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
對麵是何人
1.28/2011，蔣家老爺悄悄在家裏吃生日壽麵時，遠在中東的埃及發生了暴亂。同一天，網上的消息被證實：姚晨和她老公沒熬過七年之癢，離婚了。這年頭，藝人不離婚的消息才是新聞。但是剛好不久前看過《非誠勿擾2》，加上記得她在一個專訪裏說過的一句話，意思是作為一個女人，無論你結婚前如何的被父母視為手心裏的寶，婚後你都要親曆家事侍奉夫君做賢德之妻。這兩點讓我對她很有印象。
也還是離了。
2000年我們在montreal時認得一對湖南的夫婦，來自廣州，本來是大學同學，結婚數年育有一女。女曾得傳染類疾病入院治療，期間男陪同照料，端茶倒水盡心盡力。在女懷孕期間，去老家休養，忽然接到單位通知叫去領回因嫖娼被抓的男。接回、、、、、生女、、、、關係惡化，中間的細節不得而知，想來應該是個不陌生的故事，到我們相遇到時，故事已至：不願分手---重新開始---於是移民出來。男英文不好，每日晨四時去唐人街炸油條，回來時帶些剩餘的，必定送給我們和鄰居。女開始積極爭取學法語，覺得壓力大。故事至此，其實是個重要的轉折，兩條路岔開在前頭，通向各自不同的結局。當然，這是打現在往回看，如同從飛機上俯覽，什麽都盡入眼底。當時，十年前，當事人，旁觀者，也都是一鍋粥似地攪著。
男性們都替湖男不平。事情都過去了，也打工養家了，憑什麽還這麽不依不饒的？能給點好臉子看嗎？嫌棄我語言不好，不能像別人家的那樣馬上去上學畢業了找份工作，體體麵麵的，當初是我非要出來的嗎？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女人們明裏勸湖女。算了，不計較了，他還是在乎這個家的，那麽辛苦地打工，原諒吧。暗裏都罵，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豬啊狗啊似地，就那麽動物嗎？回家也是斜睨自家的男人：別以為你是個好的，不過幸運在沒機會接受那樣的考驗罷了。
移民的路在初期，加倍的困難，大批的人湧向montreal，掙紮在生存線上，有幸運的就有不幸運的。恰好種種的不幸運落在這亟待改善的關係裏，雪上加霜。事情的進程都是從湖女的嘴裏聽到的，一顆抱怨的心纏繞上過去的種種委屈，也是傷痕累累。有人給出主意，要不你也出軌一次，相互就扯平了。要不你就試試徹底的不計較，別再婚姻內鬧分居了。湖女沉吟片刻說，也試過和他在一起，不行，就是想吐，覺得髒，實在是克服不了這種心理。2006年，他們正式離婚。沒吵也沒鬧，冷冷淡淡這麽幾年下來，彼此知道都不可能再有改變了，商量好了一些事情，就分了。2008年春節，湖女在電話裏說，男又搬回來住了，因為實在舍不下孩子，於是便租住其中的一間房，也幫著管孩子。兩人都是單身至今。
也還是未合。
婚姻裏的關係，最容易看到人的短處和局限。恐怕任是誰也沒有優越感，敢說“我繞的過去”。創世之初的婚姻，兩兩相對，赤裸坦誠。關於那顆果子的欲念，大約是私心之源，即使是雷光電映般一閃念，我是我，他也還是旁人。慶幸的是上帝給了人愛情的能力和時間，在人和人之間，那是最接近無私的一種狀態。當然，不會很長久----我以為。
致橡樹（舒婷）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也不止象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每一陣風吹過，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象刀象劍也象戟；/我有我紅碩的花朵，/象沉重的歎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裏/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就算是好的婚姻了。不離不棄，自然有不離不棄的緣由。年輕的時候，認識一對中年的感情甚篤的夫妻，是他們給了非常負麵的我，關於婚姻的最基礎的信心。周末常去他們家蹭飯，感受的到那一瞥一笑間的其樂融融。但是時間長了，也可以感到那種穩定狀態裏的、、、倦怠。看到女主人隻是穿著家常的白汗衫（底邊還有一個小洞）。“那天你們回家，別開燈，全點蠟燭，開一瓶紅酒、、、”我這樣對男主人說過，他笑著看著我，意思是“那一天，你也結婚了，就知道了”。去年，我回國聽到他得了胃癌，已經切除了2/3.去看他們時，發現原先什麽家務都不會的女主人，現在樣樣精通，自己烤麵包做配方菜，一天要按時定點地給病人吃八次飯，一絲不苟。“她照顧的好”---當著大家的麵，男主人這麽誇著。
“我就是想讓他多活幾年。”私下裏女主人說。她的名字裏有一個“湘”字也是湖南人，當年是嫁到南京的。
“我也是想多有幾年的時間，陪陪她。”私下裏男主人說，我看到他無論多麽繁瑣，完全配合治療。
所謂的“愛情”可能就是“柴”燃燒的那段時間。然後變成了“碳”，裏麵各樣的成分，一定要有憐憫和寬厚，妥協和原諒，甚至是犧牲和成全，才能靠著它溫著餘下的婚姻的日子，不完全的人各樣突兀而來的事，漸漸靠近生老病死的境況。碳熏出的“恩愛”，該是低調從容的。
昨天是我們結婚整整十六年。所以囉嗦了這麽些廢話。
事先惡狠狠地聲明了這一天，女主人不做飯。結果早上九點，除了苦命的起來了，其他人都安穩地睡著。隻好煮了粥和紅薯。午飯從教堂回來，老爺要趕著去“校友會”，隻好煮麵。晚飯，哎，老爺好歹回家了，提了三種肉。浪漫的事是鮮花蠟燭和紅酒，溫情的目光炙熱的話語，俺家是一桌肉和一盒餐巾紙。問大的小的知不知道今天是紀念日？一說“十五年”一說“二十年”。
老爺埋頭吃米飯，忽然問“你知道哪些是老的西湖十景？”----估計是“校友會”的題目。
我想出了六個，掰著指頭“斷橋殘雪，平湖秋月，柳浪聞鶯，曲院風荷，三譚映月，雷鋒夕照、、、，老爺補上”花崗觀魚，蘇堤春曉，南屏晚鍾”，最後一個“雙峰插雲”我不知道。但是想著這些名字時，我就已經很愉快了，更愉快的是老爺接著補了一句“什麽時候夏天，我們全家再去杭州住幾天。”---若果真如此，那是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了-----不浪漫就不浪漫吧。
斷橋殘雪 花港觀魚
平湖秋月 曲院風荷
柳浪聞鶯 雷鋒夕照
蘇堤春曉 三潭印月
南屏晚鍾 雙峰插雲
永不放棄尋求浪漫？每天吃你的飯香香的，就是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