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謅07
糊塗度日,盲目熱愛
以前的同事Joan在國人眼裏應該算奇葩,女的不太容易喜歡她,國男表示不願意娶這樣的女人,覺得吃不消.我覺得她挺有個性,跟庸俗乏味不占便宜就是吃虧的人相比,Joan要可愛多了.我喜歡有個性有激情的人,無論男女;加上對女人比較寬容,就更能接受她了.
Joan是很地道的湖南人,語言適應能力差些,出來多少年了還帶著明顯的鄉音,也有著標準的湖南人的火爆性格,皮膚黑黑的,眼睛很大,嘴也不小,個子中等,不瘦,但看上去感覺渾身都是肌肉,很緊實,象是天天泡運動館練出來的,其實她很不喜歡封閉的空間,隻在戶外運動;最不能忽視的,是她那豐滿的胸和翹翹的屁股,國女中實屬罕見;走在她後麵,總讓我懷疑她是不是有意挺著.她說她們那裏長大的姑娘都這樣 ,不過還說小時候放學回來她爸爸就讓她練習翹屁股挺胸當鍛煉,所以是天生還是後天的就不好說了. 為了這火辣的身材,她在國內時沒少受騷擾,頂頭上司動不動就拍拍她;坐火車睡著了也被對麵看著老實巴交的男孩兒把手伸進了衣領,Joan懷著點兒悲憫之心沒當場叫起來,隻是改了姿勢繼續裝睡;有純潔的男性朋友十分向往她的胸,她覺得孩子挺可憐的,長這麽大了女人沒碰過,就讓他摸了摸,聽得我感到有些難以消化. Joan住在湖邊,每個周末都繞著湖快走兩三個小時,路上碰見美國男人,由衷地讚美她: You are the hottest woman on the lake. 這話我信是真心:Joan的身材,就是跟西方女人放一起比,也絕對hot.加上她辣妹的脾氣,國男的身體和神經若不夠強壯,很難handle.
Joan的性情很象她的名字,奔放本真.她是學工科的,語文不大好,書讀得很少,連話都常常說的找不到詞,講著講著就絆住好幾秒,逼得我不得不在旁邊提示,但少的好處是長大了學點兒什麽理解的就十分透徹,不象小時候囫圇吞棗地記了一堆其實不明就理.有一天她忽然對文質彬彬這個成語頓悟了:你看咱倆:你就是文,我就是質,打死當不成淑女.她認為質這個字非常貼切地一語概括了她:土.這個土不是怯,Joan在任何場合都相當從容自信.她象剛從地裏挖出來的紅薯,還得是野生的,雖不如培育出來的蔬菜美觀水靈吧,可天然有能量,還帶著泥土的芬芳.她穿的衣服幾乎一律是純棉的,她說質的人嗎,就隻能穿棉這樣質的材料,舒服.棉的確非常適合她,原本有些僵硬的棉被她前突後翹的身體撐起來,顯得有型有款,還十分幹淨利落.我幾次誇她會穿衣服,隻是那朝陽般噴勃欲出的胸顯得很不安份,她每每得用一個小別針別在胸前,約束一下,不然太幹擾別人的視線了.
Joan與我生日隻差一天,又是同一血型,在自由怕束縛上與我十分相近,我們聊天兒話常常說得很直接,她更是沒有任何禁忌,旁邊的女同事時不時就聽得膽戰心驚,啞口無言,Joan背後很不屑地對我說:裝什麽呢,又不是處女.作為女人,老天對Joan夠慷慨.我們一起hiking,她這樣感慨衰老:現在做愛費半天勁感覺也就那樣了,not worth it any more.我的好奇上來了:那你以前怎麽個好法?Joan的話證實了旁人對她的直觀印象:欲望強烈的女人.二十出頭她就很想結婚,因為那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做愛了.她象男人一樣很享受純粹的肉欲的滿足,十多年的時間,夜夜歡歌啊.我說:你知足吧, 有多少女人一輩子也沒達到過你一次的境界.射手座的人,其實很難安定,害怕一成不變的感情和人,但Joan大學畢業就結婚,我猜跟她旺盛的欲望密不可分.Joan十九歲交了男朋友,倆人都正當幹柴烈火的青春,迫不及待地就上了床,等大學一畢業,立刻就結了.Joan跟我解釋她答應男朋友的求婚是因為一次回家的路上被一隻小狗咬了一口,那天正好他們剛吵了架,她想分手,結果就被狗咬了,她想一定是老天警告她,於是她跑到學醫的男朋友那兒,讓他帶著去醫院,然後一切塵埃落定.
Joan的性感對她丈夫來說是致命的誘惑,為此他可以忍受Joan的一切行為,為了性福生活忍辱負重.Joan在這個婚姻裏任性霸道,她的丈夫逆來順受,他越是如此她卻越是反感.Joan說他骨子其實瞧不起她,做學生的時候,一次她要看電影,一味省錢的丈夫說等下線了借盤看,為此爭執起來,他說了一句話戳傷了她的尊嚴:你就是個戲子.Joan的父母都在劇團,他氣急了的話暗示她一家無情輕浮,她決定離婚.
離婚後她轉了學,讀了學位,找到工作,在公司裏遇到第二任丈夫,同樣被Joan的性感吸引,交往半年多後結婚了.據說喜歡女人屁股的男人性欲最旺盛,如此看來他定然也是精力充沛的人,跟Joan很和諧.他們去餐館吃飯站外麵等座,他都要跟Joan議論路過的女的哪個的臀部好看,想來他們的夫妻生活一定很甜蜜.這樣美滿的生活過了一兩年,Joan發現了重大問題:他人很大方,這一點比前夫好多了,工作上也很能幹,可有一樣:賭博,而且成癮,有一次把開去的車都當場賣了賭.賭與毒一樣,不但毀自己,全家都搭上.Joan是多麽精明厲害的女人,豈容他人把自己的錢扔進賭場,告訴他可以賭,用自己的錢.這樣忍到第五年,Joan再次決定離婚,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懷了孕,堅決地流掉了:她不能跟一個賭徒生孩子.
