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
(2010-10-24 16:37:00)
下一個
公司的午餐時間原則上規定為半小時,可實際上從總裁,經理到小職員都毫不猶豫,理直氣壯地加倍享用這半小時。一年四季加倍的時間都有時盡其用的充分理由。春天這延長出來的半小時可用來勝步閑庭,賞花觀木;夏天可用之沐浴陽光,高溫消毒室內空調帶來的文明病毒;秋天,公司附近叢林也已被這半小時留下了羊腸小道;冬天長膘蹲肉的季節,半小時也是公司組織weight watch節目之合理時間,並有一大群響應者積極參加,在一起細嚼漫咽地進餐,小數點兒精確到0.001地計算每餐的卡路裏。公司人事部門的經理,職員們也不愧是研究心理,協調人際,合理調配,充分利用人力資源的行家能手,豐富公司員工休閑活動也是他們的一個工作職責。他們開辦的午間半小時活動也可謂多樣化,如jogging group,cooking club,ABS group等。
看似幾百號人的公司,同在一個辦公大樓,其實平日裏最多的交流也還是電話和email,現代文明的先進在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時,也淡化了人與人麵對麵的直接交際。也許電話,網上談了幾年,可卻不曾謀麵。封閉的cube工作間在保護自我,尊重個人的同時也隔離了人的感情,在有形無形間拉大了人的心距。大家走廊上,電梯裏碰見了客氣地打聲兒招呼,卻不能在公司人員名冊上對上號。這樣員工間熟悉的陌生,眼前的遙遠之現象,在美國公司十分普遍。午間半小時的用餐時間加之彈性擴張出來的分分秒秒,結合著這些興趣小組活動,無疑是填補這種現代文明帶來的人際交往疏離,群體關係鬆散的缺憾。就這樣尤其是星期五,用餐的,不用餐的,參加活動的,不參加活動的,午餐時間一律不成文地合法延長了,期間除了跟著公司步調走的,還有自娛自樂的。有下國際象棋的,有玩遊戲機的,還有邊用餐邊上網,邊讀報,既填飽了肚子又充實了腦子,革命生產兩不誤。也有人飽食之後,幸福地眯一會兒,等到養神醒來,再迷迷瞪瞪地晃悠1-2小時,電話裏再跟人嘮幾句磕也該收工了。很有些國內的 “頭兒不在小禮拜”的機關作派。美國公司這種星期五Long lunch time更是自上而下的。英文也有一句叫作“THIF”(thanks god it’s Friday)的。
總之,午餐時間是交流信息的極好機會,不管現代通訊技術多麽先進,親眼目見,親耳聆聽的麵談還是最親切,最生動,最直接的交流方式。在公司裏許多道聽途說的消息多是在餐廳裏傳來的,不幾天就成為email或會上的文字信息了。午餐時間也是很個人的,可以自由支配。你可趁機與老美同事進行Small talk,以增進友誼,加深了解,學習美國文化。當然在美國公司裏,美國人也是非常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用他們一句話簡單的英文來說就是“same people stay together” 。哪怕是短短的午餐時間,這種類別親疏也很自然,顯而易見。本人在美工作時間不長,但也有些在美國公司享用午餐時間的體驗,現作一表述。
各自為陣的早午餐
公司的餐廳是早中兩餐製。當我每天早上已工作了一小時以後,許多老美才端著飲料,糖納子,馬糞旦從餐廳走出。過道裏,走廊上,濃濃的咖啡香飄四溢。餐廳或部門的小廚房裏,有各種品味的咖啡,椰奶粉和vendor machine。我工作間的左鄰右舍們每天先來後到地在此碰麵,陣陣寒暄的笑語聲,飲料的騰騰熱氣及香味兒彌漫的空間無一不含著夢醒時分的溫情。在我的抽屜裏也碼著格式各樣的茶,有烏龍茶,茉莉花茶,果茶,米茶,時常也融會到那種閑散的氣息中。人們有意無意地了解我的茶文化和中華養生之道。同是提神助興之功效,茶之苦,清純,意在其中,淡泊清心,點到即止;咖啡之苦,濃鬱,餘味難絕,強力刺激,極易成為一種依賴和嗜好。公司裏的早餐供應標準很高,除了咖啡,牛奶,麵食,還有煎蛋,香腸,火腿,水果。一頓早餐的搭配,選擇也能搞出十多種花樣,不僅營養結構合理,而且色香誘人,許多人都喜歡悠閑自得地開工前先吃半飽,工間進補不可少,動口動腦有味道,辦公辦私效率高。遠不是象中國,大?Unfixed problem in this lineV,油條,肉包,混沌,豆漿那樣街頭路邊,匆忙將就對付。我們的同胞普遍是:早飯緊張穿腸過,到點上班就工作,半饑半飽肥不了,出勤出活貢獻多。 你沒見老美那足月的翩翩大腹,早餐的份量至少填充了五分之二,再不停地補充點心,嘴臉總是在工作,不是零食就是口香糖,牙保護意識能不強嗎?由於公司是彈性工作製,每人作息時間不同,用餐及工間休息也不一樣,這種洋溢家庭氣氛的食香味總是蕩漾在工作間區內。一波兒連著一波,一茬接著一茬,一直連綿到午餐。
