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七十二）

飯間熊老板說年輕人，我看你像是個人才，怎麽會幹水泥工？我說這你可得怪雄哥，他覺得我不是人才，就給我介紹了水泥工的工作。劉雄尷尬笑道我當時也就隨口說說好玩，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肯去幹這種粗活。兄弟你不簡單啊，我以為你頂多幹那麽個三五天，沒想到居然一幹就是半年，厲害！

熊老板接過話來道所謂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我聽說工地上有一夥工友，平時都是桀驁不馴，如今唯你馬首是瞻。我說大家隻是意氣相投，沒什麽馬首牛後，朋友而已。熊老板說不錯，年輕人很謙遜。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吃邊講，熊老板既不說請吃飯是什麽目的，我也不問。天下沒白吃的午餐，時候到了他自然會說。吃完飯，大家出了飯廳回到車上，熊老板說送小林回去。

回到工地，我下了車回頭對熊老板說謝了熊老板，剛要關上車門，熊老板道年輕人，你願不願意跟我做？我要去一趟西南，你跟我一起去。我說去多久？熊老板說半個月，去談幾筆生意。你跟我幹每月工資是五千，這一趟去西南我另外給你三千出差補貼。我想想說，去半個月沒什麽問題，將來不一定幹得了多久。熊老板說你如果將來嫌我這裏池淺要走，我不會攔你。我說既然熊老板這麽客氣，卻之不恭。熊老板道好，爽快，拍拍司機的肩膀，司機摸出一紮人民幣。熊老板掏出張名片和那一疊錢一起遞給我道這是一萬塊錢，就算你頭一個月工資和簽約費。你明天照這個地址到我的公司來上班。

他的慷慨使我有些詫異，我看一眼劉雄，劉雄鼓勵地點點頭。我收下了錢和名片，隨後找包工頭老蔡辭工，說幹到今天下班為止。老蔡已經知道我和熊老板吃飯的事，非常羨慕。他爽快地給我提前結了工錢，要我以後多照應照應。我找到老馬告訴他我辭職的事。老馬說你本來就不是幹這個的料。我多謝他這半年來對我的照應，老馬憨厚道那是應該的。我笑道人稱湖北人九頭鳥，精明狡猾，你和傳說中的湖北人不一樣啊。老馬笑道那是因為我娶了你們四川的媳婦。

下了工我和七八個平時交往甚佳的工友一起到老馬家。我拿出三百元讓老馬媳婦買了些熟食和啤酒，算是一餐告別宴。大家半年裏相處甚篤，都有依依不舍之情。我趁人不注意地時候塞了五百塊給老馬，說是給孩子買點學習用品。老馬開始不肯收，我堅持之下才勉強收下。

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半過了，左薇去了酒吧彈琴。我洗了個澡趕到酒吧，選了張離琴台比較遠的桌子坐下，要一杯紅酒看她彈琴。左薇彈了幾首曲子臨近下班的時間才發現我，彈完後輕快地飄了過來，又驚又喜道你怎麽來了？我說我要突擊檢查，看我老婆有沒有外遇。左薇微笑道，好啊，隨時歡迎領導檢查。

我們走出酒吧，左薇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我說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把那一萬塊錢掏出來說今天走運，撿了一萬塊錢。左薇接過錢眉頭一揚說撿的？我不信。我笑著把今天的事告訴她。

左薇眉頭微蹙道深圳四川人這麽多，他為什麽偏偏找你？我說大約是我會點功夫，我給她亮了一式太極的如封似閉。左薇道現在老板都時興找大學生當保鏢啊。我說白領麗人都可以找水泥工當老公，老板找大學生當保鏢有什麽稀奇？左薇道我還是擔心，而且你一去就是兩個星期，太長時間了。我說就像你說的，我不可能一輩子當水泥工。我想試試看，五千一個月，比你工資還多一千。左薇嬌嗔道你為什麽隻跟我比？我說我賺得比你少，擔心結婚後夫綱不振。左薇道那你可能還要夫綱不振一會兒呢。我立即說隻比工資啊，彈琴掙的外快不算。左薇微笑道，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下個月我們部門主管晉升為VP，我可能要提成部門主管，工資漲到七千一個月。她雙手比出七的手勢，笑意盈盈。

我一怔，望著她。左薇笑道好了，開你玩笑。我掙再多也都是為我們將來這個家。你掙再多也一樣，規矩照舊，不許藏私房錢。我摟住她肩膀說你是我的，你的錢也是我的，我發達了。左薇甜美地點頭嗯了聲說你也是我的，你擁有我，我擁有你。

第二天我去這家稱作宏大實業的公司上班。公司在棟二十幾層的辦公樓裏占了三層。熊老板不在，秘書按熊老板事先的吩咐把我帶到業務發展部三組。我們組有一間辦公室，裏麵隻四張辦公桌。秘書說其它三人都在出差。老板交代我這幾天的工作就是翻翻深港粵三地報紙，留意其中的房地產信息，看看其中能否發掘些商機。

中午我打電話給左薇。左薇笑道不會吧，這麽輕鬆？不如我們換好了。今天主管移交工作給我，材料有半人高，累得要死，以後沒準隻能辭了酒吧工作。我說那就辭了吧，反正我們又不缺這個錢。

下午三點多秘書就進來告訴我沒事可以先走。我回到我原來住處找到劉雄。劉雄正和他的兄弟夥撮麻將。他見我進來，把我帶到隔壁小屋問第一天上班如何。我直截了當問熊老板為什麽要雇我？是因為我師兄是重慶一個公安分局局長想借個關係？劉雄神秘地說你以後就知道了。熊老板這個人為人非常慷慨，對手下都很照顧，你好好混，將來一定能混出個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