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配你”猶如“好自為之”四個字一樣刺痛了方佳。方佳從恍惚中驚醒,情緒激動道:“他不配,你配嗎?是,他學習沒你好也沒有你能幹。但他至少是個正人君子,不屑做第三者,也從未背叛過所愛的人。”
常恩著急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佳緊逼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常恩一時無言以對,他剛想說我意思是你們兩個不合適,方佳已開口道:“請你以後不要用我們兩個字來形容我和你,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啪的掛了電話。
方佳自己可以說陸帆的不是,但無法容忍別人,尤其是對她有企圖的人說陸帆的不是。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方佳就對常恩有相當的好感,又感激他以前的幫助。這好感在方佳最軟弱最痛苦的時候上升到令平日理智的她幾乎迷失的地步。常恩的一句外人聽來似乎符合事實的話,卻霎時間讓方佳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
陸帆下午就到了Boston。一路上老李滿腹牢騷,一邊又羨慕著陸帆。陸帆不願提最近和方佳之間的不快以換取老李的心理平衡。他滿腦子盡是想象方佳起來看見他紙條的情形,心不在焉地勸慰老李看開點。老李說著說著歎道:“唉,我他媽總算明白了,什麽叫貧賤夫妻百事哀。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咱可沒有元稹那福氣,現在是扳著指頭算什麽時候離婚啊。”
離婚兩個字讓陸帆心裏一跳,他留那張字條時就悲觀地想過離婚二字,但內心深處又不敢承認。他疑惑道:“既然要離婚,你怎麽還這麽賣命給她掙學費?值得嗎?”
老李點了煙,深吸了一口道:“值不值得,誰知道?仔細想想也不怪她。世上哪個女人不想嫁個好老公好依靠?誰叫咱無能呢?淮南為橘,淮北為枳。咱老婆現在或許比不上你老婆漂亮,想當年年輕的時候也算是班花一朵。咱相貌平平,學習也不拔尖個頭也不高,一米七不到半殘廢一個,人家憑啥答應當咱媳婦?除了咱追得緊,不就看咱當年敢拚能闖?沒想到到了這他媽美國,英文不夠好幹啥都不成,反倒成了她的拖累。她丟掉獎學金,說來咱也有責任。天天吵,能不影響學習嗎?咱這麽掙錢幫她讀書,就算是對她過去的一種補償,將來離婚就當咱是補償她跟我這幾年的青春吧。”
陸帆被老李的肺腑之言打動了,這個平時外表及穿著看起來有點邋遢萎靡的男人內心居然這麽寬厚。他由衷道:“老李,好人有好報。我看你將來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老李嘿嘿笑道:“借你吉言,真那樣就好啦。其實呢人這一生就這麽回事,想開點怎麽不是過?是不是?”
陸帆品味著老李的話,精神振奮了些。
到了Boston,老李找到以前打工時結識的朋友老蔡。老李以前跟陸帆提過這個朋友。老蔡當年也是F2出來,還沒出來老婆就跟別人好了,他隻好到Boston一個語言學校掛個名,現在也是邊打黑工邊上學。老蔡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結過婚,以免再找對象時選擇麵窄了一多半。老李特別叮囑陸帆見麵時一定要裝著不知道老蔡結過婚。
老蔡在Boston的南麵租了套帶地下室的三房的獨立屋,自己租一間,其餘兩間分租給兩個學生。地下室簡單的裝修過,隔成兩間,外加一個廁所。一間已經住了人,另外一間空著,老李和陸帆住了進去。水電氣全包,一個月四百,一人二百。
陸帆帶了二百,路上吃飯加油花了將近三十。老李說你給我一百五,其餘的我先替你墊上,等你打工掙了錢再還我。屋裏隻有一張床墊,陸帆堅持讓給老李,說自己年輕,地上鋪了個單子就成。老李說地下室潮濕,老這樣可不成。他去找老蔡。老蔡說這幾天先湊合著,我幫你留意一下這附近哪兒扔床墊,有了幫你撿一個。老李從老蔡那裏拿了一疊中文報紙,翻到中餐館廣告頁,挨家挨戶地打電話,看是否聘請waiter。一路電話下來,有五六家還有職位。陸帆十分興奮,催老李趕緊動身去看看。老李沉著道你先別著急,看餐館的位置,你沒車,我們盡量找一家餐館。如果不成,你就得找家離地鐵站近點的,搭地鐵去上班。說完找老蔡借了張Boston的地圖。
兩人當天去了三家餐館。第一家位於中國城,一聽兩人不會講粵語立即就拒絕。到第二家時已經六點半。店裏燈光昏暗,冷冷清清,隻有一桌兩個客人。老板娘麵無表情地問兩人有無企台的經驗。老李還沒開口,陸帆便老老實實道沒有。老板娘道我們隻找熟練的企台。
出了餐館,老李埋怨陸帆太老實,說一定要說自己幹過。就算是隻幹了一天就被炒掉也好,至少這一天裏學到點東西,大不了反複幾次就懂了。陸帆道你幹過的,你剛才怎麽不說啊?老李道你沒看那是晚飯時間,客人就那麽兩個,能掙多少小費?陸帆道你還觀察得很仔細啊。老李道不是我觀察得仔細,這是最基本的,你幹兩天什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