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來路》5 父親下落不明

文雯媽媽自丈夫出事後，睡眠變得很差，美麗的容顏一下子憔悴了很多。

天轉涼了，文雯媽媽去文雯爸爸單位送衣物。接待的人說：“你丈夫已經不在這裏了，你把東西拿回去吧。”
不祥的感覺頓時籠罩著文雯媽媽：“那他在哪裏？”
那個人支吾著：“不知道。”
不管文雯媽媽怎樣懇求，那人就是說“不知道”。

文雯媽媽快急瘋了！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她天天出去打聽丈夫的下落，天天都是一無所獲！她一天比一天焦慮，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消瘦……

那天晚上媽媽很晚還沒有回來。文顥一動不動地仰麵躺在他的小床上，望著窗外發愣。文雯坐立不安，一次又一次地跑到路口去等媽媽。
無數次的來回後，文雯終於等回來了媽媽……可是，依舊一無所獲！
身心交瘁的媽媽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她無力地在文顥的床邊上坐下，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憂愁：“我們家這一劫是難逃了！”
文雯不知道怎樣安慰媽媽：“媽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爸爸是好人！媽媽，你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
媽媽歎了一口氣，撫摸著文雯的臉頰，說：“路線錯了，好人有什麽用？！”
“爸爸……怎麽會是在‘四人幫’那條路線上的？”文雯終於問出這個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又馬上回答自己，“這一定又是一個冤案，就像那時冤枉媽媽是女特務一樣！”
媽媽輕輕地搖著頭說：“你們還太小，不知道政治鬥爭的複雜。上麵的政治鬥爭，下麵又怎能看得清楚？！有些老幹部都沒能看清楚，更何況你們爸爸這樣沒有背景、閱曆不夠的年輕幹部！你們還記得邵伯伯嗎？”
“是不是毛毛的爸爸？他怎麽了？”文雯問。
“他死了，自殺了！”媽媽的聲音幽幽的，“他死了快兩個月了。他也受到了審查，大概是因為受不了那種壓力而自殺了，死前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毛毛媽媽知道這個消息後，當場就昏過去了！五十年代初你們爸爸剛調進省委宣傳部時，他是你們爸爸那個處的處長。他是好人。”媽媽長歎了一口氣，“他應該為他的老婆、孩子想想啊！怎麽可以一走了之呢？！”
文雯不寒而栗，脫口而出：“那爸爸他……？”話剛說出一半，她就意識到這話不吉利。
媽媽雖然受過高等教育，卻一向忌諱不吉利的話。這次她反常地一點都沒有責怪文雯，她充滿憐愛的目光交錯地落在文顥和文雯身上：這雙兒女是她的寶貝，是她的驕傲；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她不知道會有多少磨難在這雙兒女前麵。
淚水模糊了媽媽的視線……她雙手拉起文顥和文雯的手，說：“記住媽媽的話，槍打出頭鳥，凡事不要出頭，永遠遠離政治！”
看見媽媽流淚，文雯的淚水也忍不住跟著流。文雯使勁點著頭，除了點頭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媽媽。文顥在一邊沒有反應。
“文顥，聽見媽媽說話了嗎？”媽媽看著文顥問。
“嗯。”文顥終於反應。

文雯爸爸一直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