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幾乎沒有合眼,早上陳韻還是起了個大早。離開家之前,她對著鏡子仔細地畫了看上去很淡的妝,勉強地遮住越來越重的黑眼圈。把孩子送到校車站,她趕緊登上有軌電車,去公司上班。在車裏回憶著點點滴滴的往事,加上花粉症的影響,她用紙巾抹著不斷湧出的淚,臉上的妝卻有點糊亂。
陳韻在距墨爾本市中心很近的裏奇蒙特區工作,是體育用品零售商“斯奇瑟弗(Ski & Surf)”總部的兼職出納,負責貨款的審核和付款。她每天隻工作六個小時,收入不高,但幹得還算順心。最近心情不好,工作中時常出點小差錯,財務主管南希提醒了她幾次,考慮到她最近的精神狀況,也沒有再追究。
早飯時吃不下去,這時候卻有點餓了。陳韻在街角的咖啡店買了一大杯咖啡和一個牛角包,準備到辦公室座位上吃。辦公室就在二樓,心不在焉、昏昏沉沉的陳韻不想走樓梯了,於是一手拎著咖啡,一手拎著早餐,夾著包等電梯。電梯門一打開,陳韻就往裏衝,裏麵有一個人正要出來,陳韻嚇了一跳,拎著的咖啡差點灑到那人的身上。
定神一看,原來是高伯國際的品牌代理安迪。安迪常來公司見訂貨人員。他除了每季邀請他們參加訂貨會之外,臨時推出的新款和打折產品都需要他親自上門來展示。此刻安迪就拉著一個大移動衣架,顯然剛從訂貨部出來。陳韻抱歉笑了笑說:“對不起,我沒看見你。”
安迪也笑了笑說:“沒關係,沒有造成什麽損失。”
陳韻讓過安迪,剛進電梯,突然聽見安迪在背後叫住了她:“茱迪,我想起來了,上個月的貨款有點對不上。你們付款一直很準時,”安迪有點狡黠地說,“每次都是優惠期的最後幾天付清。可是上次月底我們的會計說少付了幾筆。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茱迪是陳韻的英文名。她奇怪地說:“真的嗎?我記得這邊都付清了。你有發貨單號碼嗎?”
安迪說:“我現在沒有,也可能今天我們就會收到支票。我回去問一下財務人員。”
陳韻到了辦公室就打開電腦開始查帳。查到高伯國際的明細,係統顯示支票早就出了,現在除了還沒到期的幾筆,賬目沒有應付貨款!陳韻的頭有點發懵,她衝到郵件室找到負責收發的老馬修那裏,張口就問:“有沒有什麽郵件還沒有發出去?”馬修莫名其妙地說:“沒有,都發出去了。你找什麽嗎?”
茱迪支吾著回到座位,又給高伯國際打了個電話,對方表示沒有收到。她記下了幾張貨單的號碼,看看係統裏,那張包括了幾個貨單帳款的支票應當發出去快一個月了。她頹喪地報告了南希,可能是郵件發送的過程出了問題,現在要取消那張支票,重出一張。南希看了她一眼說:“你知道的,錯過了付款優惠期,我們要多付7.5%。你跟對方說一下,這次是意外,希望保留我們的優惠,下次不會再出現類似情況。”
陳韻回到座位再給高伯國際打了一個電話,好在斯奇瑟弗的付款記錄一直很好,對方爽快地答應在係統裏調整一下,保留優惠。陳韻這次不敢大意,迅速取消前一張支票,出了一張新的,親自扔到了信箱裏。不幸的是,下午下班前整理麵前的一堆廢紙時,陳韻發現了那張剛被取消的支票。和它躺在一起的,還有兩張!陳韻做賊一樣趕緊把兩張未發出去的支票塞在信封裏,放進自己的提包,準備下班後自己發出去,又把那張已作廢的支票撕爛扔進了垃圾筒。作完這一切,陳韻虛脫了一樣,靠在椅子上發愣。
