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最偉大的人》

今天似乎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傑克中尉象平日裏一樣，按時早上八點抵達消防局，迅速換上他的製服。他每次值班的當務之急就是仔細徹底檢查自己所有的防護裝備，包括消防服、靴子、麵罩、報警裝置等等。一旦個人防護裝備檢查完畢後，他和同事進行消防車檢查及維護，確保萬無一失。

 

他邊隨著廣播電台哼唱著歌曲，邊衝洗消防車，他和同事們隨時隨地準備對消防和醫療呼救做出回應。

 

平常他的工作不外乎根據突發事件比如救火、有害物質泄漏、消火栓的維護，其他日常活動包括消防演習規劃兒童汽車安全座椅的安裝，還有就是社區服務比如去小學演講消防知識，這是傑克最喜歡的活動之一。已有兩個孩子的的傑克往往因為這類活動而受到孩子們對英雄的崇拜，特別是自己的兒子。他組織學生參觀消防車，並預演失火時的注意事項。

 

正在幹活的傑克這時他一轉身，他隱隱約約感覺消防局大門外不遠處有人影晃動，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走近。他也沒有在意。也許是路人，也許是上門來尋求幫助的。他繼續手下的活。

 

其實他們消防員的工作範圍極廣。

 

有時他們會接到電話說家裏的水管爆裂漏水，需要緊急幫助。但是當居民指望他們修理時往往讓他們哭笑不得。

 

他們在人們的眼裏似乎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可以是為了營救自殺者會搖身變成心理學家。

 

為了幫助汽車半路拋錨的司機，他們需要會簡單的汽車維修。

 

出於保護婦女和兒童的角度，他們會象普通的社會工作者一樣保護他們的利益。

 

他們需要為年老病弱的獨居老人修理電器更換燈泡。

 

他們服務於社會，給不同的公司企業提供公共教育。

 

他們會出勤去營救爬到樹上後下不來的小貓咪。

 

他們會營救一隻被凍在湖裏冰麵上的一隻野雁。

 

他們會滑雪會使用雪橇，當然不完全為了娛樂，他們是救援被困雪地的冒險家。

 

他們會野生救援，為的是搶救那些迷途山中的旅行者。

 

他們似乎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對了，別忘了，有時，他們也需要去撲滅大火。不管是城鎮還是山林。

 

像今天這樣沒有應急呼叫也有的，他準備開完例會後去健身房鍛煉鍛煉身體。

 

傑克正準備將手中的水管放回原處，那遠處的人猶猶豫豫地往這邊走來，傑克定睛一看，是一位二三十歲的女人，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包袱，包袱外露出一頂小藍帽子，裏麵好像是包著位小嬰兒。

 

傑克所在的消防局常常為那些父母家人義務檢查兒童汽車安全座椅，傑克暗暗想到說不定這也是位細心的媽媽前來請消防員幫忙。

 

可是為什麽她沒有帶沒有汽車安全座椅來呢？

 

傑克往女人來的方向望去，希望能見到她的丈夫或同伴，可惜未見蹤影。

 

傑克按耐心中的疑惑上前向那位女人打招呼。

 

可是一聲“你好”竟讓那位女人驚慌失措胡亂倒退兩步。

 

傑克更加不解。他注意到包裹裏的確是位嬰兒他繼續麵帶微笑放緩語調詢問“我能幫你嗎？”

 

這時候女人緊咬下唇，摟抱著包袱的雙手青筋暴露。她很緊張，很害怕，很憂鬱，很無助。傑克憑借自己在工作中學到的心理學大致判斷出這個女人的複雜心情。

 

在女人急切的呼吸裏，傑克靜靜地等著女人的回答。他注意到這是位拉丁裔的女人，手上粗糙的皮膚告訴傑克這個女人可能是位體力工作者，身上穿著一件暗舊的深灰色的套頭衫牛仔褲。

 

傑克的其他同事可能發現這裏情況不同一般，除了必須留在值班室裏接聽電話的同事外，也三三兩兩走了過來。

 

女人見此情景更加驚慌失措，直接把包著嬰兒的包袱遞給傑克。傑克這會兒多少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個女人是不是想放棄孩子？

 

果然女人說著並不流利的英語，說“我不要他了。”可是聲音裏帶著哭腔和絕望。

 

傑克鎮靜自如一手熟練地抱著那位看起來弱小的嬰兒，一手指著辦公室請女人進去休息。

 

女人害怕地搖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傑克會說西班牙語的同事邁克上前打招呼，試圖幫助她。

 

首先邁克安慰她不會有任何麻煩，並向她發誓不會報警，看她穿著單薄請她進去喝杯咖啡暖和暖和。

 

女人仍低頭搖頭拒絕。

 

邁克沒有辦法，隻好向傑克攤開手表示無奈。

 

