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中國人的“素質”和“從我做起”

漫談中國人的“素質”和“從我做起” 2010-12-17 14:40:28 改變國人的“素質”，“從我做起”是個不錯的口號，但是所有的口號都要以“如果”為基礎，“如果大家都能……”。所以，任何口號——“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公無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毫不利己……”等等，等等，“如果”大家都能“從我做起”，中國從孔夫子時代早就步入文明世界了。為什麽中國社會的道德日益淪喪？人性逐漸泯滅呢？雖然有不少人的確在“從我做起”？總體而言，我不反對“從我做起”，我自己也時刻提醒自己這樣做，可是要從根本上讓我們這個民族步入文明之列，“從我做起”是遠遠不夠的。各種各樣優美動聽的口號喊了幾千年，一部分人也從自身的一點一滴做了幾千年了，可社會總體文明還是處於半開化的境地，中國人的總體“素質”還和文明世界相差甚遠。問題在哪兒？我思考了很久。開始，覺得是“皇帝”們荒淫無恥，“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是皇帝換了一輪又一輪，從最低層爬上來的皇帝如朱元璋和洪秀全們，比起被他們打倒的前輩更無恥百倍。高樓從下往上建，隻有地基沒有打好，梁才會歪。上梁不正決不是下梁歪的充分必要條件，如今那個當官的不是從“下梁”開始的？是製度嗎？不完全。幾千年來，革新，變法層出不窮，城頭變幻大王旗，封建王朝變成了“民國”，又變成了“人民共和國”，到如今的法律製度、經濟體製和社會結構都“全盤西化”了，而我們的社會風尚卻隨之一落千丈。為什麽？“文革破壞”是一個常見的觀點。如今的道德淪喪是文革後遺症。“文革”無疑是一大罪惡，但把什麽垃圾都往這個口袋裏裝也未免有失公允。文革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傳統文化，主要是儒家文化。但是，這種破壞充其量是表麵的，那種本質上的“忠孝”卻讓毛澤東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從另一方麵看， “文革”的產生，其實也還是中國傳統文化作用的結果，而且是傳統文化中最為糟糕的一種：法家。在一定程度上，“文革”是中國傳統文化最醜陋的暴露。法家提倡互相告密揭發，忌諱聚集而居。法家把統治建立在對老百姓的高度防範和敵意基礎上，而儒家又是建立在對老百姓的高度愚民基礎上，因此“文革”的醜惡根源還是封建文化。“批儒揚法”讓文革在“無產階級專政”的旗號下，施行嚴刑酷法，在很大程度上控製了人們的思想，同時也控製了 “道德”，所以文革期間和之後相當一段時期，國人的“道德水準”還是相對比較高的，雖然文革讓相當一些人人性喪盡。即便如此，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在那時的確不僅僅是一個“傳說”。當然，文革對於中國文化的表麵形式——文物的破壞是不言而喻的，但是，那些牌位，泥像和當今猖狂的，有組織的盜墓相比，恐怕是小巫見大巫了吧？文革在理論上結束與 1976 年，可我覺得文革實際上在 1971-73 年林彪事件、鄧小平複出開始重建經濟就結束了。無論如何，從 70 年代到 80 年代後期，中國社會的道德風尚沒有出現明顯的滑坡。真正的道德滑坡，應該是 89 之後，但這是 89 的過錯嗎？顯然也不是。中國曆史的發展，從來就是一個周而複始的過程，所謂的美好，和諧盛世都如曇花一現。