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這小子不嗜煙酒,看著象個規矩人,麵皮白淨,個頭中等,文文弱弱的,純粹“百無一用”的書生模樣!
大陳說話老家口音特重,“嘛呀,嘛呀”的老掛在嘴邊,你可能猜出來了吧?對了,大陳和霍元甲是老鄉,天津的。
大陳移民加拿大已經有六年了,現在蒙特利爾。老婆有工作,自個賦閑在家,早已淪落為正宗家庭主男。他說:“唉,幹嘛事都太猶豫,所以總不趕趟,你看我現在混的,六年前嘛樣現在還嘛樣,真他媽沒勁!”
大陳這六年把我們這些移民想做的事都幹了個遍:拔過大蔥,摘過草莓,扛過麻袋,下過車間,做過小販,幹過倒爺,送過外買,讀過COFI,這不才念完魁大法語班,正領失業金呢!移民閱曆也算是豐富多彩了。
但今兒個我不想記他的流水帳,咱說點新鮮的。
當大陳說他和洋人打過架時,我擔心的問他:“在醫院沒呆太久吧?”大陳挑釁的揮著他的“粉拳”說:“嘛呀,擠兌我是吧?隻有我揍別人的份,咱能吃那虧?要不你來試試!”
算了,我不說了,還是讓他自己來擺活吧!
以下內容由大陳發言:
我這人不愛打架,那是沒文化的表現,可是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是吧?不是被逼到那份上,誰願意動手?要說是種族歧視吧,有點勉強,媽的就是想欺負人!
那會兒我和老婆剛來,也就是911的時候,你說咋就那麽寸,偏偏讓我們趕上了,整個北美經濟都不景氣,當時連個洗盤子的工作都不容易找。再加上老婆又懷著孩子,心裏那個急呀!還算運氣,最終找到了一份在貨運倉庫幹苦力的的工作。說是苦力,其實還是挺輕鬆的,很多時間都是在與工友的閑聊中渡過的。這些工友來自五湖四海,什麽印巴人、東歐人、中東人,黑的、白的、黃的,品種齊全!中國人有四五個,但是隻有我一個是大陸來的,其他的都是香港人,老板當然是本地人了。
和我打架的那個家夥是黎巴嫩人,是個工頭,個頭足有一米九,壯的象頭牛!平時我與他也沒嘛接觸,他的工作更輕鬆,每天負責開著叉車將貨物運進送出。
那天,大塊頭黎巴嫩人開著叉車要進倉庫,在門外大喊大叫要裏麵人開門,本來這事是由一個香港人負責的,偏巧這會兒他不在跟前,我連忙跑上前去,一按電鈕開了門,沒承想那個大塊頭跳下車衝到我麵前指著鼻子就罵起來,他是怨我開門晚了。我解釋說這開門的活有人負責不是我,我純粹是幫忙的,那家夥跟本不聽,依然罵個不休,唾沫星子濺了我一臉。
你說這叫嘛事,狗咬呂洞賓嘛!突然的,我的腎上腺素陡然激增,這就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吧,反正我順勢就踹出了那一腳,稀裏糊塗也不知踹那家夥哪兒了,隻見他露著滿臉的不相信的表情,“咣鐺”一聲就躺那兒了。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麽了,瘋了一樣居然衝著躺倒在地的大塊頭又是一頓老拳,直到其他工友趕來拉架,我才住了手。
黎巴嫩大塊頭爬起來後,一邊擦著嘴角的血跡,一邊叫喊著衝我揮拳頭,卻不敢上來和我拚命,明顯膽怯了!
老板把我叫到辦公室,說要處理我,聽了我的解釋後,他說不會開除我,但是處分是難免的,否則難以服眾。然後他又擔心的告誡我,小心那個黎巴嫩人報複!
聞聽此言我也緊張起來,甚至感到後怕,中東人連“人肉炸彈”都敢做,還有什麽他們做不出來的?在班上,我一邊工作,一邊留意那個黎巴嫩人的動靜,身邊一直擱著一根鐵棒,提心吊膽的混到了下班。回到家,我連忙去朋友那裏借了一把一尺多長的藏刀,以防不測!
