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快樂地嗨一聲。陸帆掛在臉上的笑容和已吐到唇間的餐館名同時凝固了,怔怔地望著她。陽子俏皮道:“我是你的客人。你才說了歡迎,又改變主意了?”
陸帆依舊未能從震驚中恢複:“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陽子道:“我到老李打工的餐館吃飯。老李告訴我你在這。我來吃晚餐,真高興能又見到你。”仰望著他,眼裏閃動著喜悅。
陸帆卻沒有那份喜悅,領她入了座,腦子裏突然冒出早上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早上是你打的電話?”
陽子笑:“Yea,你真聰明。”
陸帆一臉的嚴肅:“你真是瘋了。”
陽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輕咬著下唇道:“你不願意見我?”
陸帆道:“不,我隻是很吃驚。”遞給她菜單。這時又有客人進來,陸帆轉身迎了過去,勉強使自己麵部堆上僵硬的笑容說歡迎來到福臨居,整腦子裏卻恍惚著盡是我該怎麽辦。老李真是糊塗,怎麽能告訴陽子我打工的地方?
陸帆給陽子點好菜上菜後,佯作忙碌,步履匆匆,沒有空隙在她身邊停留聊天。陽子並沒著惱,買單後依舊笑意盈盈說我在外麵車上等你。陸帆說我三點才下班。陽子道我可以等,不等他再說什麽,轉身向門口走去。
離別那場事前毫無計劃卻完全任由他主宰近乎癲狂的做愛不僅喚回了陸帆夫妻間親密的感覺,而且讓他找到了失落許久男人的自信。開車去紐約的路上,陸帆一路腦海縈繞著方佳臨別前紅了的眼眶,內心充滿了感動與自責。倘若方佳嫌棄他不再愛他,以她驕傲倔強的性格不可能紅了眼眶。自己愛她卻盡惹她傷心失望,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暗自下定決心這次掙足了學費,返校後就想大四考研一樣心無旁騖認真學習。方佳比自己強,她要自己怎麽做自己照做就是,隻讓能她快樂讓她驕傲,愛她不就是要讓她快樂?陸帆總算下定了決心,卻不料陽子居然從波士頓找了過來。
陸帆下了班找到陽子的車。陽子已躺在車後座上睡著。車門上了鎖,陸帆敲敲車窗。陽子睡眼惺忪地掙開眼,看見陸帆,臉上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打開車門說你下班了?
陸帆唔了聲坐了進去,遞給她一小盒炒麵和一次性筷子。陽子打開聞了一下說真香,打開吃起來,時而抬眼對他一笑。陸帆望著這個一個人孤零零在車上幾乎等了他有七個小時單薄的女孩快樂地吃著炒麵,漸漸地目光柔和了,有一種心疼的感覺。好久,陸帆問你晚上住哪兒?陽子道還沒找到地方,你那兒有地方嗎?陸帆道我跟餐館的人一起住,地方糟透了,你不會喜歡那股味道。
陽子俏皮道:“比李先生的床墊還難聞?”
陸帆想起老李床墊的氣味,不禁一笑道:“糟得多。至少糟十倍。”
陽子道:“你應該找好一點的地方。”
陸帆硬下心腸道:“我到這隻打算工作兩個月。李不應該告訴你我在這兒打工。你不應該來。”
陸帆直接了當的態度讓陽子有些錯愕。她嘴唇一動,難過道:“你別怪李先生,他告訴我不要找你。是我自己想你。”她頓了頓,接著道,“你從沒有想過我是不是?”
陸帆沉默了。過去的幾個月裏他想起陽子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都不免有一絲愧疚和遺憾。當這個在他心中水晶一樣單純的女孩的身影漸漸淡去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出現在麵前,對自己感情依舊沒有絲毫嗔怨。自己生命中已經有了方佳,婚姻雖然一路坎坷,愛卻從未真正暝滅。隻要方佳還有些許維持婚姻的意願,他就不可能跟陽子走到一起。因為他不可能背叛方佳,不可能違背長江邊信誓旦旦許下的承諾。就象父親經常說的那樣,男兒一諾千金,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
陽子瞥了他一眼說:“It’s OK, I don’t blame you. You are married and should not think about another girl. But I am a single。 I am free to think about you. (沒關係,我不怪你。你結了婚,不應該想著別人。我是單身,我有想你的自由。)”
“你的父母和姐姐知道你到紐約來找我嗎?”
“知道。我已經十八歲,沒人能阻止我。”
陽子語氣輕鬆含笑嫣然。陸帆卻能感到她輕鬆下所蘊含的力量。他凝視了她好久,說:“You are really a silly girl, you know. (你真是一個傻姑娘,你知道嗎?)”
“May be, but I follow my heart. (也許,但是我追隨我的心願。)”
我的heart呢?生活僅僅是follow heart那麽簡單?今天的heart還是昨天的?heart不會永遠不變,你有自由而我沒有。我結了婚,道義責任。你叫我怎麽辦?陸帆內心感動中帶著沉甸。他不願讓這感動控製住自己,轉過話題道:“我知道附近有個汽車旅店,我帶你去。你跟我的車。”
終於等到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