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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革童年 (2) 玩具和教育

(2014-09-02 21:21:53) 下一個

   運糧船上無法用機械, 大人們用幹柳條編的笆鬥把糧食運到岸上. 負責維修笆鬥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伯. 他閑時就給我們做玩具. 竹蜻蜓就不多說了. 他還會做一種水槍. 把一兩公分粗的竹子, 在竹節邊鋸開, 打個孔. 然後在另外一邊安上布頭的活塞, 就可抽水發射. 那時, 我夢想要的是可以打麻雀的彈弓. 但他不肯做, 給我做了蔣禿頭, 其實就是陀螺, 因為那形狀象蔣介石的光頭得此名. 繞上細繩, 甩出去, 就在地上旋轉,用繩繼續抽打, 陀螺就不會停. 抽蔣禿頭”. 記憶裏, 父母沒有給我買過玩具.

母親是糧庫的保管員, 負責一個三四十平米的庫房.  裏麵堆積很多雜物, 留在記憶裏的隻剩下一個有蓋的圓桶, 裏麵都是銅絲, 銅塊, 還有圓圓的銅板.  這也是玩具. 不要中間有方孔的, 隻挑那些厚實的.  孩子們一人出一枚, 累放在磚頭上, 在隔離約兩米的地方, 用手上的銅板去投砸,  把銅板砸下磚頭為勝.  後來, 圓桶裏的銅板越來越少, 再也沒有了.  那是不知道哪個年代的銅錢, 該是破四舊的戰果.

母親告訴我, 我兩歲時曾經掉在那河裏. 當時母親上班, 我跟大兩歲的哥哥在大碼頭玩, 想去抓河裏鴨子, 就滑了下去. 哥哥急得大喊. 幸好是冬天, 身上穿著棉衣, 浮在水上, 食堂的師傅趕來把我救了, 在灶台邊烘幹.  母親就很怨父親, 不肯找關係把單位轉到一地, 方便全家一起照看孩子. 但父親始終不肯開口向領導說. 後來, 母親就把哥哥送回城裏, 讓外婆照看, 我依然跟著母親.

食堂是用比小孩個頭還高的灶台燒飯. 大家用飯票打飯. 燒焦得金黃色的鍋底, 咬著吃, 噶噶響. 食堂的師傅會在我飯碗上, 蓋上一小片鍋底, 很喜人.  食堂大都提供米飯, 偶爾會做饅頭, 母親不愛吃, 但我喜歡.  熱呼呼鬆軟的饅頭比幹巴巴的米飯好吃.  至今, 依然喜歡大白饅頭. 飯票有一斤, 一兩, 二兩等麵額.  母親會問我,  一斤飯票打二兩飯要找多少?  在往返食堂的途中, 我學會了加減法.

小鎮上有小學和中學, 但沒有幼兒園.  夏天過去, 大孩子們就去上學, 但我不到年齡. 母親又要上班, 於是我成為小學一年級的旁聽生. 別的孩子有課桌椅子, 但旁聽生沒有.  我每天左邊背個小凳, 右邊背算盤, 到了學校就湊在熟識的孩子邊上擺上凳子聽課. 學校的教學內容都沒有印象了, 隻記得那時很開心, 因為我不要繳作業.  在本是交白卷的荒唐年代, 我在小鎮的小學度過了平和的幼兒園時光.

   77, 一條水泥船沿著圍繞小鎮的大河, 載著母親和我回到了原先的城市. 從此不得不告別童真, 去麵對多彩的人性.  但多年後, 依然時常想起遺落在船頭的蔣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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