你問我為嘛不辭掉那破工作算了?唉,那會兒不行,老婆眼瞅著要生了,就指望我這點薪水過日子,何況當時有一份工作真的很不易,丟失了,就象要大禍臨頭了似的。
接著說事。
第二天,我揣著那把藏刀去上班,一走近休息室,那個黎巴嫩人就迎了上來,我慌忙伸手入懷緊緊攥著刀柄,隨時準備給他一家夥!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那家夥居然笑眯眯的向我伸出手,以示友好,還一個勁的向我道歉!
整整一天,我所期望的“人肉炸彈”報複行動並沒有發生,相反隻要一到休息室,那個大個子不是送過來一杯水,就是遞過來一個已經剝開了的橘子,還屁顛屁顛的為我撣去身上的塵土,殷勤的不得了。
隨後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當然咱也不能小氣,道歉的話還是要說的,倒黴的是單位給我了一個警告處分!
你別樂,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這種爛事,到時候別孬種啊!我先喝口水。
要說這第二次打架嘛,那還真跟歧視有關。
孩子出生後,我把老爸老媽給接來了,不然老婆孩子這一大一小我可照顧不了。
一天,聽我爸媽說,他們抱著孩子在門口散步的時候,碰到幾個十五、六歲的西人孩子衝著他們起哄,雖然聽不懂說的什麽,但是從態度上看絕對不是友好。我安慰他們說,一幫孩子胡鬧,沒事的。
誰知不過兩天我就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這天是周末,天氣格外好,我坐在門廊下曬著太陽看報紙,老婆和我媽推著兒童車在門口的樹蔭下散步。正當我看的起勁的時候,突然聽見老婆在嚷嚷,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白人孩子,跟在她們後邊說著什麽,我媽和老婆卻一臉的驚恐!
“大陳,你快來,這個小子欺負我們!”老婆衝著我喊叫起來。我仔細看了看,也沒見那小子有什麽惡劣的舉動,便說到:“那小孩跟你們鬧著玩呢,別大驚小怪的!”便低下頭繼續看我的報紙。
“大陳,他用石頭砍我,你管不管!”老婆的尖叫聲,嚇了我一跳,一抬頭,果然看見那個倒黴孩子正用石頭砍我媽和老婆,她倆推著孩子嚇的東躲西藏!我一下懵了,不知道發生了嘛事,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老婆已跑到我跟前,帶著哭腔就罵開了:“大陳,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有人欺負你媽和你老婆你都不管?!”
我一腳踢開椅子,幾步就衝出了門廊。那個西人小子見我追來了,撇開正在追攆的我媽撒腿就跑。
也不知我哪兒來的那種神速,那小子根本沒逃出幾步,就被我攆上了,一腳先踹了他個狗吃食,接著揪著衣領,劈頭蓋臉一頓打!
那小子抱著腦袋,毫無招架之力,就這熊樣還敢欺負人?!
我回頭對老婆喊到:“趕緊報警!”
這警察來的還真快,前後不到十分鍾!
警察問那小子家在那裏,他指了指不遠處,警察讓他帶路去他家。原來這個西人小子就住在我家前邊的一條街上,相隔還不到200米!
大概一個鍾頭後,警察來到我家,先說了那小子的情況,由於還是未成年人,所以不能予以相關的處罰,已經警告了他的父母,要求他們嚴加管束自己的孩子,相信他會吸取這次教訓的,我卻不以為然。
警察又對我說道,你不該動手打那孩子,好在沒有明顯的傷痕,否則,你會有麻煩的,以後有事記得先報警,自己不要逞能,這事就到此為止。
就這樣,一件嚴重的種族歧視案件,在警察的三言兩語中,不了了之了!
我相信那個西人孩子肯定是受家人影響,才會如此對待我們,但是你又能怎樣?蒙特利爾這邊所謂的“隱性歧視”早就不是嘛秘密了,說不定那天就讓你碰上了!
大陳餘下的廢話此處略去!
當我問大陳,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還用拳頭說話嗎?他回說:“為嘛不用?!人活著就為這一口氣!碰到不講理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打架。即便打輸了,也比忍氣吞聲憋在心裏窩火難受強!”
自此,我對大陳佩服的五體投地,並且悄悄開始琢磨擒拿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