傑克讓邁克詢問嬰兒日期和出生情況，自己抱著嬰兒趕緊快步往辦公室走去。他解開那一看被就是自己縫製的被子，檢查嬰兒的情況是否有虐待或照顧不周的跡象。這位睡得香甜的小男嬰被傑克弄醒了，不高興地大哭起來。

 

傑克頗有感應地抬起頭透過辦公室的大落地窗往外看去，他看到那位聽到嬰兒哭聲的女人急切地

朝這邊看來。傑克雖然看不清楚，但他似乎看到女人眼裏的淚花在冬天陽光裏的反光。

 

傑克確保孩子一切正常後，將孩子留給另一位有孩子有經驗的同事後再次向女人和邁克走去。

 

這時候邁克已經從女人那兒得知男嬰是在家裏出生，僅僅出生一天，出生時沒有異常。這位女人果不其然是男嬰的生母，沒有任何疾病。

 

還有，邁克問道嬰兒父親情況時，女人隻是哆嗦著嘴唇拚命搖頭拒絕回答。

 

傑克和邁克根據美國法律規定的“嬰幼兒安全避風港”( Infant Safe Haven Law)的條令，在確保嬰兒沒有被虐待沒有特殊的病史後允許女人離開。在離開時，傑克讓邁克告訴女人如果她改變主意，她可以到當地福利機構申請恢複孩子的撫養權。他們同時根據規定對女人本人的姓名、年齡、身份問題並沒有刻意追問。

 

在傑克和何塞誠懇地保證會好好照顧嬰兒後女人如釋重負地快步離開了，傑克看到女人消失在街道口時腳步停了一下，回頭望消防局看了一眼......

 

傑克的同事已經電話通知救護車。不一會兒，嬰兒就被十萬火急般送到我們的兒科。

 

兒科醫生和嬰兒室護士仔細檢查照顧男嬰。在寶貝上寫著“何塞”名字的字樣，這也許是那位女人留給她的兒子最後一樣禮物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父母放棄自己孩子的案例。

 

我仔細查找相關法律條文，我知道：

 

美國法律規定如果你將不需要的新生兒/嬰幼兒在“安全避風港”，不會有起訴威脅，不會有問題。但是必須確保嬰兒沒有被忽略或虐待。這些地方包括消防局、警察局、醫院、教會、醫療中心、福利機構。必須將嬰兒親自留給工作人員，不能簡單地留在門口。

 

你也可以將嬰兒留在出生的醫院，必須讓人知道你不會回來了。一般來說所有有關父母的身份證明全部從嬰兒的病曆中去掉或保護起來。

 

允許母親保持匿名。但是會有問卷調查，主要是有關寶寶的病史等簡單問題，不妨考慮出生日期，父母的病史。這是為了更好地照顧治療嬰兒。一般情況下嬰兒會保護在醫院知道身體健康允許出院，暫住在領養家庭，當地福利機構會持續監測直到領養。

 

你還可以改變主意，但必須前往福利機構去申請嬰兒的監護權。

 

我第一次知道消防員竟然還可以當臨時保姆。

 

他們實在太偉大了。

 

小時候語文書裏的那篇“誰是最可愛的人”至今我記憶猶新，那時候讓我認定了解放軍是最可愛的人。

 

而美國，曆年來不乏“最受尊敬的職業”的民意調查，包括福布斯，排列榜首的幾乎都是消防員。尤其是在2001 年 9月11日的“911”事件後。消防員稱為美國最受尊重的職業。某機構的民調消防員位居第一，而總統排在第26位。消防員被民眾信賴的程度始終高於其他公職人員。

 

在美國各地，消防員不僅要救火救災，森林火險、雪地救援，即使是病情嚴重需要急電911、車禍、營救人員和動物、有害物質泄漏，不論是在城市還是鄉野，接到報警後合同救護車、警車風馳電掣赴現場救援。

 

我現在認為消防員是最偉大的人。

 

終於，我寫完了這個故事。在我掩卷深思的時候，我不禁想到那位母親，在傑克消防局所在的城市，是農業城市，那裏有很多農場雇傭不少墨西哥裔的非法勞工。這位女人拒絕回答孩子生父的情況，可能是她根本不知道，可能是她一夜情，可能是為了保護他，可能是害怕那位男人。

 

但是不管怎麽樣，她能夠做到為了孩子更好的未來而勇敢地到消防局尋求幫助，她，也是偉大的女人。

 

[10CM]

回複 '這一世' 的評論 : 有這個可能性，因為這附近的農場裏很多從墨西哥來的非法勞工。

[這一世]

這女人太可憐了。才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要獨自承擔後麵的事。全是貧困害的呀！猜想她應該是偷渡來不久。

[10CM]

《誰是最偉大的人》（於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