前天出於好奇想看看陳大導演的《趙氏孤兒》，看不到一半就無法堅持了，這樣一個“美好”的故事裏，我沒有看到一點仁愛，卻充斥了殺戮，殘暴，陰謀這些人性中極度的黑暗。中國的“和諧”隻有兩種情況下才能出現：一是遇上“明君”，有一個“好皇帝”“好君主”才能國泰民安；二是幹脆饑寒交迫，性命難保，才不會有心思去整歪門邪道。文革期間和之後，人們首要任務是吃飽肚子，穿暖衣服，保住身家性命，當時物質極度匱乏，哪有機會“腐敗”（不是沒有，知青上調中的權色交易即是一例）。除此之外，中國社會就不斷在鋸齒形的軌跡上重複著一個個輪回——溫飽思淫欲。今天的所有不正之風，都在曆史上有驚人的相似和相同。包二奶和解放初期共產黨幹部換老婆之風是否“異曲同工”？再看看魯迅的描述：“中國開一個運動會，每每為決賽而至於打架；日子早過去了，兩麵還仇恨。在社會上，也大抵無端的互相仇視，甚麽南北，甚麽省道府縣，弄得無可開支，個個滿臉苦相。我因此對於中國人愛和平這句話，很有些懷疑，很覺得可悲。”《「一個青年的夢」譯者序》一九一九年“可惜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動，能改裝。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國人自己是不肯動彈的。”《娜拉走後怎樣》一九二六年“救急扶傷，一不小心，向來就很容易被人誣陷，……於是人們就隻要事不幹己，還是遠遠地站開幹淨。我想，人們在社會裏，當初並不這樣彼此漠不關心的，因豺狼當道，事實上因此出過許多犧牲，後來就自然地都走到這條路上去了。所以，在中國，尤其是在都市裏，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車摔傷的人，路上圍觀或基至於高興的人盡有，肯伸手來扶助一下的人卻是極少的。這便是犧牲所換來的壞處。” 一九三三年七月十五日《申報月刊 》可見，國人的很多劣根性早就根深蒂固了，文革也好，開放也罷，不過讓這種劣根有了充分表現的機會。這劣根是骨子裏的，精神上的，有著深深的文化基因。著名學者 摩羅慨歎：“無論是譚嗣同、陳天華、秋瑾、徐錫麟，還是李九蓮、遇羅克、王申酉、顧準，他們無不在缺乏精神滋養和力量源泉的絕境中無望地死去。中國要想誕生真正的精神巨人，遙矣遠矣。”摩羅還寫道：“我真想麵向蒼天發一聲追問：中國中國，究竟從哪一天起，我們的良知喪失得如此徹底，我們的靈魂墮落得如此下流 ? 可是，麵對如此深重的罪惡，我們一點也不想檢查一下我們的靈魂和良知，而隻是一味地將責任推給製度，實際上我們的所作所為早就超過了製度給我們的許可與指令。……我還痛切地感到，這個民族的心靈比製度更加陰暗、更加殘暴、更加下流。我們的心靈是世界上最惡毒的地獄，一切光明、美好、正義、良知都被我們所絞殺、所埋葬。麵對這麽多的苦難和罪孽，我們竟然可以如此無動於衷。我們既不想為改造製度投入熱情和精力，更不想喚起內在的良知稍作懺悔。僅僅一句‘ 當時形勢所迫’就打發掉了一生的罪孽和一個民族的苦難。 ”也許有人又會覺得這些話過於偏激刺耳。可是我非常讚成一個觀點，我們不檢查我們的靈魂和良知，而隻是一味地講責任推給製度和某一個領袖，以致眾多當年的紅衛兵們還不知懺悔，把一切罪惡往“林彪、四人幫”那裏一推了事。如此，我們就永遠走不出曆史的怪圈，中華民族將會重蹈覆轍。再看看今天的腐敗。其實，中國的腐敗是有著廣泛的群眾基礎的。當官的腐敗不必說，小老百姓或多或少都是腐敗大軍中的一員。百姓痛恨的隻是貪官，但並不恨貪汙，隻是自己沒有貪汙的機會罷了，機會一來，誰都比別人跑得快。如果有“清官”，那也隻是隔著十萬八千裏之外的人喜歡他，清官周圍的人，包括家人都對他恨之入骨！在這樣一個整體氛圍裏，個人要“從我做起”是如何的艱難！試想你回國要看病，要做生意，你不拿幾個紅包潛一下“規則”成嗎？