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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從妓院小廝成晚清商界的“巨無霸”

(2011-06-17 07:09:50) 下一個




胡雪岩






胡雪岩故裏




本文原載於《曆史學家茶座》第四輯,原標題為“‘亂世商雄’胡雪岩”

且功且過,亦悲亦喜,忽峰忽穀,極盛極衰。

這就是被魯迅先生稱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最後一位商人”的胡雪岩。這“最後”中生出的無限“精彩”同樣讓後人無限“感慨”;這讓人大笑大哭的人生遭際,足以吸引來者的目光。

多年前,一位書界朋友曾發出“勸君一讀胡雪岩”的感歎。忙中,隻粗讀了關於胡雪岩的文字,未及下筆。時光過去多時,抑或因為一位位商海中的人物,或遊弋歡暢,如得水之魚;或吃力逆行,似嗆水之鳧,其大開大合,忽浮驟沉,不禁感歎,再讀胡雪岩,心得油然而生。

商  事

1853年,杭州信和錢莊的門前多了一個小男孩兒的身影:掃地、倒便壺……店裏的雜活兒,都少不了他。這個男孩兒叫胡雪岩。

也許是冥冥之中的“真傳”,當夥計的胡雪岩不久就贏得了好人緣。好人緣讓男孩兒胡雪岩明白能吃苦、言善道、樂助人,居然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男孩兒胡雪岩的心裏還有更大的秘密:他要成為商人,夥計隻是他的“暫時”。

錢莊生活的耳濡目染給了胡雪岩許多啟發,逐漸地,這個男孩兒又具備了同齡人中鮮有的長處:肯思考。

在他看來,為利來、為利往的日子,對商人來說並不好過。排在“士、農、工”後的“商”人免不了遭遇權力的排擠,政治猶如一把有力的鉗子。在受到製約的時候,商人與舊製必釀成衝突。官家對商人的掣肘,胡雪岩看在眼裏,想在心上?押官與商是對立的天敵,更是統一的盟友。把這個“對立”“統一”起來,情形不就好轉了嗎?

於是,男孩兒胡雪岩逐漸練就了他超凡的知人處事能力,終於成了男人胡雪岩。不僅如此,他還朝著商人胡雪岩、巨賈胡雪岩進發了。

悟商道,念商經,遊商海。可以說,這是胡雪岩一生的足跡。

一般說來,成功者總有不凡之處,過人天賦。按常規,經商開始必籌本錢。在胡雪岩的定義裏,本錢不僅表現在“錢”上,還表現在“人”上。以人賺錢方能賺大錢。而這“人”,不是芸芸眾生,而是有著特殊身份的“官吏”。這個本錢猶如武士身上的盔甲。腦子活絡的胡雪岩便開始在人群裏搜索象征安全的“盔甲”。

一個叫王有齡的人終於被胡雪岩鎖定。王有齡,落魄文人也。雖是一幅窮酸架子,卻有“捐官”的資本。在胡雪岩眼裏,隻要幫助王捐官成功,有朝一日,王飛黃騰達,是會回報他的。大大膽識調動了小小夥計的積極性,胡雪岩下決心賭上一把。於是,他將暗中收回的500兩銀票作為賭資。還沒弄清“胡雪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500兩銀票迅速進入了王的腰包。對胡雪岩,他隻有感激涕零的份兒了。

老天爺真是開眼,靠著胡雪岩的幫助,王有齡北上“捐供”獲得成功,坐上了浙江海運局坐辦的交椅。而胡雪岩呢,因為擅自把錢給王有齡被趕出錢莊,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一個偶然的機會,春風得意的王有齡終於遇到了在妓院當小廝的胡雪岩,自然救其脫離苦海。王有齡的發跡,給背時的胡雪岩帶來天朗氣清的感覺。真可謂“種瓜得瓜”。

與“官”同等重要的“人”還有女人。為了生意的需要,胡雪岩舍得把自己所愛作為禮物送給該送的人。他曾把一個叫“阿巧”的女子贈送給江蘇學政何桂清,甚至還將青梅竹馬的“黃姑”送給仗義、忠誠的夥計,他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此“招兒”在今天看來並不驚人,有時甚至顯出幾分猥瑣,而在當時卻有出奇製勝之功。看得出,下麵幾件事,胡雪岩也是動了腦子的。

——為了留住阜康錢莊的客戶,他竟墊付底金,為撫台和藩台們的太太、小姐開免費戶頭,甚至為了溝通方便,遞送信息,連巡撫衙門的守門人也得到一份這樣的薄禮。客戶們果然認為在阜康錢莊存錢安全,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他很懂造勢的作用,利用王有齡為朝廷捐款解決軍餉一事,硬要王將款子交自己的總管劉慶生轉手匯往京城,以提高阜康錢莊的實力和影響力。

