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童年往事 (1-7)

(2013-11-20 18:17:06) 下一個

童年往事(一)我要吃肉

  我們那個年代,但凡小孩都喜歡吃豬肉吧,尤其在農村,一年也吃不到幾次肉,物以稀為 貴嘛。不過,我弟弟就和我不同。他原來也和我一樣喜歡吃肉。有一年,家裏殺了一頭豬,媽媽要讓我們解解饞。她把肉分成不同類別,紅燒肉、炒肉、煨肉做了幾 大鍋,讓我們幾個兄弟隨便吃。我弟弟當時貪嘴,肥肉吃得太多,一下膩倒了。後來很多年,他一見到肥肉就頭痛,更別說吃了。

  因為我較早學會了適可而止,所以我從來沒有把自己吃得膩倒過。我小時候喜歡吃肉是出了名的,因為這個,我還有一段光榮故事呢。

  那是個夏天,父親在鄰村辦事,正好碰上人家殺豬,便帶回家兩斤上好的豬肉。媽媽正準 備張羅著給我們做紅燒肉,忽然發現家裏沒醬油了。問了隔壁幾家,也都說沒有。那年月,家家都窮。在地裏糧食收獲以前,能不花錢買的,就盡量不買。從地裏拔 幾把蔬菜或摘幾個辣醬、西紅柿,放幾粒食鹽,炒一炒或燉一燉,就是每天下飯的菜了,也不需要醬油。但做肉沒有醬油是萬萬不行的。我便自告奮勇對媽媽說, 我到鎮上去打。媽媽同意了。

  我頂著烈日,來回走了十四五裏路,興高采烈地打了一瓶醬油回來,跑得滿頭大汗。我剛 踏入家門,媽媽便用很溫和而同情的語氣告訴我:小濤,肉讓給東村你王大伯家了,他們家有事要請客,比我們更需要肉,我們下次再吃吧。媽媽一邊說,一邊 用條濕毛巾擦我頭上的汗。我一聽這話,一下子被打懵了,迅即把頭從媽媽手裏掙出來,呆呆地仰頭看了看媽媽,然後嘴一扁,委屈地號淘大哭起來:為什麽給他 們?我不幹,我要吃肉!任憑媽媽怎麽勸,我的哭鬧也不停止,真是天大的委屈啊,怎麽也受不了這個打擊。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我還倔強地不吃,一個人躲到 一個巷子裏生悶氣。

  媽媽後來端著一碗飯找到了我,她把碗遞給我,讓我吃。可我還在生他們的氣,堅決不 吃。媽媽這時候對我失去了耐心,終於發火了:你這個沒出息的孩子,一頓肉不吃能死人嗎?你還要不要臉?為什麽要這樣讓大人操心?她把飯碗往地上一放, 甩出一句讓我更傷心的話來:有本事你就一直不要吃,餓死算了,這樣我還少操一份心。然後氣呼呼地走了。媽媽走後,哥哥姐姐也來找我,把我狠狠地訓斥了 一頓。

 我本來這樣鬧似乎是為了發泄不滿或者是最大限度地訴說委屈。實際上,我當時心裏也清 楚,鬧不鬧,最後結果是一樣的。肉已經給人家了,連自己辛苦買回來的醬油也給人家了,無論如何,這次肉是吃不成了。眼下鬧到一家人都來指責我,我自己也覺 得很沒趣。想著想著,我終於回歸到現實中來,從地上捧起媽媽留下的飯碗,默默地吃起沒有肉的晚飯來。

童年往事(二)埋書

    林彪叛逃那年,我讀五年級。突然有一天,學校和家裏都接到通知,讓大家把以前的舊書都燒掉,因為那裏麵有很多林副統帥的言論和照片。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裏很難過。

    我從小喜歡讀書,也喜歡書。每個學期開學拿到的幾本新書,都被我視為珍寶。為了不讓書的封麵沾上塵土,我於拿到書的當天,就用報紙先包好封麵,然後端端正 正地寫上書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我愛書竟然達到了不讓別人碰的程度。記得有一次,大哥用他的髒手來摸我的書,我和他好一頓爭吵,連爸爸媽媽都被拉來評理。

