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1/12
今晚9點半就要去接潮兒回來了,為了這個日子我已激動良久,還是聖誕節和他短聚了兩周,那時先生也回來了,一年一度的全家團聚對我們來說真是十分難得和珍貴,它可以令我們這樣已到了知天命之年的人都能和潮兒一樣從內心的興奮狂野到儀表的愉悅和喜慶,毫無掩飾地,無限任意地宣泄在團圓的每個日子裏。雖然一年隻有一次,為了這一次喜的瘋狂我們各自努力著,準備著,期盼著給團聚帶來各自的精彩,也為團聚充滿激情奮進健康的氣氛。多想一年中有更多這樣的團聚,多想每一次這樣的團聚有更長的假期,可誰曾想這次我們夫妻相聚,母子相聚竟是因為我病魔纏身,生命健康受到癌症的威脅。
雖然自己的堅強樂觀和良好的體質使我依然保持著健康快樂的精神和態度,也為我們這種特別的,本應是沉重的相聚增添了些許溫馨和輕鬆,可是我畢竟是病人了,有許多健康條件的限製,使得這次相聚再也不可能象聖誕節相聚那樣去逛街,shopping ,看電影,吃大餐,開party,瘋狂自由地揮霍著可貴的相聚的時間,精力還有銀子,似乎所有的時間和錢財花費都不足以買得相聚的痛快。先生為我手術回來,看到的是我的體殘,現在兒子又是為我化療回來,將看到我化療反應的痛苦,那天我在電話裏跟潮兒說:“寶貝,你這次回來老媽不能帶你去瘋了,這次老媽可慘了,你會看到我化療後的惡心嘔吐,隻能痛苦難受地在床上翻騰,頭發沒了,胃口也沒了,精神氣兒也沒了,慘不忍睹啊”。
真的不忍也不願讓他們看到我最苦痛的時刻,還想讓我們的相聚永遠定格在健康喜樂的記憶裏,人生無常,有多少美好的時刻可以把握,捕捉和永恒銘刻?我們是不是更應該把不幸,痛苦,憂愁和種種悲傷困苦的精神情緒也罷,病痛磨難的身體皮肉也罷都自我默默地扛下來,不要因為你的痛苦,你的悲傷,你的不幸而連累了你深愛的家人。他們是健康的,他們理應享受陽光燦爛,春光明媚的生活,即便是親人也不能幹擾太多,你應該依靠現代醫學,依靠自己的獨立堅強和理智勇敢和命運抗爭。
有了這樣的理念支配著我,總是力阻先生回來,讓先生訂了機票又退掉,堅定地告訴他我能行,不是我不給他作為丈夫應有恩愛體貼關懷的一個機會,也不是我拒人千裏,薄情寡義,而是這麽多年習慣了獨立,自信,堅持的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固執地過度溺愛自己的我行我素,雖然意識總是沉浸在自釀的舒適自由中,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壓抑了人性溫柔親和的美麗一麵。看似堅強剛硬,實際在這種苛刻嚴厲的精神背後,也隱射出封閉和殘酷,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親友。對不起了,我的家人,親友,我是愛你們的,正因為如此才不想拖累你們,更不想自己的不幸和病災讓你們的生活陰霾籠罩,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盡量減少你們的擔憂牽掛,盡量讓你們繼續正常健康快樂的生活,這就是我現在能做的事,我愛的方式,雖然有些自殘和克己,但是我願意,願意的就是幸福的。
我一直都沒有奢望我的潮兒和我會有一個夏日的度假,懂他的忙,知道他在Lab裏觀察他的細胞生長,理解他的學業重要,我甚至看重他的學業有成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珍視他珍貴有價的時間緊缺,要求他珍惜青春光陰,珍重年輕生命,不必為我的老命擔憂而來回奔波,隻要他幸福,他有成就,他快樂,我就欣喜滿足,哪怕讓他幸福快樂的人不是我。今晚就要見到我的潮兒了,我想象著在機場遠遠欣賞他苗碩的體型,接他入車時激動地與他相擁,永遠地居高臨下(至少是在心裏上)式的拍拍他的腦袋(雖然他己高我一頭),撫弄著他濃密的頭發,耳聞他一聲:“little mother,you’re still so little“這是他每次在機場等候我來的見麵語,我喜歡他這樣在我耳邊調皮的私語,也喜歡他見到我時擠眉弄眼的壞笑神情,那才是母子間親密感情的流露,真實而自然。
