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怎麽說出口

愛要怎麽說出口

                                    一江小魚

海生第一次見到小雨的時候，是在迎接新生的老鄉會上。

 

海生有點拘謹，看著周圍的老生們大聲說笑。旁邊坐著的小雨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等到了明年這時候，你會比他們更油。”

海生點點頭，一下輕鬆了許多。他知道她叫小雨，他很喜歡這名字。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海生和宿舍的幾個同學一起到校外的湖邊散步。遠遠看見湖邊有個女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微風輕輕吹起她的長發，襯著湖光山色，映出一個美麗的側影。

不知誰說了一句：“看看去。” 海生不由自主地跟著過去了。

聽見腳步聲，女孩伸手摸了幾下臉，原來她在哭。幾個人趕緊仰著頭從她身邊走過。海生走過去後，忍不住好奇回頭看，剛好那女孩也朝這邊張望，原來是小雨。

海生不好意思就這樣走掉，跟幾個同學說這是一個老鄉，幾個同學對他擠眉弄眼一番，走了。

海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就直直地問：“你怎麽哭了？”一句話又把小雨問哭了。她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話， 急於向人傾述。小雨斷斷續續告訴他，她喜歡一個高年級的老鄉，但弄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海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隻能默默地聽著，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使勁忍著伸手去把那眼淚擦掉的衝動。

小雨說完，看了海生一眼，突然紅著臉說：“你有點像他。”

海生驕傲而敏感的心突然覺得一絲不舒服，他想說：“我是我，他是他，怎麽不說他像我？”隻是他張了張嘴，並沒有說出來。他想，算了，隻要你高興，愛怎麽說怎麽說吧。 

那以後，高年級男生出去實習的時候，海生就陪著小雨，坐在湖邊的那塊石頭上，聽她訴說對高年級男生的思念。海生為此，還慢慢學會一些笑話，笨拙地學給小雨聽。

小雨每次說完，都要重複一遍：你好像他呀。海生每次都覺得自尊心受了一點侮辱。想反駁：“我跟他不是一類人，他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你哭，逗你笑嗎？”隻是他知道小雨肯定是無心的，說不定還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表揚，或者幹脆是為自己找一個借口：因為你像他，所以我才跟你聊天。

所以海生每次都隻是張了張嘴，並沒有說出來。每次都安慰自己：別計較，她高興就好。

高年級男生畢業前一個月，老鄉會組織了一場聚會，歡送畢業生。大家輪流表演一些節目。

小雨拿著小提琴，站在那，拉著一曲《梁祝》，眼光溫柔地看著下麵跟人聊天的高年級男生。海生以前聽過小雨拉過別的曲子，覺得好聽，並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一次卻不同，一旁的海生入神地看著小雨柔情依依的樣子，聽著那美麗的曲調，突然覺得心痛，一種尖銳的痛。那種柔情，瞬間擊穿他的心髒。

活動還沒結束，海生就悄悄地走了。當天晚上就失眠了，眼前一會兒是小雨梨花帶淚的臉，一會兒是她柔情依依的樣子。耳邊一直響著的，是那美麗的梁祝。

過來幾天，一起坐在湖邊的那塊大石頭上的時候，小雨又開始說起那個高年級男生。海生第一次打斷了她，他笨嘴笨舌地把他的思念吞吞吐吐地告訴了小雨。小雨有點詫異，她開始真正注意這個笨笨的男孩柔柔的心。

這以後的一個多月，海生他忍著沒有去找小雨，小雨因為那個高年級男生，也沒來找他。

於是這大一男生想著這大三女生，這大三女生想著那大四男生。 

大四男生畢業走後，海生和小雨偶爾還會一起坐在那塊石頭上，隻是不再說話，各自目光閃爍地望著清澈的湖。

這樣過了一年多，小雨也畢業了。

海生和小雨一個寢室的兩個女生一起送她到車站。海生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們哭成一團。許久，小雨跟那兩個女生說：“你們回去吧，海生會幫我拿行李，他可以送我到站台。”

海生和小雨擠進了站台。海生看著小雨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小雨走上前，抱住海生，踮起腳跟，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海生瞬間淚眼模糊，他想問：如果我們先認識，你會喜歡我嗎？

等他清醒過來，小雨已經上了火車。 

海生恍恍惚惚地回到學校，坐在湖邊的那塊石頭上。

海生戴上隨聲聽，調到最喜歡的一個音樂台。有點渴，他到包裏掏礦泉水，發現包裏有一封信，是小雨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信隻有寥寥幾行字。海生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地看著。幾滴眼淚，落到了信紙上。

海生想：小雨走了，我卻什麽也沒來的及說出口。

收音機裏，趙傳正聲嘶力竭地唱著那首《愛要怎麽說出口》：

隻是愛要怎麽說出口

我的心裏好難受

如果能將你擁有

我會忍住不讓眼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