    我這麽愛我的書,哪舍得把它們都燒掉?可又怕被查出來,全家遭批鬥。我想了好幾天,最後想到一個好辦法。我瞞著家裏所有的人,把書裝進一個大塑料帶子裏,封好口,然後在後院挖了一個深坑,再把書埋起來。

不知過了多少天,運動的高峰過去了,農村一切又恢複了常態,沒人再提林彪的事了。有一天我乘家裏沒人,偷偷用鐵鍬把裝書的塑料帶挖了出來。解開一看,讓我 頓時大驚失色。我所有心愛的書本都濕透了,粘在一起,書上的字跡也都模糊不清。尤其是我用鋼筆寫的字,全都變成了一塊塊的藍印。我想,完了,這些書已經沒 有保留價值了。看著這些被糟蹋的書,我後悔不已,心想,早知道這樣應該把它們埋在屋內,就不會有水了。我那時多麽天真啊。

童年往事(三)運動會上的遭遇

    我第一次得校外的大獎是個體育獎。讀五年級的時候,我拿到過60米短跑第二名。

    那是唯一的一次全公社小學生田徑運動會,可謂盛況空前。那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那麽大的活動。雖然我是五年級班上年齡最小的,但我跑得比別人都快。那年代,我們隻有冬天穿鞋,天暖和了,整天都打赤腳。所以,我參加運動會也是光著腳跑的。

        預賽和複賽我 一路過關斬將, 沒有遇到強勁的對手,總是把其他運動員明顯地甩在後麵。決賽以前,運動員先抽簽決定跑道。有人告訴我,中間的第四道最好,我不知道為什麽,也沒問。負責抽 簽的是我們大隊來這裏上中學的一個熟人。隻見他手裏拿著好幾張簽,親切地一邊對我說“抽吧,抽一個。”一邊將其中的一個簽幾乎塞到我手裏。我糊裏糊塗地避 開離我最近的那個簽,抽了一個邊上的跑道。事後,那位學長告訴我們學校代表隊的人說,“我本來想做點手腳,幫他抽個四號簽,把那個簽都送到他手邊了,可他 跟本沒有明白我的用意,偏偏避開了四號簽。我當時朝他擠眉弄眼,他也沒看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做手腳,讓他自己隨便抽,說不定還能好點。”聽到這裏, 大家都笑了,我也恍然大悟。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哪有那麽複雜?那一次大慨是我第一次與“開後門”走得如此之近吧。

    決賽前,我們帶隊老師告訴我,根據他掌握到的情況,我的最強勁對手,是一位比我大好幾歲的、在中學附小上學的一個高個子運動員。果不其然,比賽結束後,他 得了第一,我第二。但這個結果好像很有爭議。我聽到我們學校的老師,還有我們大隊來的中學學長們,都在和裁判爭辯。他們說,我明明跑在那個大個子前麵嘛, 怎麽是第二?大家有些不服。不過,吵歸吵,比賽結果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後,我們帶隊老師告訴我,其實我比那個大個子跑得快。有三個因素讓我吃虧,沒拿第 一,非常可惜。第一,我起跑練得不夠,沒能在發令槍響的同時起跑,比大個子遲了一步。第二,我到終點的時候看起來是跑在他前麵的,但我衝線時挺胸動作不 夠,又吃了點虧。第三,在兩個人非常接近的情況下,因為大個子在中學附小,這幾個計時員都認識他,當然會更偏向他。

     真沒想到,一個簡單的賽跑,裏麵有這麽多學問。用現在的話說,我前後遭遇到兩次“潛規則”。不過,我從這次比賽中也學到了終身受用的東西,那就是,什麽事情都有訣竅,隻有掌握了這些訣竅,才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最好。

童年往事(四)數學老師馬定保

    馬定保老師一看就是個文弱的書生,臉上沒什麽血色,走路眼睛常盯著地,躬著個腰,說話細聲細氣,還常常帶點唱歌的音調。馬老師教我們初一班的數學,由於他與眾不同的行為舉止,常常成為我們議論和嘲笑的對象。