9:45時,潮兒來電話了,說是飛機己經landing了。我立即動身前往機場,15分鍾後就到達了Arrival Terminal A, 我就打他手機,告訴他我已經到了,問他人在哪裏?說話間我已經看到那熟悉健美的身影和他溫和可愛的小白臉。身著橄欖色T-shirt,淺色大方格短褲,腳上拖拉著一雙人字拖鞋,我記得他從小學起直到大學畢業從來都不穿涼鞋的,別說是拖鞋,一年365天,天天旅遊鞋走遍他的世界,怎麽現在如此休閑,連乘飛機出遠門都可以拖拖人字拖了,真是過了羞澀的年少期,無須拘謹,開始享受輕鬆自由了,同時也反映出一個從孩童少年到青春成年在生活態度上的變化,由拘束,循規蹈矩到開放,我行我素和自信的轉變,這是一種成熟的表現。不容我多想,就在電話裏對他喊道:“我看見你了”。見他提著紅行李包衝我而來,我打開車後蓋箱,他放下行李就鑽進車裏坐在我邊上,因為是Arrival接客站台,車不能熄火和停靠,我所有那些甜蜜的想象都沒有出現,象美麗的浮雲隨風飄散,後麵一長龍的車流尾隨而上,逼迫我們跟著車流疾駛而去。
因為我駕車無法和潮兒親近,隻能和他言語甜蜜甜蜜,我問他:“臭寶貝,飛機上一路累嗎?”他回答道:“little mother,don’t worry,I’m always fine”. 我說你餓不餓,我己經做好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他說:”哦,yamy,my favorite, I’m hungry, I can eat a whole pig.” But JetBlue上的snack還不錯,比美國其它航空公司的好多了。. 現在美國國內航班6小時的航程都不提供免費餐了, 想想從前坐飛機還是奢侈的享受,不僅航空餐美味可口,還送航空禮品,現在經濟蕭條,油價上漲,機票也飛漲,航空公司還那麽慘淡經營,長時間的飛行連頓飯都不給吃。潮兒接著關心我的化療情況,問我:“唉,老媽,你現在恢複的怎樣啊?看你神氣活現的,一點都不象個病人,開車到處亂跑,明天又要做第二次化療了,你ready了嗎?“我說:”我早就好了,隻有兩三天反應,過後就跟健康人一樣,可是醫院打電話來說明天的化療因為床位book滿了,要推遲到周五,真是沒辦法,我已經非常ready了,還要推遲,你就是為這回來的,真不想白耽誤了你的時間。乘這幾天我身體還行我們可以出去玩兩天“。潮兒擔心地問:”Are you sure you can go?“ 我說沒問題,我們可以去Lake Tahoe玩兩天,回去就訂hotel。潮兒說:”好主意,能和老媽一起vacation,that’s great!“
回到家裏已經是10點了,潮兒感歎終於到家了,多麽舒服溫馨的家,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吃著紅燒排骨,就著秋葵木耳炒雞蛋吃了一大碗米飯,那個香啊 真讓我羨慕,我再也沒有這樣的胃口了。年輕健康就是這樣美好和珍貴,那是一去不複返的人生最美麗的時光。看到我風華正茂,陽光健美的潮兒回來,我的心一片明媚光亮,我禁不住深深地感慨,潮兒你的回來,我的世界綻放光彩。
你問你的主治醫生是哪家醫院的?謝謝。
其實上次留言不是危言聳聽嚇唬人。表妹的朋友本來以為化療沒問題。但是突然中風了,後來成了植物人沒了。大家都替她惋惜。
謝謝你,終於看到知音了。你的眼淚也感動了我,母愛是無私的,無需回報,當你心裏有所牽掛,思念,那就是回報。
馬來人:
我給你發悄悄話,不知你看到了沒?原文:
謝謝你的關注!
今天,我把治療的過程寫完了,你能知道我得的是什麽病了。
癌症——對我來說的因素:第一是脾氣,易怒;第二是壓力,經濟和體力的超負荷;第三是飲食,多葷多酒多辛。現在好了:想貪食,無味覺;壓力,把標準房低點就行了;瞠怒,煩惱呀,盡量壓製吧,這是天生的,我父我母都不是好脾氣,現在的我,還算不錯了。
謝謝你的關注
施誠臻
還是那句話:
死,有何難;但活下來太難!
我們的生命已不再屬於我們一個人的了。為了我們的愛人、愛我們的人,隻要我們的存在,能給他們帶來安慰、快樂和幫助,苦了我們自己,又算得了什麽呢?!
加油,妹子!
