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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地為了安慰她,我會斜倚在沙發上陪她看看電視,她竟然會樂意地一口一口喂我吃水果。“我自己來。我自己來。”看著我能吃下她的水果,她像小孩子般地歡快,並話匣大開。
我不喜歡被這樣照顧,不喜歡如此黏糊糊的感覺。我隻和我喜歡的人我愛的人撒嬌。小時候,媽媽一織毛衣我就會哭,因為媽媽的腿上放著毛線棒針,就沒有我坐的地方了。上初中了,我還是把媽媽的腿當椅子坐,理所當然倚靠在媽媽的胸前。對媽媽,我是如此愛撒嬌,鄰居都叫我嗲妹妹。但,更多的時候,我是幹淨利落的,也不喜歡勾肩搭背。房東,也許把我當女兒了,可是她沒有當過媽媽,也不會當媽媽。她的愛,讓我渾身不自在,我竭力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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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她的惱恨,是因為她不讓我接聽我的電話,她的理由是:對方是男的,且不肯報出與我的關係。
我人在國外,是多麽需要任何一通國內親人和朋友的電話啊。況且有一些曖昧的關係也還在朦朧中,甚至有一位剛剛去了日本讀碩士,孤寂中常想到我的好,於是抽空打來,而往往是我的深夜。
房東知道後竭力反對,甚至起床看著我在客廳接電話。她要知道什麽樣的男人在騙我。她總是擔心我被騙。無論我如何提醒她我30歲了,我的事情自己負責。但是她依然覺得住在她家她就有義務對我負責。我也因為她的破壞,在搬家後,與人在日本的他失去了聯係。
在國內當教師時,我若沒有升遷,可能就被派去日本進行交流執教了。我參加了學校隻有4個老師參加的日語培訓班,與日本兩洋高等學校交流。我從小學起就每天聽英語和日語廣播,自覺把空閑的時間填滿。
“我現在隻有50萬,要麽買車要麽買房,全交給你,隨你處理。如果你來,就去讀個碩士,然後我們設法留下來,或一起回國。”他在信裏曾這樣說,那時候國內萬元戶是大戶。
“我來住哪裏呀?”我關心的是有關女孩子尊嚴的關鍵的問題。我對國外的孤獨難耐,是出國前是始料未及的。想家的淚,流了一月又一月。我抬眼看到飛機就哭,走路看到媽媽攙小孩就哭,見房東眼鏡穿針引線就哭(因為媽媽總讓我幫忙)。我除了寫稿,天天寫信。瘋狂的寫信,奔瀉著我對家的強烈思念,張張信箋上都是淚湖的字。老板去中國為我帶來媽媽的問候,禮物沒打開,我又哭。真不知道如此想家的我為什麽要出國?而同時媽媽也差點哭瞎了眼。
所以我有點想去日本。
“當然和我住一起呀。”日本人的開放他是一學就會,所以,我猶豫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嫁給他,當然也不能輕易放棄我的工作簽證去投奔他,所以拖著。這一拖,到了我搬家,他找不到我了,而我也弄丟了他的電話號碼,便沒有了下文。雖然我搬離房東住家時,告訴了她我的新電話,她當然不會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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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兩個不愛的人困在同一個空間,或者和你一個ta愛你,而你不愛ta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實在是一種痛苦。
“我要搬家了。”終於我找到了新的房子,況且我的工作的地址換了,更靠近新的住所。
“真的嗎?”她眼裏滿是失落和痛苦。
“那麽,你挑一件吧。”她走進她從來不上鎖的房間,搬出她的首飾盒,那是一盒滿滿的黃金首飾,我從來沒見過。也許,這也是她不輕易出租房子的原因。
“我不要。”看著這,我哭了。我真不明白,人和人相處為什麽這麽累。
“X----------,不要走了好嗎?我會改的。”她懇求著我,但我即刻清醒了。我不能再受這樣的折磨了。
我去澳洲旅行前,她攔著我的行李,責問:“你到底和誰一起去?是男是女?”那一刻的歇斯底裏徹底嚇壞了我。我無法忘記。
“我的飛機要起飛了。你再拉,我要報警了。”我無奈地威脅她。她憤然奪門而出,拉斷了門上還未解開的鐵鏈子。
澳洲回來,我就決計搬家了,搬進了有廁所的房間,每月350元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