    馬老師具體有多大年紀,我們不清楚。不過他看上去給人以未老先衰的感覺,說他四十歲也有人信。由於他出身地主家庭,加上體弱多病,又不會交際,找對象成了 一大難題,當地找不到人願意嫁給他。後來經人介紹,他專程去了趟江蘇,帶回來一個媳婦,大家都為他高興。學校分給他們的新房與我們集體宿舍隻有一牆之隔, 小夫妻恩恩愛愛的言行和夜晚枕邊的對話,讓我們聽得一清二楚。年長一些的同學,經常把他們的悄悄話拿來玩黑色幽默,笑得前仰後合。

    也不知道是我們從小學到中學不適應,還是馬老師沒教好,數學期中考試,全班沒一個人及格。事後,聽到老師同學們這樣議論:這個馬老師真是夠書呆子氣的,不 管怎樣,也不能讓全班都不及格呀。少部分學生不及格,那是沒學好,多數學生不及格,旁人就會懷疑老師的教學水平了,何況全班都不及格?再有水平的老師,也 不能讓全班都不及格來證明自己有水平吧?所以隻能說,馬老師很迂腐,很不開竅。果不其然,第二個星期,學校不讓他再教數學了,改教曆史。

    有一天中午,我看到很多同學一邊吃飯,一邊都在神秘地議論著什麽。一打聽,原來又和馬老師有關。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他和我們老校長吵得很凶,別人勸都勸不住。馬老師甚至威脅要打老校長。聽到這裏,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老校長據說是個軍人出身,歲數真不小了,至少六十出頭。別看他走路歪歪倒倒,說話顫顫巍巍的,但他麵部表情嚴肅,生氣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還會抖動,很是威 嚴嚇人。而馬老師平時溫順得讓我們這些學生都有些同情,他怎麽可能和校長爭吵,還敢動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幾天之後,學校召開全校師生大會,公開批鬥馬老師,並給他記大過處分。具體馬老師為什麽和老校長發生爭吵,我們不得而知。批判大會上,學生和老師代表都上 台發言,頌揚老校長的光榮曆史和崇高品德,揭露馬老師的剝削階級出身和過去的各種劣跡。其中,他教的班級全班考試不及格也被列為一大罪狀。

    我後來猜想,一定是老校長欺人太甚,把馬老師惹急了,才會引起那麽大的反彈。真是應了那句話,狗急了要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啊。

童年往事(五)從被暗算到被暗戀

    小時候,我們好幾個村子隻有一個人給理發。這個剔頭匠每隔一兩個月來村裏一次,把老少爺們的頭全理一遍。

    這一天,我理完頭後回家在鏡子前麵一照,傻了——我看見自己被剔成個大光頭!天哪,我被暗算了。這可怎麽得了?這也太難看了!我躲在家裏不好意思出 門。媽媽下工回來,我把內心的難過和委屈,以及對剔頭匠的憤怒,一股腦兒傾泄出來。媽媽一看我這樣子,也很生氣,馬上帶我找那個剔頭匠理論,你發了什麽 神經了,把我們孩子的頭理成這樣?讓他怎麽去上學?可恨的是,那個剔頭匠一邊笑,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這樣好看,更像個男子漢。我差點被他氣哭了,真 想狠狠揍他一頓。

    第二天去上學,我一直戴著草帽,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同學們發現。第一節課是語文,講台上站著的熊老師以對學生嚴厲而著稱。開課不到五分鍾,他就注意到我戴的 草帽,一個勁地看我,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我自己給自己打氣:戴草帽自己熱,並不妨礙別人,應當不違反紀律。誰知,熊老師一邊講課,一邊走到我身旁,還沒 等我反應過來,就粗魯地一把拽掉我頭上的草帽並吼道:混帳小子搞什麽玩意兒,上課還戴草帽?那一刹那,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的光頭一露,頓時惹 得哄堂大笑。

