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1套熱播《知青》,知青議《知青》,CCTV真有一套,上山下鄉、文革這樣敏感的題材都能化腐朽為神奇。文革中有“利用小說反黨是一大發明”之說,現如今電視已經蓋過了所有傳統媒介,利用喜聞樂見的電視劇形式拍馬屁真可以申請專利。
知青的命運迥異,有的走運,有的不幸,有的是叱吒風雲的紅衛兵,插隊鍍金,回城後續寫輝煌;有的是飽受折磨的黑五類,要把插隊的牢底坐穿;有的行將隕落,有的好戲連連。有人說他們是文革的受難者,也有人說他們是文革的幫凶。有人打出“天下知青是一家”的口號。知青是什麽,是一種經曆一個過程,是特定年代上過山下過鄉的學生的總稱,坐金鑾殿的和靠工資度命的能是一家嗎?路遙賈平凹等人從來對知青不屑一顧,在書中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村裏來了一幫城裏的學生,折騰了幾年又走了。不過如此。一個國家在長時間內剝奪整整一代人上學的權利絕無僅有,但,比起臉朝黃土背朝天祖祖輩輩生活在鄉下的農民,他們的苦難又算的了什麽!“餓殍遍野”這個詞肯定是為農民造的,難怪著名作家提起知青就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不滿。農民,誰來寫寫農民。文革是浩劫,插隊呢?插隊與文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唇齒相依,血肉模糊。
但凡能播出的知青戲,中央不管那個套都有一定的尺度。從來沒有鬧出過這麽大的動靜,可見大家對梁曉聲寄與了多大的希望。八個樣板戲聽膩了,主旋律聽膩了,人們想看點說人話的戲,失望變成了質疑和拍磚,鋪天蓋地。文質彬彬的梁曉聲坐不住了,鐵青著臉,壓抑著憤怒,發表了《答友人問》的博文。
梁曉聲是我尊重的作家,知青作品讓他大放異彩,可誰記得,改革開放後在一份大報上他寫的一篇有關張誌新的文章。張誌新被平反了,甚至成了人民大眾崇拜的民族英雄,思想解放的先驅,但時至今日,也不見得有多少大牌作家敢寫寫她,更不要說影視作品。梁對文革有深刻的認識,他的正義感體現在他一貫的作品中,“如果文革重演,我要麽出國要麽自殺,”表現了他對文革的決絕。為《講話》塗脂抹粉雪上加霜,把梁曉聲推向了風口浪尖。各位,梁曉聲不是魯迅,魯迅在那個年代冒著殺頭的危險,靠著稿費照樣活得有滋有味。梁缺少的是一點知識分子的風骨。難道他有什麽苦衷?
影視作品獲得成功從來都是導演的功勞,張藝謀馮小剛陳凱歌田壯壯一長串名垂青史的大腕,好像從來沒編劇什麽事。《知青》這事怪了,好像都是梁曉聲的錯,導演、製片上哪兒去了?果不其然,看了梁的博文明白了一二,導演將他的劇本改得麵目全非,主題歌都不采納。
為什麽能上演這樣的作品,難道真要反思那段曆史了嗎?時間節點恰到好處,原來是為即將上位的知青領導唱一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讚歌。拍馬有學問,獻媚是藝術,可不要小看貌似憨厚樸實的山東好漢們,火候他們拿捏的準極了,梁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知青作家,再設一個鬆不鬆緊不緊的套套。
前些天剛剛看過《肖申克的救贖》,感慨良多,發了一篇博文被槍斃了。單就導演的功力來說,《知青》比人家差五十年,若論思想性,差一百年恐怕還不止。
歐洲杯烽煙四起激情四射,俄羅斯悲情出局,那是男人的眼淚男人的戰爭,神州飛船上天女航天員吸引了眾多的眼球,當年我們揶揄蘇修的風涼話“衛星上天,紅旗落地,”會不會輪到北朝鮮笑話我們“衛星上天,退休推後。”權威人士說推遲退休年齡大勢所趨,福兮禍兮?有人歡喜有人愁。喜的是頭頭腦腦晚退休可以多撈幾年,愁的是失業下崗的工人,眾多自己交養老保險的人,正掐著手指頭等著退休工資呢。許多知青回城後經曆了國有企業破產,失業下崗,四十啷當歲提前退休,難怪有人懷念文革時代,那時大家一塊窮,從理論上好歹還說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貧下中農是可靠的同盟軍,現在再也沒人敢炫耀自己是工人或農民,除非你已成家立業。
