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夢（三） 本能 -- 續三

我留下“風”領著一組人等待接收獵物和女人，然後帶著其他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在回家的路上，人們唱起了歌，每個人表情都是輕鬆的，還有的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引來哄笑。終於可以結束這令人厭惡的戰爭了。如果不是有著切膚之痛，沒有刻骨的仇恨，與享受生活相比，又有誰願意選擇與人拚命？在無休無止的體力與精神的消耗下，人們早已疲憊不堪，許多人打著打著，已經不明白為什麽而打了。不論是殺死那些從未見過的其他同類，還是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自己的身旁，要麽就是擔心自己何時麵臨同樣的下場，這些都是痛苦的精神折磨。一開始還有仇恨和恐懼，但到了最後，每個人隻剩下麻木了。所以，戰爭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還能得到進貢的女人和獵物，這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很滿足了，更多的人想的是快點回到家，見到親人。

從森林邊緣到大山洞並不算遠，大約要大半天的路程，但我根本沒有打算帶他們回去，而是中途轉向附近的一個村落。在那裏我讓大家休息一下，然後重整士氣，準備打完最後的一仗。當我把大家帶到那裏並告訴他們我的想法時，盡管他們中的大多數相信、崇拜並願意跟隨我，但幾乎所有的人都迷茫了。

我要求同來的部落首領派人回家，把所有能帶出來的人，不管在幹什麽，都叫到這裏來；派腿腳利索的人回大山洞，把所有能打仗的都帶來；派人通知“風”，接到人後直接來這裏，另外派人去把那幾個沒有參戰的部落帶到這裏。“告訴他們，就說我發怒了，我們在拚命，他們卻在旁邊看著，如果今晚月亮升到最高處時還見不到他們的人，就等著我帶人殺他們全族吧！”

當然我需要給大家一個理由，所以，安排完所有這些事之後，我叫上所有家族的首領和本族中的幾個有威信的人作為代表，我們在這裏最大的一個山洞裏，開了一個臨時會議。

關於毀約的真正理由，我是沒法和大家講的。包括蚩尤在內，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我的談判是成功的，因而獲得了利益，得到了貢品，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實在是敗得一塌糊塗，我雖然憑著急智算是撐過來沒有當場丟臉，但蚩尤得到了他真正想要得東西，修養生息。我對於蚩尤的存在和讓他發展抱有莫名的恐懼，四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很小的數字，而隻是若幹年前，這已經是我們的知識最高峰，事實上，是絕大多數人無法到達的。我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我們無法理解的知識，他們還會拿出什麽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因為他們更加先進。而這樣的種族，他們肯屈從於我們隻作為一個從屬部落嗎？這是沒有可能的。將來他如何打敗我，我根本無法預知。我不想敗，更不想死，所以我隻能趁現在，我的實力勝過對方時，給他致命一擊，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但這些理由對於那些得過且過，依附於誰都差不多的人和家族來說，是沒法說得明白的。

進入山洞，剛剛找地方坐穩，各個首領已經開始你一言我一語了。

“我們不是已經停戰了嗎？”

“他們太凶了，實在是不想再和他們打了。”

“我們要了他們的獵物和女人，卻不停戰，這說話不算話，總是有點那個......”

“再打，我們能打贏嗎？我們圖什麽？”

......

“雷”是個火爆脾氣，在我旁邊對眾人大喊道：“都給我閉嘴！害臊不害臊？不就是再打一仗嗎？就嚇成這樣了？這些年咱們還少打了嗎？我還沒打過癮呢，誰要是再囉嗦小心我槌他。”

我示意大家安靜，“你們相信我嗎？你們一定要相信我。你們沒有見到他們的首領，那個叫蚩尤的家夥，見到了你們就會明白，他們是真正的魔鬼。”

“知道他們從哪裏來嗎？極其寒冷的北方，北方出魔鬼，而寒冷更造就了他們冷酷無情的性格。”雖然我自己也覺得這套說辭有點牽強，但是我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表情是決絕的，這些對在場的人都產生了影響。就在幾天前，我還不知道什麽叫做“北方”，而現在，在這些人的麵前，我已經顯得莫測高深了。這個世界什麽時候都有隻相信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的人，我要利用這世俗的力量而不是被它阻礙。