她不是有什麽事業心的人,但工作中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在國內儲蓄所鍛煉出來的應對高強度高壓力工作的素質,讓她處理現在這份工作時綽綽有餘。最近是怎麽了,她常常大腦一片空白,有時邊工作邊象夢遊一樣,思緒就遊弋在中國的各個角落。這樣下去不行。她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也許我太缺覺了,別弄成神經衰弱。”
時間到。下班。陳韻拎上提包,要趕著回家接孩子、做飯、帶兒子去打拳、檢查女兒功課。陳韻沒有多少自怨自艾的時間。
晚上比利睡著了,陳韻來到女兒的房間。這個周五晚上將是女兒和兒子學校小學部的年終大會,學校每年都租用莊重的市政廳舉行這個活動。女兒參加前半段的畢業典禮,兒子參加後半段的入學典禮。周六晚上,女兒學校的學生會將組織一場小學畢業舞會,男生都穿黑西服,女生則要求晚禮服。有幾個好事的家長租用了一輛加長悍馬,邀請珊迪一起加入分租。其中一名家長告訴陳韻的時候,陳韻很高興地答應了,而那幾個同學卻沒能說服珊迪。陳韻心裏很不解:這本是一件好玩的事。雖然小學畢業就玩這個是有點提前,但反對的理應是家長,而到了她這裏似乎反過來,家長支持、孩子反對。
陳韻打開珊迪的衣櫃,撫摸著這條玫瑰紅的長裙。女兒有點發育了,但小小的胸顯然撐不起一條柔軟的長裙,這對厚實的胸墊放得恰到好處,穿起來一定很美。花蕾一樣的年紀,可她的臉上卻常常出現一種不耐煩地表情,或者說,是憤怒,讓人難以捉摸。陳韻轉過身來,問珊迪:“周六的舞會,同學們約你一起坐悍馬,你為什麽不要?不是挺好玩的嗎?”珊迪“呲”了一聲表示不屑,說:“坐悍馬有什麽勁啊,一幫小孩子擠在裏麵傻不傻啊?”陳韻想了想,也笑了一下,又問:“誰是你的舞伴,約好了嗎?”珊迪說:“我沒約。隨便。”陳韻吃驚地說:“那你怎麽去呢?”珊迪說:“自己去。要不就不去。我討厭這種無聊的東西,有沒有舞會我也一樣會長大。”
陳韻終於忍不住了,有點嚴肅地說:“畢業典禮呢?你不會連畢業典禮都不想去吧?”珊迪說:“你會去看嗎?”陳韻說:“我當然會去啦!還有你弟弟呢,他要參加入學典禮。我兩個孩子一個畢業一個入學,我怎麽可能不出現?票我都拿好了,到時候我們吃點麥當勞就去。”珊迪動了動嘴唇,半天才說:“畢業典禮上,我會拿兩個獎,克勞埃音樂獎金,還有年級的學習優異獎。我多想你和爸爸都能來看。上次問爸爸什麽時候回來,他又說沒有假期。沒勁,我都不想再想他了。”陳韻心裏湧上一種感動,原來女兒要拿兩個獎,卻為父親將不在場而傷心。她有點心酸地上前擁住女兒,說:“別擔心,媽媽明天再去學校拿幾張票,然後給你曹伯伯和陸阿姨打電話,讓他們來參加咱們的畢業典禮,看你領獎,好嗎?”珊迪有點不情願地扭了扭身子,歎口氣,還是答應了。
(本故事純屬虛構,朋友們無需當真)
難道她代表的是一大批女人?
是不是想說陳的丈夫出軌也有她一部分原因啊?
寫得很好看
多謝多謝。飄飄真的厲害,說了這麽多祝福的話,我都想不起來新的了,不如將同樣的祝福送給你:萬事如意!富貴吉祥!心想事成!美夢成真!身體健康!恭喜發財!步步高升!
對,陳韻愛得卑微,失去了自我。
在這裏問好潛水貓,祝你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祝新的一年萬事如意!富貴吉祥!心想事成!美夢成真!身體健康!恭喜發財!步步高升!
新春快樂萬年紅!~~~~~
這篇看的俺十分惱火,這個陳韻真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