你和同學舊友一起聚會出遊還能“從我做起”拒絕同流合汙嗎？你看到馬路上有個摔倒的老人，你能毫不猶豫地上前“從我做起”幫助他 / 她嗎？再談談對服務員的態度。我有一個觀察，對待服務員，某些服務員吧，你好聲好氣，他 / 她卻愛理不理，你非要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他 / 她才屁顛屁顛地聽隨使喚。何以如此？還是魯迅：“我們自己早己布置妥帖了，有貴賤，有大小，有上下，自己被人淩虐，但也可以淩虐別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別人。一級一級的製馭著，不得動彈，也不能動彈了。”我們潛意識裏的國民人格就是既吃人、又被人吃，也就是主奴根性——主性，是指那些無視他人人格的尊嚴而橫行無忌的劣根性；奴性，就是指那些自甘為奴隸，泯滅自我人格和良知，心甘情願處於非人格地位的劣根性。這種主奴根性往往同時集於一人身上，顯示出同時扮演主子與奴才角色的雙重人格來。因為，幾千年的封建奴化教育，使中國人繼承了濃厚的政治倫理的義務型人格特征，而他們作為奴仆的“權利”隻能通過依附性的“忠誠”來換取。所以在這種“忠誠”道德的遮掩下，一切的無恥都順理成章。於是，我們今天又看到了一個從“球星”變成的“孝（笑）星”，聲稱“人民日報 62 年無假新聞”。“鄧大人”又可以高升了吧？真是：“始於作偽，終於無恥”！（嚴複語）根源不說了，那麽路在何方？我沒有這個本領，網上撰文不過發個牢騷，讓自己心裏痛快一會兒。隨便說兩句，拋磚引玉：從大處說，中國需要一場真正的“文化大革命”。那個文革不是文化大革命，而是“大革文化命”。中國需要的是如宗教改革和文藝複興那樣的文化革命，從根本上改變我們民族的精神麵貌和信仰，把對“黃金屋”，“顏如玉”、“人上人”的追求轉化為對真理的追求，精神和人格的自由以及人人平等的理念，讓人本主義和人文精神在華夏大地上生根。可誰是中國的馬丁·路德？從小處看，對，“從我做起”！——首先每個人要有勇氣麵對自己民族的醜惡，每個人有勇氣反省自身，反省一下自己心裏的小毛澤東，小希特勒：假設我們手裏有了權，我們會做洪秀全朱元璋嗎？我們會追求真理，真正有尊重生命，平等待人的意識嗎？有幾個問題值得思考：你覺得“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這句話對嗎？日本首相跪地麵對日軍遺骨，美國人為搶手趙承熙點燃一支蠟燭放飛一隻風箏是縱容死得輕如鴻毛的罪犯嗎？就人格而言，你覺得你和你的父母、你的子女應該平等嗎？對於小偷、妓女，執法者就可以將他們五花大綁遊街示眾嗎？對生命的尊重、平等、和自由也應該從家庭開始，然後波及整個社會。隻有建立人人平等的理念並加以實踐，法製這個利器才能發揮作用，否則“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就讓法律成為一紙空文。再從細微處看，我們的一言一行，如何才能提高“素質”？ “素質”是什麽？概括地說，“素質”就是現代文明的具體表現。不過很不幸，所謂現代文明是以西方文化為背景製定的，有時一個文化中平常的行為舉止到了另一個文化中就被看成“不文明”，如中國人大聲喧嘩。可是在餐館裏，中國人大聲喧嘩，剔牙齒被看作不文明，但為什麽老外十個手指一個個吮過來，且肆無忌憚地擤鼻涕就被人接受呢？這個世界往往沒有道理可講，麵對文明的衝突，你沒有選擇。不主動學習，隻能被動接受。提幾個“政治不正確”的思考題：為什麽同屬中國的香港地區人們“素質”較高？而中國內地各城市的文明程度也不一樣？如果把中國各城市按文明“素質”排隊，哪幾個城市排在前麵？為什麽？[打印] 由悟空孫張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