一個善良的聲音說我們應當向前看或向錢看,不要糾纏曆史的是是非非,各位,饒了梁曉聲吧,就是魯迅再世也不會寫出什麽出色的劇本。罵歸罵,梁曉聲們也許能從中感到些微的欣慰,欺騙蒙蔽忽悠知青們的年代一去不複還了。曹雪芹沒錢打酒,窮困潦倒,終其一生沒寫完一本書,禦用作家們衣食無憂,寫暢銷書、劇本還可以發大財,這些年卻越發沒有可看的電視劇了。知青的網上文章、知青博客就是一部知青史,許多知青的故事在我腦海裏串起來就是一部極好的知青戲,我如果用後半生寫一部知青戲如何?編劇本與寫小說大不同,寫書需要文字功底,劇本可以是粗線條的,隻要講好故事就行,細節都留給導演。如果夢想成真那可能是我的絕唱,但絕對是一出永遠不能上演的戲。不必質疑我的卑鄙或崇高,原因隻有一個,我不是去嫖娼,沒必要戴那個套套。
《知青1968》序幕拉開。草原上大霧迷漫,十幾名穿著蒙古袍的北京男女知青牽著馬圍著一個小小的墳頭。(故事取自:草原戀網站,一名在東烏旗插隊的北京男知青騎馬摔死了。)知青王二赤身裸體地躺在草地上,小和尚支楞著朝向天空,上不了學,娶不上媳婦的男知青不自量力地想女人。(取自:王小波的《黃金時代》)北京男知青被打成反革命,一個人在荒山野嶺上的蒙古包裏,長期見不到一個女人,夜裏隻能手淫,聊以自慰。(取自:老鬼的《血色黃昏》)漂亮的北京女知青右派的女兒展赤,萬不得已鑽進醜八怪一樣與自己的爹年齡一樣大幹爹的被窩;(取自:拙作《為了你走遍草原》)兵團男戰士手淫,被領導抓起來批鬥,一命嗚呼。(詳見我的博文《走上高高的寶力格汗山》)兵團戰士夜裏翻地,被拖拉機壓死;女知青戰士掉進冰冷的井裏。(取自:兵團五師43、44團發生的真事)指導員政委連長團長書記主任強奸女知青;(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一名多才多藝的上海女知青被連長奸殺後埋進沼澤,幾十年後才破案。(取自一名知青的博客。)錫盟的草原烈火燒過來了;東北平原的荒火燒過來了;雲南一條大江的水突然漫過了一幫知青的腰身;洶湧的海浪撲天蓋地;幾條十幾條幾十條年輕的生命轉瞬間灰飛煙滅。
七到八集是槍戰片。雲南一男知青被打成反革命,政治生命的完結等於宣判了他的死刑。他不服,本來就沒有的事!他不顧一切,偷出一支半自動步槍,連夜躲進密林。全付武裝的兵團戰士、軍人,把他團團包圍,槍聲手榴彈聲響成一片。後來小夥子餓的受不了,偷著潛回了連隊。眾人把他呆的屋子圍得水泄不通。小夥子吃飽了喝足了,不忍心看著他的同室戰友死於飛彈,放走了人質,在往日的好朋友們的進攻中,他打死了兩三名攻上來的戰士,最後在隻有一層薄薄的泥牆的夥房裏,機關槍把牆壁射成了篩子眼,他卻早已含恨自殺。(取自知青的博客。)當然也有洞房花燭夜,新娘拚命地跑出去,告訴指導員,“他耍流氓”的黑色幽默。(取自知青的博客。)
大戲的主角永遠是黑五類子女,因為自己的父母是地主、富農、反革命、壞份子、右派,(遠不止這些,還包括有海外關係的,父母或者親戚裏有所謂曆史問題,如參加過國民黨等,)他們從一出生就被打入了另類,是這個偉大國度的賤民,插隊是他們唯一的出路。當所有的知青落荒而逃,他們卻走不了。在農村幹最累的活,上不了大學,招不了工,入不了黨,走不進解放軍的行列,掙的工分填不飽肚子,找不到對象,生理上心理上的壓力讓這些人陷入了絕望。陝西、山西的知青挨餓是家常便飯,即便在水草豐美的烏珠穆沁草原,一位北京知青親口告訴我,他為一家牧民放牧,一天三頓茶一頓飯(飯是兩小碗麵條),餓的他在空曠的大草原上羊群邊嚎啕大哭。
宋朝的陳世美拋妻滅子遺臭萬年,殊不知見異思遷是我們天朝的光榮傳統,曆史上偉人們把換妻當成家常便飯,插隊時期,離婚回城一度成為了製勝法寶。有的幹部子弟,當父母被整的時候,無依無靠沒法活下去,嫁給了老農,盡管這些農民都是如路遙《平凡的世界》裏的孫少平孫少安一樣優秀傑出的農村小夥,但父母一平反,第一件事就是讓子女離婚,調回城市。在插隊知青這個龐大的隊伍裏,據說頭幾年結婚的70%都是與當地農民結合。據王海軍的博客介紹,在內蒙的武川縣,就有幾十名女知青嫁給了當地的農民。
