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隔著街道相互凝視著。或許凝視的時間隻有十幾秒,也許有幾分鍾。或許千百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也許一個念頭也沒有。我混沌地轉過身,毫無意識地邁開腳步,而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有眼前浮動著小灣錯愕失神的麵容。我機械般一直行走回賓館。回到房裏,張傑不在,我倒頭撲在床上,一切都象是夢幻,即便那刻印在腦海裏小灣失神的麵容也象是夢幻。我感覺腦袋象是要炸裂,完全不能思考。
張傑回來後說熊老板叫我們一起去吃飯。我跟著他到賓館餐廳,熊老板和李潔已經在那裏坐下。熊老板問我到哪些地方去玩了。我大致講了講,沒有提花店的事。熊老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聽說重慶這地方你比較熟,以後我們開展生意要多依仗你了。我說老板你打算在重慶做什麽生意?熊老板大笑道什麽能賺錢,就做什麽。不過重慶崽兒脾氣火爆,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那一夜,我幾乎完全沒能入睡。花店相逢的場景一遍一遍在我腦海裏閃現。第二天一早,頭有些痛,吃過早飯後,一輛車把我們接到一棟辦公大樓。電梯上到十五層,出門就見渝春集團四個字。前台小姐把我們領到一個會議室,裏麵已經坐了三四個人,其中一個居然是小龍!西裝革履的他滿臉笑容地和旁邊一個年輕的白領女孩打情罵俏。
小龍看見我笑容凝住了,驚訝地望著我。我沒動聲色。小姐引導我們坐下,按下了會議桌上電話按鍵說總裁,客人已經到了。不一會,一個西裝筆挺氣宇軒昂青年人大步走進會議室,竟然是春生!
我腦海裏一團亂麻,怎麽會這麽巧?春生一進會議室立即看見了我,臉色一變,但他很快恢複常態,到熊老板麵前熱情握了握手說歡迎,寒暄一番,又和我們一一握手。握我的手時,他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握得非常有力。
會議上談的是雙方合作,投資約一個億,共同開發一片房地產的項目。我聽得心不在焉,熊老板突然給我這份工作是因為我和春生的關係?劉雄說這份工作不是他推薦的,難道是春生?不可能?如果是春生,那他一見我時不可能臉色一變,而且不打招呼。
春生條理清晰侃侃而談,全然是一個冷靜精明的商界領袖,完全脫離那個拿著磚頭惡狠狠砸人腦袋的形象。我有點眩暈,倘若不是音貌太熟,我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相識二十幾年的春生。天在變人在變,世上有什麽不變?
會議開了一個半鍾頭,中間有十五分鍾休息時間。春生徑直走過來。我站起來,春生摟著我的肩膀對熊老板道,熊老板,你不簡單啊,把我春生的兄弟拉了過去。熊老板貌似驚訝道是嗎?沒想到,小林居然是你江大老板的兄弟。春生一笑道我和我兄弟好久不見,想說點私事行不行?熊老板說沒問題,你們隨便談。
春生對小龍使個眼色微一偏頭,我們三人一起到春生的總裁室。春生一關上門便道沒想到你和那個熊矮子攪到一起。我沒搭腔。春生說你跟他幹多久了?我說這是第三天。春生道你怎麽想到跟他幹?我說他找的我,給我個更好的工作。春生冷哼一下說,你知道他為什麽給你這個工作?他言下的意味很明顯,我不是傻子,便答道因為你。春生眉頭一挑道你知道還跟他幹?我說我也是今天見到你才知道。
春生略一沉吟道,他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說五千。春生道好,我現在給你十萬,你回深圳後找個借口把工作辭了,想幹嘛幹嘛,別再跟他幹。春生霸道命令似的口氣令我非常反感,我說憑什麽?春生道你知道熊矮子是幹什麽嗎?我說不是和你一樣搞房地產和其他什麽投資的嗎?
春生盯了我好幾秒說你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你聽我一句話,別跟他幹了。我哼了聲說聽你的話?我就是聽信了你們的話,才去的深圳。你現在又要我聽你的話,十萬,不如幹脆多給一點給我五十萬直接送我去美國或者去澳洲,離你們和小灣越遠越好!
小龍道春生哥是為你好。我怒火中燒,吼道你閉嘴!我憑什麽要聽你們的話!小龍閉上了嘴。春生看了我好一會,道你想淌入這行渾水,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要後悔。我叫道我沒什麽可後悔的,我不能失去的已經失去了,我他媽的現在還怕失去什麽?
小龍插嘴道你現在不是有一個左薇嗎?我死死地盯著他說你監視我?是小灣讓你這麽做的?小龍還試圖裝蒜,說小灣現在在什麽地方我都不知道,怎麽可能她讓我監視你?你真是瞎。。。
他的謊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在憤怒中失去控製。我突然揮手一拳打在他下額。小龍撲倒在地,血從他的唇角流出。春生怒吼一聲夠了,你想要幹什麽?我指著春生鼻子道我林躍這二十幾年一直把你當哥。從今天起,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哥!我們再也不是兄弟!
我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個粉碎,轉身就走。春生一把拉住我手臂。我回手一拳。春生抬手一擋,架住了我的手臂。我憤怒瞪著他。春生火了,惡狠狠道躍娃子,老子他媽的這一輩子就從來沒有這麽讓過人。你要再惹我,不要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