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璞想不到天下居然有這等以女兒性命要挾別人收留之事,一時沉吟,還未回答。楊白露已經衝了過去,對大漢道:“你收起你的彎刀,你別嚇著她了。”又回頭對楊念璞道:“娘,我們收下她!”
楊忠的兒子楊賢也跳了出來,噗地跪在楊念璞麵前道:“夫人開恩,收下她吧?”
眾人皆不忍見這粉雕玉琢無與倫比美麗的小姑娘被一刀分為兩半,紛紛跪下道:“夫人,留下她吧。”
楊念璞沉吟道:“倘若你七年之內不來接她,又如何?”
紮裏道:“七年之內在下若不來接人,小女茄米拉未來是生是死,但憑夫人作主。”他凝視著女孩,臉上肌肉抖動,突然間彎刀墜地,跪在地上抱著茄米拉嚎啕大哭。眾人見他堂堂七尺剛毅大漢,竟然失態哭成這樣,無不動容,心軟的忍不住偷偷抹淚。楊念璞看此景也不竟眼中潮濕。少年也摟住父女大哭。
三人哭作一團。好久,紮裏抹了眼淚,從懷中掏出一雙翡翠玉環道:“夫人,這有一對翡翠玉鐲。我留下一隻。如若在下不能親自前來,但憑玉鐲,見鐲如見人,且為領人之憑證。”
楊忠上前接過玉鐲,再上台階交給楊念璞。楊念璞接過玉鐲,但見雙鐲通體翠綠,宛若雨後芭蕉葉一般碧綠鮮豔,通體透徹,光澤晶瑩凝重而不老,乃是頂級翡翠製成,心裏暗道此人既有夜明珠,又有這等價值不菲的翡翠,花錢雇用鏢局保護並非難事。為何不請鏢局護送?不過這外邦人看似並非呆子,如此之做必有理由,當下留了一隻鐲子,道:“也罷,鐲子我就留下一隻。見鐲領人。”示意楊忠把其中一隻還與紮裏。
紮裏道:“多謝夫人。”小心把另一玉鐲收好,回身到少年麵前,用道:“跟你妹妹道別。”少年道含淚深深看了茄米拉一眼,竟不道別,一言不發,毅然向外大步走去。紮裏知道他不忍與妹妹道別。紮裏蹲下,虎目噙淚,一手撫摸著茄米拉的頭發,戀戀道:“茄米拉,莫怪爸爸狠心。七年以後,爸爸來接你。”
茄米拉撲在他懷裏,緊緊地摟著他的頸子哭道:“爸爸,不要把我留下!我死也不離開你們。”紮裏道:“乖,我美麗的女兒。我今天不離開,我去把你哥哥叫回來。你在這裏乖乖地等我。你若不等,你哥哥走丟了如何是好?”茄米拉點點頭道:“爸爸你一定要回來。”紮裏道:“爸爸馬上就回來。”回頭看一眼楊念璞,起身大步離去。
茄米拉看著父親消失在門外,醒悟過來,叫著爸爸去追趕。楊白露在旁拉住她的手臂道:“你爸爸已經走了。”茄米拉哭叫著爸爸,掙紮不脫,回身低頭在楊白露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楊白露吃痛鬆開手。茄米拉衝向門外,楊念璞道:“拉住她!”楊賢已將茄米拉攔腰緊緊抱住。幾個丫頭上去,強行拉住茄米拉。茄米拉掙紮叫喊中一口痰上來,竟暈了過去。
茄米拉悠悠醒來,眼前一片雪白的帳子,緊接著聽見一個歡喜的聲音:“她醒了!”茄米拉側頭看去,隻見楊白露站在書桌邊指著她驚喜地叫道。楊賢手捧書卷也側頭看來,亦是喜上眉梢。他和楊白露同齡,比楊白露大不過三個月,卻是少年老成。
茄米拉警惕地望著二人。楊賢和藹道:“你餓了吧,我去叫廚房給你弄些吃的。”說罷走了出門。屋裏隻剩下茄米拉和楊白露。茄米拉一雙大大明亮的眸子注視著他並不說話。楊白露被她看的慌了,道:“我也去給你拿點心去。”慌亂地跑了出去。
他跑出門幾步,突然想起如果屋裏沒人,茄米拉跑出去找她父親怎麽辦,又匆匆轉回來。茄米拉已下了床向門口走來。楊白露道:“你要到哪去,你還在生病,不要走啊。”茄米拉小臉緊繃,一言不發從他身邊走過。楊白露生性膽怯軟弱,被她咬過一口,心存怯意,不敢攔她,隻好一路跟在旁邊畏畏縮縮連聲道:“你別走。”卻不敢再伸手拉她。
走到院中池塘曲橋,茄米拉突然站住,側身向楊白露大力一推。楊白露措不及手,腳下融雪成冰甚是滑溜,哎喲一聲竟仰天跌落池塘,在池塘冰麵上砸出一個窟窿。
好在池塘不深,卻是冰水寒澈刺骨。楊白露嗆了口水,渾身濕漉狼狽站起來。茄米拉看了他一眼,猶豫一下,轉身就走,卻見幾步外卻有一人伸臂攔住去路,正是楊賢。茄米拉烏溜溜的眼珠在楊賢身上轉了一圈,但見楊賢氣定神閑,料想過不去,轉身向院子另一個出口就跑,跑不幾步,但覺身邊衣袂飄飄,楊賢已閃到她前麵,再次攔在她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