兩段婚姻各維持五年,換了其她婦女,恐怕早被打擊得灰頭土臉,怨婦棄女般哀歎命運的不公,Joan講起來,輕描淡寫,不過是遇到了錯的人,糾正錯誤繼續前行就是,實在無需大驚小怪.她跟我一樣,從不覺得有家有孩子才是幸福的唯一出路,我們最不屑那一句居高臨下的老調:沒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她說:人來這世上都有不同的目的;有些女人天生充滿母愛,就要多生,我們就是來逛逛看看,體會一下,然後消失.她也實在不該當媽,因為對孩子從沒耐心也不喜歡.我對她說:你要有孩子,將來肯定有出息:這個媽反正是不會管的,打從一出生就得自強不息,自生自滅. Joan從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內心很強硬,很懂得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更不會讓誰傷到感情,無論何時何種境地,她都會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隻是覺得一個中國女的,年齡不大倒結兩次離兩次,給中國同胞聽到,有些重口味,不好消化,她自己,倒實在無所謂.
工作幾年,Joan買了兩套房子,其中一套在湖邊,在這裏認識了第三任丈夫.離了婚的Joan很積極地上網約會,不過單了幾個月,就有人給介紹了這個美國人,雖是美國人, 個子不高,瘦弱的象中國知識分子;長得很斯文, 象教授,他也確實曾教過書,後來作了心理醫生,比Joan大很多.Joan早就對中國男同胞沒感覺了,但初見之下的這個美國人也不太對口味,聊過一次就算了,結果老天再次插手,成就了中西合壁的姻緣.有一天下午從湖裏撈出一個死人,美國女人,自殺,Joan就住在湖邊,嚇得夜裏鬧了鬼,總覺得那個女的在房間裏,這時想到了就隔著幾個房的他,半夜打電話把他叫來陪伴.從那以後她覺得自己心理上需要也依賴這個男人,很快就搬到他那裏,把自己的兩套房都出租.Joan自己的工資挺高,但男朋友掙得更多,於是一切開銷都是男朋友的,Joan隻需要好好看著自己的錢,每隔兩三年換一輛車,閑暇的時候畫畫,學鋼管舞,爬山,旅遊,生活得十分滋潤.我看過她的畫,很不錯;雖是初學,她已經堅定了一套自己的理念;Joan對一切她涉足的事情都很自信很有想法,無書自通,對書本理論很是唾棄.聽她給我講重整的園子裏這裏那裏種的花都是什麽道理,我這個熱愛花也養了多少年的暗自感慨:人家第一次種花怎麽就那麽自信呢.
離過兩次,Joan不敢再輕易結了,怕萬一再離了就真成怪物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說:象我這樣的在古代早就被亂石打死了,或者直接扔井裏. Joan是個生機勃勃的人,精力充沛,愛運動,我們曾一同爬山,她的速度耐力都比我好,而她的男友卻是十足的宅男,四體不勤,絕對的頭腦發達,四肢笨拙;Joan很愛吃,興趣來了,做得一手好湘菜,他卻不但對中餐毫無興趣,對一切食物都沒熱情,他們的飯都是各自做自己的.吃不同食,玩不同趣,如何相處?Joan自得其樂,求同存異,自己玩自己的,瀟灑得很,這樣維持了五六年,手上戴上訂婚戒指,又猶豫了一年多,終於結了,我很不理解:就這麽過吧,又沒有孩子,何必非要走那道手續,她說未婚夫說了這樣她以後就可以領他的養老金.這個理由實在牽強:Joan自己的錢,養老綽綽有餘,哪裏需要他死後那一個月一兩千呢.
Joan很認真地跟我說:這回我說什麽也不離了.沒過一個星期,就很煩躁地抱怨:我跟他真沒法過了.打算買新房,一個要住林子裏,一個要有人氣的地方,怎麽都不能互相妥協.吵過了,日子仍然繼續.最近通話,她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很確定地說這輩子算找對了人!她從這個知識淵博的教授身上確實學到了很多,開口經常就是他的理論;這麽多年跟他在一起,她認為自己變得平和了,而他也受她的影響,活躍了些.我很難想象Joan那樣一個強硬急躁的人,真能夠從此隨和;我也很難理解最怕整日粘在一起的射手,現在每天二十四小時跟一個與自己差別如此巨大的人呆在一起而不厭煩,我竟有些看不明白Joan了.
Joan在聚會上自說自話,讓旁人無法開口,惹得人家對她側目;她對男同胞的鄙視同樣遭到來自他們的反鄙視.不過,比起旁邊整日抱怨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女人帶孩子養家太吃虧,什麽東西哪裏買便宜,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物質利益沒有感情更妄論激情讓我聽得煩躁無比直想起身就走的女人,我實在更願意跟Joan聊天兒,聽她說:人生有幾個輝煌的瞬間就值了.
雖然很多時候聽她說話很著急,因為簡簡單單一件事她常繞到地球另一端回不來,聽得我心焦,聽得其他人不耐煩,但隻要有耐心,她總能蹦出新鮮的想法,讓我饒有興趣地聽她解讀蔡誌忠插畫的老子說,那多少年前的小冊子於她卻是新發現的大陸,終於明白中國哲學文化也有它精彩深刻的一麵.
是夠自在.謝謝
謝謝!
你期待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