“知道他們怎麽走過遙遠的路來到這裏的嗎？路上沒有食物時，他們就把自己人綁在樹枝上，在火上烤，就這樣轉著圈地烤，烤熟了就吃。”

“他們吃人？”有的人已經要坐不住了。

我轉向其中一人繼續道，“你不想這樣，就是這樣被綁住，架在火上烤吧？”那人搖著頭似乎想逃避什麽。

我轉向其他人，“你不想看到你的孩子還沒有長大就被殺死吧？還有你也不想自己的懷了孕的女人被搶，破開肚子取出裏麵的孩子烤來吃吧？”

“啊，不要！”他們的反應是我預期的，這種痛苦是可以想象的。

“相信我，維護世間的正義，就是維護我們自己生存的權利！”大多數人已經開始躍躍欲試，隻有少數仍然在猶豫。

“你們也知道，今年獵物少，不好打，如果讓蚩尤他們騎在馬上把獵物打光，明年我們吃什麽？等著餓死嗎？反正他們有得吃！”看到大家一臉迷惑，“他們吃我們呀！”

“他們現在剛剛曆經艱苦的跋涉，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等到他們恢複過來，就該輪到我們逃跑了。不對，他們有馬，我們想逃都逃不掉！”

我走向一人，一邊比劃一邊說“他們就這樣，挖出你的心，就這樣帶著血就吃，他們就這樣，挖出你的眼睛整個吞下去。”

“快別說了，惡心。”有的人已經受不了了。

我仰視洞頂，凝立不動，我想起和蚩尤見麵時他曾經暗淡的眼神，我努力尋找從中可能傳遞出來的信息，忽然腦中靈光一現，然後麵向大家，“剛剛得到了神的啟示，他們現在確實是最虛弱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力量對抗我們，他們也沒有信心能再來一次遷徙，否則他們不會和我們停戰，消滅這隻魔鬼隻差最後一槌，今夜出擊我們必可大獲全勝。今夜，誰搶到的女人歸誰，誰能殺死那個蚩尤，立此大功者得到的牲畜一半都歸他，有了蚩尤的馬、牛、羊，我們必可順利渡過冬天。”

“幹了！”有人一拍大腿站起來。

“我們也不會落後！”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氣氛熱烈，我很高興，他們終於又恢複了鬥誌。

我們商定好分從八個方向同時進攻，就在今夜月亮落下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這也是為了讓他們沒法發揮馬上的優勢。

最後，我笑著對大家說，“好，就這麽定了。記住，我有了新名字，以後你們要叫我‘黃帝’。我看‘風’他們也該到了，點起篝火，就讓我們先飽餐蚩尤的獵物，欣賞蚩尤的女人，然後再把蚩尤消滅。”

幾聲壞笑，聽起來十分猙獰刺耳，這一刻我感覺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魔鬼，我帶著的是一群迷失了本心的妖魔。我仿佛又回到刺死“槌”劈死“岩”的那一刻，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要堅持，我堅信的自然法則隻有一條，“敗了，就得死！”。

走出山洞，外麵已經暗了下來，人們架起柴堆，取出火種，正在點火，各首領們分頭聚集著本族的戰士布置細節。一輪黃色的滿月剛剛從地平線升起，碩大圓潤。我登上高處的岩石，衝著大家喊道：“兄弟們，兄弟們，我知道你們中的許多人已經疲憊了，厭倦了殺戮，我和你們沒有任何不同，但是，消滅魔鬼，維護世間的正義，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對家族的責任。我們今夜要做的事，將會在我們子孫後代中流傳，他們會永遠感激我們今天為他們做的一切，為他們爭取到美好生活的權利。我們不是弱者，我們能夠堅持，上天會眷顧我們，因為我們才是這土地的真正主人！”

“殺！殺！殺！”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這時有人來報，說“風”回來了，帶著女人和獵物。

我忽然產生了一些期待，又有幾分好奇，蚩尤說的保我滿意的女人到底會是什麽樣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