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算不算他手下?劉雄點了支煙說也算也不算,看情況。我說你大概帶人幫他搞過拆遷吧?劉雄濃眉一揚奇道你怎麽知道?我說聽說的。劉雄說聽誰說的?我說幾個月前遇到你的人,大家隨便聊聊說起的,隻不過當時我不知道是為熊老板罷了。劉雄說兄弟你不簡單,腦子好使。我說雄哥,你如果把我當朋友,不妨實話實說,是不是你向熊老板推薦的我?劉雄笑道帶他見你是我,可不是我推薦的你。能說的都跟你說了,你現在別問,到時候自然知道。
晚上左薇八點過才回家,一回來就癱坐在沙發上說今天真是累壞了。我說吃了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泡包方便麵。左薇說還沒吃,但不餓,你先給我倒杯水好嗎?我倒了杯水給她。左薇拉我坐下,喝了水後躺在沙發頭枕在我腿上說我想靠著你。
我從來沒見左薇累成這樣,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頰心疼地說太累就別當主管。左薇說你不知道多有少人想搶這個位置呢。我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左薇嗔道你咒我。我說我咒我你又沒什麽好處。左薇說就是,我還不是為我們這個家。要是你不出國,我想我們換一套三房的屋子。父母來探親也有個住處。我說你還是不相信我能考得出去。左薇說不是,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但有時我想想我們這樣也算不錯了。一個月兩個人一萬多收入,日子也可以過得舒舒服服。出國的目的是什麽呢?不也是為了日子過得好一點嗎?而且一出去又要從頭再來。
我沒有回答。左薇說的不無道理,但深圳這個城市有太多我痛楚的印記。好一會兒,左薇輕聲道流氓,我以前的那個男朋友馬上就要去美國了。他今天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出國前想到深圳來見見我。
我撫摸她臉的手驟然停住了。左薇揚起臉緊盯著我說你吃醋嗎?我說你覺得呢?左薇說我寧可你吃醋,你吃醋說明你愛我。我不知怎麽冒出一股無名火,冷笑一聲說你覺得我是愛爭風吃醋的那種人嗎?左薇凝望了我好一會說我不會和他見麵的。我告訴他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說他是不是你的初戀?左薇點點頭。我說你如果願意和他破鏡重圓,我可以馬上搬出去。
左薇的臉色變了,直愣愣地盯著我說你再說一遍。我迎著她的目光重複了一遍。左薇坐起來說好,你走。我立即站起來,回到臥室就收拾衣物。客廳裏傳來左薇的哭泣聲。我腦子裏如一片亂麻,胡亂塞了一個箱子。走出臥室,左薇淚眼婆娑地望著我。我猶豫了一下,自尊不能讓我呆下去。我毅然走出房門,左薇失聲痛哭。
我迷茫地躑躅街頭,不知何處去。好久才想起身上隻有二十幾塊錢。我的錢都交給左薇,左薇放了兩三千塊錢在客廳抽屜裏,讓我要用就自己拿。平時無事我身上一般隻揣幾十。
高架橋下有一些流浪漢躺著睡覺。我找了個空處坐了下來。我呆坐著望著前方發呆,明明是一個溫馨的夜晚為什麽我的反應這麽激烈?是恨她還和她前男友保持聯係?還是我真的在吃醋?嫉妒她的前男友比我優秀?好像都不是。哪又是為什麽?倘若小灣忽然有一天說要和我見一麵,我會見她嗎?
我理不清頭緒心亂如麻,更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心底裏我知道,左薇完全沒有錯,問題在我。我內心深處對和左薇結婚有一種不敢承認的恐懼。結婚意味著我和小灣之間徹底結束,而我心裏還沒把小灣完全放下。今後怎麽辦?和左薇的一切就這麽完結了嗎?僅僅就因為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吵架?我對得起她嗎?如果真的就這樣分了,也許明天應該把父母給我們結婚用的那三萬元錢拿回來還給父母,其它的我什麽都不要。
時間過得很慢又很快,過了十二點,我胡思亂想中有些倦了,靠著橋墩合上眼。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了,顯示左薇名字。我猶豫著按下通話鍵。左薇低低的聲音你在哪兒?我說在旅店。左薇沉默好久,說我一個人睡不著。你可以回來抱著我睡嗎?我忽然覺得胸腔裏充滿了感動,一種孤寂中被需要被惦念的感動,我半天說不出話來。電話那邊傳來左薇的啜唏聲,說流氓,我愛你,你不要這樣離開我。我感到淚水似乎湧入眼眶,我說我五分鍾後就回家。
我拎起箱子發狂似地跑回去,也顧不得樓梯的響動,三步並著一步地爬上樓。還沒到門口就掏出鑰匙,急不可待地打開門,剛一進門,黑暗裏一個身體撲入我懷裏,緊緊抱住我。我扔下箱子,一低身把她抱起來,把她抱進她的寢室坐在床上擁吻。好久,我們才分開。左薇捧著我的臉說今晚我就想給你,不想再等結婚那夜。
左薇的眼神迷離哀婉動人。我說好,褪下她的衣衫。在我們激情地糾纏著,我除去下身衣物挺身準備進入她身體的前一刹那,窗外的月亮印入我眼簾。那彎彎的月亮,那樣的明亮耀眼,我呆了呆,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隻要世上還有彎彎的月亮我就會記得你。小灣在月亮灣邊嬌羞的模樣仿佛就在月色裏。
我著了魔般望著月亮。左薇詫異道你在看什麽?我低頭看著她,下麵不知覺間軟了。左薇也留意到我身體的變化。我說了聲對不起,黯然地翻身躺在床上,小灣的麵容依然在我腦海縈繞。左薇溫柔道沒關係,你也是第一次是嗎?我嗯了一聲。左薇歎息地抱著我說我也是,流氓,我愛你。她輕輕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抱住她赤裸的身體,心一陣陣疼。灣灣,既然你已經拋棄我,為何卻始終糾纏在我腦海,不肯從我記憶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