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時候帶一本書,不巧隻有這本《歌盡桃花》,看著挺厚的。晚上到了旅館,隨便翻翻。故事越長,就更需要慢慢道來,就像那些幾十集的連續劇,得先把裹腳布準備的足夠長,然後一層層加碼。
我不急,有的是時間。不用做飯,洗衣,打掃,管孩子,和孩子他爹致氣。也不用整天外麵逛,溫哥華的海景再好,抵不過一天都是雲森森雨蒙蒙,除了在車裏欣賞,大把的時間可以貓在屋裏。
從richmond到white rock,從white rock到seattle再到victoria再到tofino,住一兩天就換地方換場景,不換的是“陰雨連綿”。《歌盡桃花》開始慢慢變薄,出入旅館時,一溜小跑,手裏拎著雜七雜八的,腋下夾著它。開始有點舍不得睡覺又不得不睡。早晨醒來,就一間房,隻好溜達到廁所裏去,開燈關門放下馬桶蓋,坐在上麵,找到折頁。同行的jenny wang包裏也塞了一本,看著就是“武俠”之類的,抽出來一看----------《但以理書》-----慚愧,慚愧。小人之心就是常常不自覺的揣度君子呀。
white rock的海邊
《歌盡桃花》編了一個好看的故事,一個從現代直線墜落到古代的穿越的故事,一個女人和男人的故事。神說亞當“這人獨居不好”,於是“好”就是一男一女的組合。你看看左邊的“女”子在單獨寫出是這麽自自在在的,被編進“好”字時,彎腰屈膝的謙讓著,像是尋求一種保護和接納。右邊的“子”就是一個支撐,一個重心。但在和“女”相融合時,那一橫也比獨出時短了一些,磨盡了鋒利。收著藏著點,為的是那一種心甘情願的投懷送抱。
所謂穿越的故事盛行於生於八十年代的作者讀者中,那是我這個年紀最陌生的一批人。好像也是當今中國離婚率最高的一批人。他們出生時物質已經不那麽匱乏了,上學時競爭已經不那麽激烈了,工作時選擇已經不那麽狹窄了,戀愛時觀念已經不那麽保守了,作為獨生子女“啃老”已經不被排斥了、、、、不是我嫉妒人家,而是習慣於“受苦受難”的人們,對於“優越”的人生實在是有著重重的陌生感。
沒有發現什麽作者生於八十年代以前,去寫穿越的故事。隻有真正輕鬆愉快的人才會有如此這般的想象力-----向後穿越,帶著當今時代的所有烙印---思想、情感、技術、觀念,回去一步步的慢慢像烏龜那麽樣的爬著,把日子重新來一邊,但是你知道未來是什麽,未來已經早早在那裏了。
很難理解那種“已知往後三十年”的感受。因為那種明了,所以是不是就知道什麽該是堅持的,什麽又該是毫不猶豫地放棄的?人生就這麽點力氣和時間,攢足了幹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豈不快哉?以前老聽人說,假如生活可以重新開始,我要、、、、假如可以退回去二十年,我要、、、、、
我現在不大認同那些發自心底的希望了。生活就像搬家時的打包裝箱,開始時或許還條條有理,越來越會發現破的爛的都有可能用得著,一個也丟不掉,於是每一包都是新舊雜陳,五味俱在。無論你怎樣選擇,總是免不了喜憂參半。
而穿越幾千年回去的,主角大多是女的。同行的老趙,有一天在tofino的“豪華海景房”裏坐著和我們聊天,說到他看過一本穿越的書是寫的男的,穿越到了唐朝,“完了,就 就、、、”老趙別別扭扭的說“完了,最後還把楊貴妃弄成了他的小三”----在座的人暴笑如雷,瞧,那點德行,都穿越了,也難改。唐朝的小三,小四小五都是名正言順的,也不會有誰因為情變到紀委去上告。
《歌盡桃花》的女人是因為暗戀的對象就要結婚了而無比失意,有一日在電梯裏與之相逢。電梯失事,便一直墜落到了春秋時代的“東齊”,做了謝太傅的四女兒。四女兒瘋傻15年,被人推入河裏淹死的刹那,墜落的魂魄傾入她本體,四小姐的病無疾而醫。住在養心齋的新四小姐,不多久就發現自己的每日深夜翻牆而入的二哥其實是本應遠赴西域鎮守邊關的燕王,而燕王也發現這個相貌平常的小妹,非常的不一樣。他不知道她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稀奇古怪的念頭層出不窮,卻也是行之有效。
燕王是要做大事的人,最不屑的便是兒女私情。政治權謀計劃應變,是主題和方向。謝家小妹也不是無妄之人,總在生事。不甘於做繡樓小姐,喜歡混跡於街市,在繁華之地女扮男裝。兩人的相識相逢,充滿了離奇和動蕩,危險和困難。男人要從燕王成為帝王,女人要從小姐變成遊俠,用自己中醫學院的那點本事,妙手回春,周遊列國。愛情,在屢屢衝突中,在頻頻相遇時,在互相解困的當兒,在諷刺挖苦的瞬間,悄悄的來臨。但是,誰也沒有表白----這是很合我口味的一種小說的寫法。
老爺在路上聽老舊的流行歌,聽到千百惠,忽然說,這些歌的境界確實隻能是在,男女都剛剛有意時,才會有。言下之意是,現在這些新派的人,認識幾天就“登堂入室”的,恐怕是聽不下去。
《歌盡桃花》原是一本網絡小說,一點都不沉重,它的歡喜讓你知道,它能出自於什麽樣的人之手。
在我們驅車五小時之久,從東到西穿過溫哥華島到達tofino,麵向太平洋時,我已經發展到坐在車裏捧著書。一個一個的意外,讓我趨向於結局。而一重又一重的困難,慢慢積攢起來的感情,即便是我們這樣大媽級的,也清楚的感受到那種美好。在我太想看完這本書時,卻突然發現這樣一本裝幀正規的書,竟然沒完---沒寫完,真是太缺德了,還有這樣的事?
島上雲山霧罩,水隘茫茫。住的地方是一棟棟的小公寓,近水樓台,鬆林映窗。如此良屋美景,怎忍放下那一種早已離我們遠去的東西----即使是別人的愛情,也要搞搞清楚,它的結局和下場到底如何?
雨下就下吧,螃蟹釣不到也無所謂。我在溫暖的屋裏爬到臥室的床上,打開電腦搜索。我從不在網上讀書,可是這一次,確是欲罷不能。因為故事,真正讓我感動的部分,其實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