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Boston後的第五天,陸帆終於找到了一個Busboy的職位。老李兩天前先找到一份waiter的工。陸帆隻得獨自去找工。一旦獨立找工作,陸帆才真正體會到自己的日常英文有多爛,連蘿卜這樣簡單的英文都不知如何說。所以當這家離地鐵站有一個半邁遠,名曰福興樓的餐館說隻有Busboy的職位時,陸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Busboy 一小時三塊底薪,早上十點半到兩點半,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一天三十,企台再分些小費,一周發一次工資。陸帆中午快關門時到的餐館,打工的工人都已離開,隻剩下老板John。John是台灣人,自己同時兼任大廚。他讓陸帆先在餐館裏休息。四點整,餐館開門,廚房裏的人陸續回來,捧出一筐西洋菜讓陸帆整理。陸帆清理不到三分之一,廚房又捧出大半籃四季豆,讓陸帆清理完西洋菜後給四季豆掐頭去筋。陸帆望著桌上一堆菜皺眉,心想這麽多什麽時候才弄得完?
這時廚房裏出來一個約莫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他笑眯眯地在陸帆身邊坐下說學生娃吧?陸帆嗯了聲。那人又問哪兒人?陸帆道四川。那人用四川話說了句我也是四川人。陸帆信以為真,興奮道你哪兒的?那人笑道我是香港四川人,老家四川的,大陸淪陷時全家逃到香港。淪陷這個詞讓陸帆有些別扭,隻好笑了笑。那人道:“我姓夏,你叫我老夏。我是這裏廚師。”
兩人邊幹邊聊著,一個身影輕靈地飄進,緊隨著一聲Hi,聲音清脆嫋嫋。陸帆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年約十五六,身材纖弱的女孩向這邊走來。她的語音已落,而笑容依然沒有散去,停留在白瓷一般圓圓的臉上,小鹿一般柔和清澈的雙眸讓陸帆霍然有種似曾相識親切的感覺。
女孩在桌邊坐下,老夏道:“You are early today。(你今天來得早啊)”
女孩笑吟吟道:“I do not have much to do。”轉過臉來目光在陸帆臉上轉了一轉,對老夏道:“We got a new guy? ”
老夏道:“New busboy,he is a Chinese,Fan。”又對陸帆說:“She is our waitress,Nicky。She has a Chinese name 陽子。”
陽子對陸帆一笑,左臉頰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使她的笑容顯得尤其甜美。陽子撿起一把四季豆麻利地掐頭去筋。陸帆一陣恍惚,這女孩似曾相識。他尋思半響,突然間七年多以前那個夜晚,青羊宮燈展的一幕在腦海一閃而過。當年的楊曉盈盈一笑,左頰同樣閃現一個小酒窩,同樣一雙水汪汪會說話的眼睛,隻是眼前的女孩多了份清新俏皮,而楊曉則溢滿了溫柔。
老夏和陽子一直用英語聊著天。陸帆一旁默默地聽著。五點半來了一桌客人,陽子放下手裏四季豆展開笑容:“Hi, Welcome to FuXing!”迎了上去。
老夏望著她纖瘦的背影道:“她是越南人,very sweet(非常甜),是不是?”
陸帆道:“這麽小就來打工?她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
老夏笑道:“她隻是個頭小,再過兩個月就十八。她今年高中畢業。她姐姐也在這打工,不過隻打周末。”
陸帆道:“中餐館為什麽請越南人當企台?”
老夏道:“她父親有50%華人血統, 她懂點粵語。”
陸帆道:“你們香港人不是講粵語嗎?你們怎麽用英語交流?”
老夏道:“她幫我練習英文。我有時教教她粵語。She is a very nice girl.(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孩)”
這家餐館平時晚上有兩個企台。除了陽子,還有一個大陸來的三十來歲英文名叫Danny的男企台。陽子隻打晚餐,Danny打全天。每到周末客流驟增,二十張桌子全要坐滿,陽子的姐姐葉子也來幫忙。
BusBoy 的職責簡單,通常隻是就是給客人送水端例湯,客人走後收拾碗筷刀叉擦桌子,擺放好餐具。一到周末三個企台一個Busboy,陸帆手腳不夠熟練,根本忙不過來。陽子和葉子還罷,經常抽空幫手收拾清理。Danny脾氣火爆,動輒拉長了張臉橫鼻子豎眼開罵,還三天兩頭威脅讓老板開除他。
隻是愛情的事,還關乎緣分。有讓人感動的開端,卻不一定有圓融的相守。盡心,隨緣,心有愛,情長存。緣起欣然相擁,緣滅深深祝福。
謝謝好文,繼續期待你的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