫找隙鑽出來。本係同仁礙於情麵,柔聲勸導,收效甚微,最後學校相關部門出麵,老板才忍痛割愛,還我實驗室清新空氣。
這個實驗室人丁不旺,通常隻有三,四人,在我記憶中,從來沒有開過會,有問題問老板,沒問題悶聲作實驗。在我之前有一位台灣學生,博士畢業後就回台灣了,此後沒再收過學生,都是博士後。
有一個在公司工作的德國人,每年會來實驗室作兩到三個月的訪問學者。他的出現,徹底顛覆了江湖上傳說的德國人印象,他熱情,健談,圓滑。不但有本事逗得係辦公室那幫秘書大媽們笑得花枝亂顫,心甘情願為他做文書工作,老板也因他的來訪而展顏開懷。看著他的社交手段,我每每懷疑他是公司的推銷員,但是推銷員需要做實驗,發論文嗎?不得其解。
他每次都會從大西洋那一端攜帶不同牌子的白蘭地來美,通常是半下午在老板的辦公室舉杯暢飲,高談闊論。從老板難得洋溢的笑臉,可以看出老板是多麽的享受這段時光。想想挺同情我的老板,他本身不是一個外向開朗的人,如果沒有人主動與他交談,他寧願埋首於小說,也不會主動去其他實驗室串門聊天。偏偏他收於麾下的都是羞澀木納的東亞人,那時加我是三個中國人,均因語言和性格,很難走進他的世界,理解他的思想,交流各自的觀點。所以德國人的到來,共同的西方文化,歐洲文明的熏陶,還有流利的英語,讓他們很容易就找到共同語言,所以讓老板喜形於色,相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