——在經營中,他不失俠肝義膽。在自己資金不足的情況下,竟答應浙江藩司麟桂借款的請求,連同行們賀禮的“堆花”銀子也派上用場。這為他贏得了人心,也贏得了生意:浙江綠營軍羅尚德和手下先後將30萬兩存款存到阜康錢莊。

——阜康錢莊開設不久,正是朝廷軍費開支增加的時候,戶部發行“官票”?穴朝廷用官票換取民間的現銀?雪以做急用。在人們疑慮重重的時候,胡雪岩硬是帶頭兌換了15000兩現銀的“官票”,深得朝廷的賞識。

頗具商人頭腦的胡雪岩將其智慧用在商業上,大獲成功,最能說明問題的是胡慶餘堂的創辦。換言之,胡慶餘堂濃縮了胡雪岩經商的精華。

在胡慶餘堂的創意上,表現了胡雪岩變不利為有利、變被動為主動的出擊精神。在生意場上,胡雪岩結識了湖州的鬱四,並給他提供過幫助。鬱四看重了胡雪岩的為人,為答謝他,鬱四把一個叫芙蓉的姑娘介紹給胡做小老婆。芙蓉有個不爭氣的叔叔劉不才,按常理,胡本可以不與之交往,但他知道劉不才手中有祖傳秘方。於是,開始打他的主意,又是請客,又是認親。劉隻好聽任這個侄女婿的擺布,交出了祖傳秘方“諸葛行軍散”。

在開辦藥店的經費上,表現了胡雪岩“借雞生蛋”、“借船出海”的經營手段。他把開藥店的資金鎖定在一些大中官員身上。憑借他在官場上的優勢,不費氣力,就籌集了10萬兩銀子,在藥店的經營宗旨上,表現了胡雪岩戒欺、誠信的理念。胡慶餘堂的營業廳,懸掛著兩塊匾額,一塊朝著顧客,上寫“真不二價”。另一塊是胡雪岩的“雪記”,上寫“戒欺”,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凡有貿易均不得欺字,藥業關係性命,尤為不可欺。餘存心救世,誓不以劣品代取最利。唯願諸君心餘之心,采辦務真,修製務精,不致欺予以欺世人,是則造福冥冥,謂諸君之關善為餘謀也可。”在一個戰亂的年代,如此講求信譽,不能不說胡雪岩卓識遠見,高人一籌。靠這個“法寶”,他終於創下了“金字招牌”。

在對待競爭對手上,表現了胡雪岩的睿智和自信,一旦認準,堅守不變。任對方怎樣降低價格,胡雪岩始終以過硬的藥品取信於人,打出了“真不二價”的旗幟,最終贏得了顧客的信賴。

在創業中,表現了胡雪岩新的思維方式和經營模式:為方便顧客,采用郵購方式,解決了距離較遠的顧客的需求。為擴大影響,他在《申報》上做產品廣告,開展宣傳攻勢。

總之,胡慶餘堂的創辦、經營、發展,證明胡雪岩經營有術。

雖然沒有戰場上的腥風血雨,但要在商場裏不為對手打垮,亦非易事。胡雪岩憑借自己的膽識、氣魄、謀略,靠自己慘淡經營的官場勢力、社會關係,開錢莊、運糟米、販生絲、辦藥店、興洋務,在亂世中搏殺,在激流中勇進,獲得清廷二品頂戴、賞黃馬褂、準許進入紫禁城騎馬的殊榮。

然而,商海畢竟不是胡雪岩的私人領地,不容他唱獨角戲。在太平軍占領杭州的時候,胡雪岩遭遇了少有的挫折?押出於嫉妒的謠言四起?熏被人要挾敲詐?鴉王有齡勢力的弱化,使胡雪岩做起生意來,心裏不免發虛……不過,聰明的胡雪岩最終還是憑借自己的計謀渡過一道道難關,化險為夷,絕處逢生。

情  事

錢財富足的胡雪岩一生也是妻妾成群,不過,真愛也曾有過。讓人悲哀的是,商人胡雪岩的感情之事也沾染上了銅臭味兒。他幾次為了生意,將心愛的女人作為禮物獻給他所需要的人。

黃姑是胡雪岩的同鄉,也是他的初戀。黃姑對胡雪岩同樣一往情深,兩人的娶嫁本在情理中。胡雪岩手下有個叫田世春的,是個忠誠之士,在一次護銀的路上受了重傷。為了褒獎他並希望他日後更加效力錢莊,胡雪岩硬是將黃姑送給了田世春。迎親那天,黃姑還以為是自己的心上人胡雪岩,進洞房才知被“調包”。更讓田世春沒想到的是,黃姑還是處女。從此,田世春死心塌地為胡雪岩效勞,忠心不二。“重利輕別離”的胡雪岩大傷黃姑的心,卻得到了一個忠於自己的下人。