不知你是怎麽過來的,真象死過一回了。和你遭的罪相比,我感覺要健康和快樂得多,我的化療除了第一次反應大些,後來就兩三天輕微不適,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病人,自己一人樂嗬著呢。
謝謝你關照,我的兩次化療感覺是第二次比第一次好很多,幾乎沒什麽反應,還望第三次更好,更適應。可能國內的藥不一樣吧,或者說這裏的藥有加什麽抗難受的東西,make你不那麽難受。
10 治療與康複之路
二零零七年八月份,轉到腫瘤醫院:兩次X光,多次的CT掃描、三次頭頸及全身核磁共振掃描、全身的骨掃描,又一次全身麻醉取樣檢查……於月底得出診斷結果是:小細胞鱗狀分化轉移癌,原發位未有發現。
九月四日,獨自一人,在離家百公裏的多倫多,開始接受為期七周的住院放、化療:周一到周五,白天醫院的Shuttle Bus接我到醫院接受放化療,晚上送我到lodge休息睡覺;周六、周日有義工接送我回小鎮家。中間,大約一周後下食管,看牙醫、做牙套,準備放化療的麵具等等。
整個療程為:三十五次鼻下肩上放療,同時的預期三次化療。(化療的劑量我也不懂,我也不問,反正我看到的是:我的化療藥袋最大。當時就想:自己體力較好,還年輕,底子還好,能多做幾次就盡量多做:自己苦一點沒關係,癌——它一定要死)。後因什麽什麽指標太低,醫院放棄了第三次化療。
十月二十三日,放化療結束。醫院聯係小鎮家居護理,到我家裏做醫護。
治療後的遺症:
•放療引起頸部內、外有度的燒傷、口腔和鼻喉的出血、兩至三周的失聲;直到現在,鼻、口腔、舌、喉下齶及頸肌肉變形和僵化,以前美妙的歌喉,現在卻是高不成、低不就;
•化療引起強烈的胃腸燒灼,四年之內沒有饑飽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味覺(這個放療也能引發);
•回家一周後,由於胃腸的強烈燒灼,不能按最低營養量往胃裏注入營養流食,饑餓,導致自己進入了彌留之際……
•放療引起的燒傷、出血時,醫生用了大劑量的嗎啡止痛:二零零七年十二月,自己未請教醫生,強行戒除嗎啡——無端由墜入冰冷、蒼白、孤獨的世界裏,體驗到什麽是頹廢;曾經產生幾次輕生、自殺的念頭、及輕微的行動……
•二零零八年三月十日,手術切掉放化療後殘餘的、尚還存活的癌細胞瘤塊。由於先前的吳X斌針灸,在腫瘤的周圍出現了小島,手術的麵積及深度都大大的增加,導致左邊頸部少了近四厘米的肌肉,成了剩下半拉脖子的施誠臻……
•自此放化以後,據小鎮醫院急診的醫生說是栓塞,經常是在半夜三更這兒、那兒堵了,產生劇痛或呼吸困難,不得不立即去醫院看急診,成了醫院急救室中的常客。記得二零零九年那一次最重:那是夏天的某一清晨,領兒到醫院給他看病,在急診等候一夜的我,完事回家休息。可能由於勞累和饑餓,在迷迷糊糊之際,突然被從左腎前的直腸處傳出了劇痛弄醒,急忙忙跑到廁所,剛剛坐下,這從未體會到的劇痛迅速傳遍全身,頃刻間,冰涼的汗水直透睡衣,如浸水的一般,救護車閃亮登場……事後妻說: “這是脫陽”——死亡之相……從此以後,妻再也不許我看中醫、吃中藥,並說:灌一肚子苦水,也沒能擋住不讓救護車來……
•最最重要的是:吾妻從資深美人,在我病後的一年裏,美麗的西班牙掉落七七八八,提前出春入冬了……
•…………
先前是每三個月複查一次,到如今的半年複查一次(今年六月十二的複查,主治醫想改一年複查一次,我沒同意)……
親情、母愛,離別、團聚,割舍、給予……
妹子,在抗癌過程中,讓自己真心快樂是最好的良藥,試著做吧
加油
你一個人扛,精神很強,但是要考慮可能的危險性。告訴醫生和護士,你是一個人在家,聽聽他們是如何考慮的。不然,一個人沒有看護,出了什麽事,你連打電話的力氣也沒有怎麽辦?
一切都會過去,你會沒事的,忘記生病的事,你依然美麗!
謝謝你唯一2005支持我的想法。人在受難時當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