    “萬事開頭難。經這一鬧,我反而不在乎了。光頭就光頭,有什麽了不起的?又不是永遠禿頭。當天,我得了個小老頭子的外號,並很快在全班傳開,漸漸演 變成對我的親切稱呼。這還不算完,他們又在低年級為我物色到一個小老奶奶。一天課間,大個子許建民神秘地指著一個女孩子對我說,看,那就是我們給你 找的小老奶奶說完,狡黠地一笑。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女孩看上去很小,身材苗條,皮膚黝黑,瓜子臉,下身穿藍布長褲,上身著白色短褂上繡紅綠 兩色碎花。她一轉身,我看到她有兩根又粗黑的大辮子掛在腰後。我心裏一陣激動,臉也跟著一熱,有些不好意思。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說媒去?許建民故意 開玩笑地問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去你的。趕緊跑回教室。

    這以後,小老頭子小老奶奶便成了同學的開心話題,也讓我更加關注那位我根本不認識的姑娘。好像她與我真有什麽特殊的關係似的,我每天都渴望看到 她。不管看到她幹什麽,我都很滿足。她的音容笑貌牽動著我的五髒六腑。我私底下痛恨學校裏不成文的規則,為什麽不在一個班就不能像平常一樣有說有笑?沒有 借口和她說話,讓我感到非常無助。我真恨不得留一級,那樣的話,我就和她在一個教室上課,可以時時刻刻見麵,無拘無束地說話了,甚至在一起打四十分 我朦朦朧朧地覺得,我對那位姑娘的感覺和我對我們自己班上的女生不同。我和她年齡相仿,而我們班的女生都比我大很多。

    幾個月後,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在我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終於有一次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平時放學,同學都是一起走,一路打打鬧鬧就到家了。這天我留在學校準 備出黑板報的事,待晚了一點。等我出來的時候,路上已經沒人了。走出不到一裏路,我忽然看見前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定睛一看,沒錯,就是她,我天天 想見的那個姑娘。我第一個念頭,馬上加快步伐追上她。又一想,追上她和她說什麽呢?雖然周圍沒人看見,人家根本不認識我呀。如果我走得太快,一會兒追上她 又不和她說話,那還不如就跟在她後麵。因為走到她前麵,就再也不好意思回頭看她了,總不能和她老並排走吧。想到這,我馬上改變了主意,趕緊放慢腳步。在沒 想好能不能和她說話、說什麽話之前,幹脆還是跟在她後麵吧。至少這樣我可以一直看著她,看著她走路的樣子,我就很高興、很滿足。就這樣,我始終沒有勇氣走 上前去和她搭話,跟著她走了大約三十分鍾,直到她拐彎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拐走的那一刻,我的心裏很空很苦……

童年往事(六)煤油稀飯

    初一那年,我十歲。同村和我一塊去公社中學讀書的還有一位,名叫懷安。有一段時間,我和懷安都是住讀生。每到星期一的早晨,我們背著一袋米去學校食堂換飯 票。食堂管理員同時也是學校的打鈴老頭,五六十歲,瘦高個,一隻眼睛有毛病,看人要歪著個腦袋,用那隻好眼看。聽大孩子們說,他是個“四類分子”,肚裏有 很多墨水,因為被打成了“四類分子”,下放到我們這個鄉下中學。而且學校不讓他教書,怕他把革命後代教壞了。這個老頭為人隨和,總是笑眯眯地幫我們稱米, 然後按量發給我們飯票,看他做事很細心,有板有眼。

    這天早上,我剛上完一節課,就被打鈴老頭叫去。看著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把我帶到放米的小房間裏,讓我坐下,用他的那隻好眼使勁盯著我,問:“你今天交的米是不是不小心倒上煤油了?”

    我先是一愣,然後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怎麽啦?”我心裏非常清楚,的確沒有。前一天晚上,是我和媽媽一起裝的米袋,完全不可能灑煤油,要灑煤油了,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理直氣壯。

    “那就怪了。今天早上交米的隻有你和懷安,懷安說他沒有,你也說你沒有,你們兩個肯定有一個人說謊了。”打鈴老頭很生氣、也很肯定地說。他接著道:“就因為那幾斤米裏有煤油,這米缸裏原來的好米也被沾上了,都有煤油味,洗都洗不掉。唉……”說完,直搖他的歪腦袋。

    “反正肯定不是我,我的米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煤油啊。”我急得快哭了。

    一個孩子說謊會心虛,很多人還會臉紅。我敢肯定,我當時臉沒有紅。打鈴老頭憑他的觀察,也許覺得我是無辜的吧。他看看我說:“那好吧,你回去上課吧。”