煙花之地自然是有錢人光顧之所,胡雪岩也未能免俗。一天,“梨花春”妓院來了個叫芸香的姑娘。妓院老鴇首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胡雪岩。胡雪岩得知,姑娘的父親吃了官司,被革職流放到伊犁,全家被查抄,姑娘才落難到如此地步。芸香的大家閨秀氣質和她的知書達理,當然讓胡雪岩喜不自禁。胡雪岩深知對這樣的女子不能魯莽,舉止彬彬有禮,博得了姑娘的好感。“美女換得萬錠銀”,也許是商人的慣性思維,胡雪岩忍痛割愛,還是將芸香姑娘送給王有齡。對胡雪岩存有戒心的王有齡知道芸香還是黃花閨女時,算是真真領略了胡雪岩的仗義,感激之情不必多言。於是,他花了5000兩銀子,娶芸香姑娘為姨太太。可是,他至死也不會知道,身邊的太太成了胡雪岩的耳目,他的所為,都在胡雪岩的掌控之中。

在胡雪岩的妻妾中,看中她的錢財的人不在少數,所以,當胡雪岩落難的時候,真正沒有離棄他的隻有四姨太,當初那些被他百般寵愛、身前身後盡顯嬌嗔的妻妾早了無蹤影。這不能不說是胡雪岩的悲哀,而這種悲哀的背後,不都是金錢在作祟?當胡雪岩一歎再歎的時候,多少事都成了過眼煙雲,流逝江河。細數曆史上風流之士,都被套在這魔法般的公式中,真個是“咎由自取,悲而複悲”。

哀   事

情殤畢竟不是胡雪岩最大的傷心事,況且,正是胡雪岩的“日頭西落”才“樹倒猢猻散”。胡雪岩萬萬不曾料到:在商界瀟灑走一回的他也會有萬劫不複的一天。

清朝末年,為處理涉外事物,朝廷設立了管理此類事情的“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機構,而在其上的還有設於天津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另一個機構是設於南京的兩江總督兼南洋大臣。南北執牛耳的人便是左宗棠、李鴻章。到南京任職不久,左宗棠就與李鴻章產生了矛盾。“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左之爭,相關的人倒黴無疑,胡雪岩即是其中之一。

生逢亂世的胡雪岩盡管頗具經商天賦,用盡心機,也沒能抵禦亂世的重創。李鴻章等北洋係將其作為打擊對象,落井下石,大加陷害。又由於時局不利,趕上上海發生擠兌風潮,昔日輝煌的阜康錢莊不得不被迫停業。

在經營困難之際,偏又是戰事不斷,雪上加霜。光緒四年(1878年)左宗棠要胡雪岩出麵把商股召集在一起,同時向英國匯豐銀行借款達650萬兩,後又借款400萬兩,用於西邊戰事。照理說,這筆錢應由國家償還,而到頭來,確要胡雪岩一人承擔。為了削弱左宗棠的勢力,李鴻章授意上海道台把各省解往上海的協餉都扣下來。此時,還給洋行錢款的日期已到,協餉卻被扣留,這無異於釜底抽薪,置胡雪岩於死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困難重重之時,胡雪岩又接受為左宗棠籌集50萬糧餉的任務。即便如此,為和洋人競爭到底,胡雪岩最終也沒有將手中的絲繭換成現銀。

他萬萬不曾想過,世道在造就他的同時,也在毀滅著他。他的衰落正是中國晚清社會的縮影。在遭遇一係列重創之後,戶部尚書閻敬銘又向朝廷奏了一本,羅織罪名種種,最終把胡雪岩推向死亡的深淵。

一代商雄,半生榮華東逝水。從錢莊的小夥計到晚清商界“巨無霸”,胡雪岩跌進了置他於不能再生的“滑鐵盧”。金錢散盡,美女離去,家業湮沒,鬱鬱而亡,“紅頂商人”胡雪岩走完了可圈可點、如泣如訴的人生路。當我哀其不幸、掩卷沉思之際,一個聲音總在耳邊徘徊:“商人為錢,錢能害命,我這一輩子,不懷念揮金如土之日,而懷念少年時拿幾文錢買燒餅、喝水酒之日。當歐洲19世紀商品經濟興起時,商業貿易迅速發展,在東方大國,中國的清朝,也隻有我浙江胡雪岩能與各國商人競爭。”這聲音,悲哉?壯哉?亦悲亦壯?

轉自:
http://history.huanqiu.com/miwen/2011-06/174677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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