分組製的正午餐
如果說早餐是各自為陣,自食其果,那麽午餐就是小組會議製。公司每周一次的董事會總是有董事餐。其實會議餐也無非就是集體定餐而來的三明治,pizza,隻是能吃上這份董事餐或能照顧列席陪吃也得是夠VIP級別的主兒才行。這種午餐是統一標準,統一時間,統一話題,最後是統一結論。不但沒有個人口味和時間的自由,還常常敗了食欲和進餐本身的興致。吃飯嘛,原本不隻是為裹腹,還要嚼滋味,嚐鮮美,品色香,養性舒心。這些看似有頭有麵的公司要員,平時都是說話落地有聲,辦事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可是吃到這樣的董事餐真是沒滋沒味,難吞難咽。這碗飯不好吃,這餐時間也難過。餐廳裏的小組用餐也是物類分明的,大經理們聚頭,小經理們紮堆,無名兵卒抱團兒,男女分別,老少錯位。分組就有分組的話岔兒,大經理組的主要話題常常是圍繞著董事會的議題,吃飯時也會心係公司之命脈,他們會關心董事會上討論的公司組合或兼並,公司可能要遷到外州的總部去了,董事成員有變動了,總裁要辭職了,公司股票要縮水了等等和他們身份一樣重要的大事。小經理組的閑磕是:市場部經理要調到另一個公司去了,是升是貶,是福是禍,無人知曉,財務部門給我們這個月的預算壓縮太緊了,根本無法搞外銷服務,這個項目的限期到了,可是還有許多問題沒解決,脫不了手,出不了貨,最近有一個大客戶與另一個公司鬧僵了,我們得設法爭取過來……小兵卒組常嘮叨著:我老板這次隻給我3%的工資升幅,誰誰誰昨天與老板幹了一仗,我這個周末加了一天班,老板逼得太緊,銷售部的女秘書和你們老板有一腿子,老板找誰誰誰談話了,可能要請他回家,聽說公司還要裁員10%…… 午餐聚會各有滋味,分組分餐分議題,聊事聊人聊私情。既通了信息,又深了感情,飽了肚子,足了精神,身心調配,幹活不累。
常委會製特餐
小組會議製的成員是不固定的,隨意組合的。公司裏還有另類的午餐組,其成員穩定而且可辨認,有歸屬,可謂常委會製。其常委是以語言,文化,種族的相近自然集合到一起的。我有時也參加這種常委會,享受一下自已語言文化圈的舒服和自在。常委會天天開,常委們來自各部門的中國人,馬來西亞人,菲律賓人,南韓人,他們的麵目告訴你,這是一個東南亞常委會組。同樣的膚色,同樣的臉模,很有一見如故的親近感,加之飲食文化類同,更容易找到一種歸宿和認同。什麽韓國燒烤,菲律賓的椰蓉飯,港式點心,北京炸醬麵等,幾乎每周午餐party。這要是與老美同桌,瞧見你飯盒裏的“螞蟻上樹”,譯成英文就是:“ ants climb the tree”,那還不讓人搗了胃,非得慢性雞皮疙瘩不可。還有一個另起爐灶的印巴常委會,常委們是清以色的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電腦程序員。那桌濃烈咖喱味實在叫人近而遠之,退避三舍,可望而不可即。一眼望去,一片黃泛泛的,咖喱飯,咖喱素菜,咖喱雞,自製的酸奶也是咖喱色。別看他們食肉不多,可是他們高大健壯的身板不得不令人信服咖喱的營養功效,我們的常委有時開玩笑說:“什麽時候也該補充點兒咖喱營養,就怕吃不出印巴人的強健體格,反倒隻吸收了咖喱黃,弄得一臉菜色,更顯現出東亞病夫的衰弱樣兒了”。這樣的令類餐組的常委會,常委們的議題也是有別於其它小組會的,他們最關心的是公司擔保申請綠卡和工作簽證的事,互相了解個人的申辦程序和進度,不管來自何方,操何種語言,長的啥模樣,這一共同的目標使他們有一種共同的使命感,可以同喜同悲,互祝互願,到達一種最高利益的統一境界,已構成了公司的令類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