女知青嫁給農民(如王海軍),男知青娶了農村的姑娘(如本人),可以演繹為不朽的愛情故事;愛情是永遠的主題,我們的初戀、青春都會貫徹始終。為回城,拋妻棄子造成了多少悲劇,偏偏有許多知青不離不棄,寧肯放棄回城,在鄉下呆一輩子。大姐嫁給了老農,這個昔日的高材生,經曆了多年的磨難後把她的丈夫帶回了北京,直至遷徙到夢中的理想王國澳洲,她們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一輩子。(取自:黎烈南的博客。)不少農村樸實的漢子看自己心愛的女人為回不了城而苦惱,甘願冒弄假成真的風險離婚,隻要知青愛人可以回城。在王海軍的博客裏有一段這樣離奇的故事:與農村配偶離婚回城也不行了,隻有一方死了,知青才能回城。於是,農村的丈夫們為了妻子心甘情願地進一次火葬場,把死亡證火化證辦全,讓妻子辦回城,然後“名亡實存不合法的男人”再想法進城團聚……
恢複高考後,四中畢業的高材生回北京上大學,沒工作沒收入,既要撫養孩子又要在大學讀書,上有老下有小,還要跑鄉下為冤死的父親平反,其中的艱難比插隊有過之而無不及。(取自:埂上草的博客)雲南知青臥軌靜坐下跪請願痛哭,數以千萬知青的絕望失望有悔無悔……
愛與恨,靈與肉,既有知青之間真摯的友誼,也有相互拆台的齷齪,有佼佼者成了書記隊長房產大亨黨的高級幹部,更多的落魄者下崗失業一事無成。在悲涼悠遠的長調中,故事進入了尾聲,孩子們遵從遺囑,把父親,一名英年早逝的知識青年的骨灰灑在了當年插隊的大草原。(東烏旗西烏旗各有一名北京知青的骨灰灑在了草原。)為什麽當年迫不及待逃之夭夭的知青又把草原、農村、兵團、農場變幻成了魂牽夢縈的第二故鄉,看完了電視劇其中的奧秘不言自明。
各位,當我看到了無數知青的故事,我真不知是不是要感謝政府感謝黨感謝毛主席,這麽多悲歡離合可歌可泣曠世奇聞,整整一代人的苦難,你我要不成為莎士比亞雨果托爾斯泰契訶夫天理不容呀。
若幹年後,在與抗戰博物館一牆之隔的文革博物館裏,一群穿著入時風度翩翩的年輕人熱議插隊。你看過《知青1968》嗎?看過。裏麵的故事是真的嗎?太過了吧?你沒看字幕上打的,作者說都是真的,不但電視劇裏的每件事是真的,就連每一個人在曆史上都曾確有其人。我悠閑地躺在魚肚子裏,無論多麽惡毒刻薄的貶損還是熱情洋溢的讚美都無傷大雅,也不用擔心有人對號入座。
2012、7、20
每每聽到當事者本人們對毛太祖那充滿著崇敬、懷念的感情,眼裏泛著淚光說出這句“青春無悔”時,我本能的想嘔吐。最直接的衝動就是想問:那你回來幹什麽?你有悔或不悔的資格嗎?
當一個人就一件事情(或決定)說悔或不悔的時候,是有一個沒有被說出來的前提的,
(或者說那前提絕對是屬於不說自明的,所以才沒有人說它)。
那就是那個事情或決定,得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隻有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事後你才有資格說悔還是不悔。
那麽,當時的上山下鄉,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我請問,那是你的選擇麽?你有選擇麽?
不排除極少的人,當時是有選擇的,比如尚未失勢的紅色權貴的太子們,那是特權,不在此論。
某年畢業的要上山下鄉,某年畢業的可以去直接進工廠,在那個時代,根本就沒有可選之擇。
今天你來說你悔,你不悔?
怎麽看,你的上山下鄉,都和你的選擇沒有一毛的關係,無論現在說悔還是不悔,你隻是在裝X。
本質就是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讓你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廢什麽話。不服?看你能的,嗬嗬。
太祖那時為何要你們上山下鄉是另一個話題,說來話長,按下不表。
強搶豪奪、屠人如麻、殺人滅門、綁票索錢、撒謊欺騙、威脅利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曾有我黨不幹的事情?
無論多麽肮髒的曆史,無論多麽齷齪的惡行,無論多麽卑鄙的行徑,無論多麽無恥的勾當,到了我黨那裏,一切皆可為我黨所用,一切皆可入我黨法眼,一切皆可彰我黨偉大,一切皆可頌我黨英明。
前無古人,後有來者。現在不是已經又快要到了新劇情的高潮?
坐好板凳,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