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觀自我----論證來世的存在 (十六)
論證來世存在有什麽實際意義?
我們發明一種技術,可以把火車的速度從每小時100公裏提升到每小時300公裏,我們說這種技術是有實際意義的。我們發現了原子核及相對論,能夠利用原子能發電,而電力能夠為我們做很多事情,我們說這項研究是有實際意義的。
但論證來世存在有什麽實際意義呢?
我們定義的有實際意義,似乎不過是能夠直接或間接地對物質生活、延長壽命及生育後代有所幫助,而這些不過是基因以本能的形式交給我們的任務。
邁克爾·法拉第,英國皇家研究院實驗室主任,1831年11月24日在皇家學會正式宣讀了四篇跨時代的“論文”,這四篇文章來自實驗筆記匯編而成的《電學實驗研究》第一輯,也就是後世以法拉第命名的“電磁感應定律”。
會上,一位貴婦提出了這樣的問題:“親愛的法拉第先生,您講這些東西有什麽用呢?”
法拉第沉思片刻後平靜地回複:“尊貴的夫人,您能告訴我一個初生的“嬰兒”將來會有什麽用嗎?”
到了今天,我們已經有了充分的依據來回答那位貴婦提出的問題----電磁理論到底有什麽用。但是,在當時法拉第不得不機智地繞開這個問題,與其說是機智,不如說他傳遞了這樣一個信念,人類對真知的探索從來都不是靠利益驅動的。
回顧科學發展的曆程,那些為了科學研究殫精竭慮,付出了身體乃至生命這樣巨大的犧牲的科學家,一開始未必能夠知道自己所追尋的東西到底有什麽用處。他們或許隻是出於好奇心,或許是出於不允許自己被蒙在鼓中自尊而具有的要尋找真實的執著,或許是出於不願看到世人被蒙在鼓中的責任感。
在我們體內,似乎有兩個聲音在爭執:一個認為更好的生活是目的,讓人類認識深化的科學研究和發明隻不過是手段;而另一個則剛好相反,認為生活越來越便利使人們擁有更多自己的時間成為可能,即便吃得更貴,住得更大,金銀珠寶掛了一脖子又能如何?人生的目的就是“滿足人類求知的最深切的意願而從事不斷的探索”。
正如在本書一開始的《引子》中談到,因為人們本能地能夠隱約感到“我”死後並不單純,隻是無法用清晰的概念和嚴謹的邏輯來進行描述,所以無論科學如何強調在這方麵的思索沒有實際意義,都不能阻止人們自發地去試圖解開這個謎團,因為這是我們的感性經驗能夠感知到的。關於自我感覺,從客觀這個視角無論給出多麽徹底的回答,都無法宣稱已經給出了完整的描述。這也是無論科學多麽努力都無法將哲學踢開的最根本的原因。
科學在這方麵的虛弱無力,正好給了“搞不清到底懷了什麽樣動機的”宗教人士發揮的空間。
曾經查閱過一些宗教人士的言論,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很多主張是善意的。但是,從真偽這個角度來看,他們的主張卻又是站不住腳的。例如,有佛教人士認為,人如果認為自己隻能活這麽幾十年,沒有來世,那麽他的行為就會走向享樂主義,甚至有可能無惡不作,“哪管死後洪水滔天”。讓人相信有來世,就可以讓他們更“善意”地參與現實生活,積德行善。所以你應該相信有來世。
那麽,按照這樣的因果顛倒的邏輯,其實勸人相信來世的佛教徒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來世,所謂來世隻不過是一種有目的的謊言,盡管這個目的本身也是善意的。但是,謊言畢竟是謊言,在這樣根本性的問題上,怎麽可以使用謊言並且認為別人應該相信謊言呢?
我們從追求真知的先賢們的身上還能夠看到一點,那就是對“人到底為了什麽而活著”這個問題的回答。我們隻要環顧一下周圍,我們一天到晚到底在為什麽事情“鬧心”,不難汗顏地發現,今天的我們已經混到“為了活著而活著”的份兒上了,同樣我們也不難絕望地發現,如果沒有人自身的進化,那麽絕對冷靜、理智、自私的“理性人”帶給我們的“哈定悲劇”、“黑暗森林”這樣的鐵血法則,已經讓我們到了“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了”的份兒上了。
或許到了某一天,2.0版的新人類已經把有關“自我”的理論當成的最普通的常識,充分理解了“來世”為何物;雖然人類為了克服自身的怠惰天性必須製定規則,但這些規則已經沒有了任何惡意,也不是為人相互撕咬和爭奪提供的武器;全社會從整體上消滅了害人的動機,因為人們的觀念變了,他們眼中的“別人”再也不是“別人”;當然不排除個別異類,但社會有足夠的自淨力改造他們;人們不會再糾纏什麽樣的製度可以捍衛人類的共同理想,因為人們能夠理清因果,知道製度隻是工具,而魔鬼在“我”的心中,因而更加在意如何將去除“我”的心中魔鬼的知識與智慧傳遞下去,傳遞給一個一個的“我”。
或許到了那時,人們回過頭來,才能夠給今天我們開啟的關於自我與來世的探討到底有什麽實際意義這個問題一個有依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