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聲
美國，加州，灣區
因為麵試超常發揮，Agent（職介所）介紹了一份full time permeant position (全職非合同工)職位，在波士頓附近的一家生物公司，做AR position（應收職員），即俗話“討債鬼”。
討債鬼在我的家鄉話說來就是熊孩子的意思，即淘氣，不守規矩的孩子，兒時也熊孩子過，也幹過不少不可理喻的壞事， 也有過花樣年華，可惜那芬芳的生命迷茫荒廢在文革年代。這些畢竟都是曾經了，現在年歲一把，閱曆不菲，當是生活守規矩的長者了，可是工作上我的的確確就是一個討債鬼，英文叫做accounts receivable, 就是幫公司追款。
在國外，客戶永遠都是第一優先的，除了商店裏的現金交易，私人或公司都可以先享有服務或得到商品，一個月內甚至更長時間內再付款。公司的客戶也很少有on COD check (cash on deliver), 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莫非老是賴賬沒了信用，一般都有30~90天的付款期限。可是即便這樣的寬限，每個公司都會有賴賬的客戶，就需要一個討債鬼來催款要債，每周還有要債定額，公司的付款開銷很大程度上還指望著我這討債鬼的追款數額，背負著全公司的一周的生計來源重任呢，著實覺得肩頭沉沉的。
當然在這個文明社會，電子時代的背景下，我這個討債鬼隻需在電腦上與賴賬公司軟磨硬泡，死纏難打，自然討債鬼的網上口氣也是先禮後兵，總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地寫一些just remind you, Could you please, we're appreciate to receive your payment. 這樣的客套話，待到2nd or 3rd payment request email 時那口氣就是氣壯山河，威風凜凜的了，一定是這樣的寫法，Your account is seriously delinquent…... you must pay immediately...... you leave us no choice, sorry we have to hold your account...... 。皆因是網戰，無需長得五大三粗，人高馬大的去跟人拚命，幾通電話，幾次email小試牛刀, 賴賬客戶還是很給麵子的，這都算是文明客戶，欠錢如欠人情臉麵，在美國公司我等討債皆是女職員誒，不象在中國還要帶著壯丁保鏢被人暴打，你穿著鞋，人家欠債的是光著腳的，我是流氓我怕誰啊？
女討債鬼在公司裏也不是什麽巾幗英雄，實際奏是個小受氣包，受夾板氣，老板逼你要債，銷售怕你要債破壞了他們和客戶的關係。有時對付一些老賴皮客戶，軟硬兼施都使盡了，人家就是刀槍不入，油鹽不進，就是不付款，也隻好搬來銷售做救兵，銷售的提成是在客戶的付款上折算的，他們必須鼎力相助，救我也助己。一次公司裏的一個客戶拖欠款兩萬超過6個月，我無數次的騷擾，窮追猛打任然攻不下這山頭，不得不求助地區銷售主管，一朵鏗鏘玫瑰，她的殺手鐧就是她有銷售優惠特權，不付款客戶就別想成交下一個訂單。客戶賴賬她就拿不到高額的提成，得罪了債主就是影響到她的實際利益。她豪情萬丈地應允了我，很快拿到了客戶的付款，那天她興奮地email給我並附上了客戶的支票影印件，得意地問我：“Can I go to shopping now? ”我回她道：“You're not only go to shopping, you can go on vacation.” 她又回複我說：” I wish I could change my name to XXXX (公司名） , then I can cash the check for my vacation.“ 能和銷售聯手追到欠款，我這個討債鬼多少有點成就感，一天的心情都會燦爛明媚。
時常有銷售也無力對付的刁蠻客戶或疑難雜症的case，就要老板親自出馬了，老板會驕傲而大義凜然地說：這種情況隻有我出麵了，戰爭升級了，一筆交易弄到這個頭麵人物出場的局麵常常也是合作關係亮起了紅燈。老板出征自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他會苦笑著說，什麽是老板，老板就是給錢和要錢的-----通俗而精辟的定義也。畢竟這是一個法製文明的社會，流氓客戶不多，再耍賴，再流氓最終也還是要付款的，不是還有Collection company （討債公司）嘛？那就沒我這小討債鬼的什麽事了，灰姑娘在公司裏其位就得在其位謀其政，打工也有打工的敬業精神，我還是會為老板有這樣賴賬的流氓客戶而煩心。如果客戶欠款，老板隻是失去一單生意，而一單單的生意丟下去，民女可能就是要丟掉飯碗了，討債鬼的生計斷了，豈不是有人來跟我討錢要債了嗎，民女真心想棄惡從善，希望世上沒有討債鬼這個職業和生活角色，大家都講信用守規矩地做事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