    二天早上,我們吃的稀飯裏帶有一股很濃的煤油味。因為大家知道我是嫌疑人之一,很多同學一邊吃著煤油稀飯,一邊不時朝我翻白眼。我可真是“啞巴吃黃蓮,有 苦說不出”啊。一個老成一點的同學走到近前,跟我說:“其實,如果你家裏有困難,可以讓大家幫忙,也比把煤油米交上來好得多。俗話說‘一粒老鼠屎,帶壞一 鍋粥’,這煤油比老鼠屎還要厲害得多。”也有人替打鈴老頭擔心,說:“他本來成分就不好,出了這種事,他的日子難過了。說好聽點的,領導會指責他不盡心, 沒有及早發現米裏有煤油;說不好聽的,如果上綱上線,領導會說他故意搗亂,他是擔當不起的。”我聽了這些話,覺得很有道理,心裏開始恨起那個同村的懷安 了。肯定是他幹的,讓我跟著蒙受不白之冤。

    星期天回家,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我們一起檢查了家裏的米和我的米袋,根本沒有一點煤油的蹤影。媽媽告訴我,懷安現在的媽媽不是他的親媽。一定是他自己不小心,把米上灑了煤油,又不敢對他後媽說,才把有煤油的米交給食堂了。他也挺可憐的。

不過,學校後來對這件事也沒有深究。除了打鈴老頭,沒有第二個老師找我談過話。打鈴老頭好象也沒有因這件事受到處分。至於他是不是寫過檢討書,我就不得而知了。

童年往事(七)吃魚的代價

    家鄉魚多,常見的有好幾十種,大到鯉魚、胖頭魚,小到泥鰍、餐條魚,應有盡有。平時,村裏的人可以自由地在前後河塘裏捕撈比較小的野魚。逢年過節,村上組織人員集體捕撈,然後按每家人頭來分配。所以,我們一年四季有魚吃,還不用花錢去買。

    為經常吃魚,我們從小就不怕魚刺。孩子們剛會自己端碗吃飯,就要獨立麵對怎樣吐魚刺的問題。吃大魚和家魚一般問題不大,總可以找出一塊不含小刺、細刺的部 位可以吃;而吃小的野魚就不同了,幾乎時刻都要和卡刺作鬥爭。每當吃魚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是一再提醒我們幾個孩子:“慢慢吃,小心魚卡。”就這樣,我們在 實戰中練就了左嘴進魚、右嘴吐刺的本領。

    像孩子學走路會摔跤一樣,學吃魚也必然會被魚刺卡過。一般來說,能卡到嗓子裏的,都是非常小的,肉眼看不見的小細刺。這種情況最容易發生在一邊吃魚,一邊 用湯泡飯的時候,因為此時,一兩個小刺特別容易逃過各道防範措施。碰到這種情況,媽媽會教我在嘴裏含一大團米飯,不要嚼,直接吞下去。用這種辦法,我幾乎 解決了所有魚刺卡嗓子的危機。偶爾碰上一兩次不好對付的,我就再喝點醋,多吞幾口飯,就好了。

    歲的那年,我被卡得不輕,上麵所有的辦法都試過了,都不管用。幾天後,我的喉嚨越來越痛,爸爸不得不帶我到鄰村找人看。接待我們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 他拿出兩支吃飯用的木筷,用刀子將前麵圓形光滑的部分切成一個個簿片,然後放進碗裏,加點水,讓我一口喝下去。然後,他拿出一張紙,用毛筆在紙上寫了幾個 字,再把紙燒成灰,包好了,遞到我爸爸手裏,說:“回家拌到糖水裏,讓孩子喝三次就好了。”別說,他的辦法還真管用。當天晚上,我的喉嚨就不疼了。後來聽 說,他就是位普通種地的,用的是家裏祖傳的土方子,專門為人治卡刺,在我們家鄉還小有名氣呢。

   上大學時,我又被卡過一次,害得我不得不去五官科看病,把卡在喉嚨裏的刺拔掉。那時,我又想起了家鄉的土辦法。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