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海德堡(Heidelberg)
有些時候人們會在無意中闖進了一個自己從未經曆過的世界裏。那種突然而至的感覺,會使我感到微微的窒息,那種美不勝收的景色,使我閉住呼氣,讓自己盡量的沉靜,沉靜在刹那間的感覺中,陶醉在海市蜃樓般的真實的虛幻裏。在那個時刻所經曆的一切,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一個意外的驚喜。
那年,朋友邀請我們全家到曼海姆附近的葡萄園裏住了一個星期。其實光這一點就很浪漫了。打開寢室的窗子,眼前出現的是掛滿了晶瑩剔透的葡萄的果園,滿眼的綠色與藍天銜接在遠山的邊際,空氣也因了這鋪天蓋地的綠而散發出輕柔的芬芳。我真的哪裏都不想去了,想象著躺在葡萄架下,捧了一本書,那時可以忘我,一定會的。
那天朋友沒在家,接待我們的是她的未來丈夫。剛剛下了火車,又穿越城市來到這裏,身體略感疲勞。簡單吃過午飯後,男主人用商量的口吻說:“我下午帶你們去海德堡好嗎?”
看來日程安排還滿緊湊。也是,他們兩個人都要上班,沒有更多的時間來陪我們。今天是他請了一天假,是需要充分利用並不充裕的時間。盡管有些疲乏,我們還是覺得應該客隨主便,聽從好客的主人們的安排。也就點頭表示讚同。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公路兩邊是平淡。除了掠過的樹木和遠山外,顯得很枯燥。有點困,很想打個哈欠,可是又覺得不禮貌,於是把繃緊著的臉扭向車窗,微張開嘴巴,算是打了一個很不舒服的哈欠。這時車子也進入了海德堡。這裏與別的我去過的歐洲其他城市沒有太多區別,道路兩旁的電線杆子上挑起蜘蛛網般的電纜、電線,使得眼前繚繞著一片疑團。城市街道兩旁那些別具風格的歐洲建築,被電線“切割”成無數塊不規則形狀,從整體上破壞了視覺美,有些掃興。我有一個習慣,在大街上行走,眼光在不經意中注意的是建築,也許是職業習慣吧,也是多年來養成的毛病。
汽車在擁擠狹長的街道上穿過,城市後麵那片蔥綠的山坡在樓房的空隙間不斷閃過。而街道兩旁的建築也慢慢變得古老了。偶見跨出牆壁的懸樓依附在屋角上,半圓型的牆體上頂起一個尖尖的屋頂。有點類似小時候看到的童話書中那些神奇的插圖,而那些需要被白馬王子搭救的靚麗公主,也多半是依靠在這樣的懸樓上憑窗眺望的。
就這樣我們進入了海德堡。一個我聽說過,但又一無所知的城市。
“我的心失落在海德堡的夏日中”這是歌德的詩句。
一座城市會使人把心失落在那裏,而且是詩人歌德的心,如果沒有她特殊的魅力恐怕是難以做到的。據說,把心失落在這裏的又何嚐隻有歌德一人。也許是吧。海德堡確實適合戀人們到此一遊。越是靠近老城區,街道兩旁的建築也顯得越發的古樸。城市依傍在蔥綠的山坳中,彩色的建築上那紅色的屋頂,在綠色樹冠中隱現出它的尖頂。使得遊客彷佛置身於童話世界裏。如果僅僅是憑借感覺,聽著腳下青石路上自己走過的腳步聲回蕩在小巷裏那啪啪的聲響,會不由自主產生出一種幻覺,好似時間在瞬間便倒退了幾百年,我們回到了過去。而心也是隨了感覺,留連在海德堡的街巷中,久久不願離去。
海德堡談古
十九世紀時,一個流派在海德堡誕生了,這就是代表了浪漫主義的海德堡流派。其實,海德堡的文化傳揚並非是從那個時期開始的。早在中世紀,由魯普萊希特選帝侯於1386年創辦了德國最古老的大學——海德堡大學,從此奠定了海德堡這座城市的文化基因。古老城區的發展也與大學互相滲透、影響,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而海德堡的故事也就在不斷增添著新的內容。
凡是談到有關藝術、文學甚至哲學,都無法繞過海德堡,也許是由於海德堡的美,吸引了很多慕名而來的人們,也是因為她的魅力,使得人們來了就流連忘返,在此尋一方淨土駐蹕。那些人的名字,由於他們的貢獻,慢慢被載入史冊流芳千古。
海德堡的曆史到底有多麽悠久,如果追溯起來恐怕也不可能簡單得出定論,史記城市的建設是從中世紀開始的。而更早的發現卻被考古學家不斷充實著。曆史記錄海德堡地區很早就有凱爾特人定居,後來羅馬帝國在此築有軍事要塞。海德堡這個名字在1196年正式出現在曆史文獻中,當時隻是個小城邑。1214年開始成為法爾茨選帝侯的宮邸所在地。其後幾百年間,海德堡雖經曆了戰爭的不斷破壞,卻奇跡般的得到了快速的發展。1907年在海德堡附近發現了 距今約50萬年的原始人類化石:“海德堡人”化石。
下麵是有關報道:(轉載:歐洲旅遊天地 Euro-journey-歐洲風土人情)歐
洲旅“海德堡人”化石
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化石的出土地點在德國海德堡市東南十公裏的毛爾村(Mauer)。1907年10月22日,當地人為開采礫石作為建築材料,在砂坑的24米深處偶然發現一件人類的下頜骨化石,與其伴生的還有一批哺乳動物化石,包括象,馬,豬,鹿,熊,野貓等,經測定這些化石距今約有50萬年的曆史了。這枚著名的化石保存在了海德堡的選帝侯博物館。其後,人們用化石發現地命名了古代人種:海德堡人。
距今200萬年前,直立人(Homo erectus)在非洲出現,這是人與猿之間的分水嶺,直立人階段持續到20萬年前,才開始現代人階段。
直立人階段的許多問題仍無定論。一般認為,在120萬年到80萬年前,非洲直立人由於氣候變化等原因而大量遷徙。終於,一些直立人走出非洲,來到歐洲和亞洲,從時間上看,歐洲直立人早於亞洲直立人。這時,直立人遍布在非歐亞三大洲,各地的直立人也開始了獨立進化。70萬年前,海德堡人最早出現,50萬年前亞洲的北京人(Peking Man)出現。
海德堡人是相對比較龐雜的一個類群。一般認為,因氣候等原因,海德堡人分為兩支,一支為歐洲海德堡人,一支為非洲海德堡人。在冰期時被隔離在歐洲的海德堡人,演化成了適應寒冷生活的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ensis)。非洲海德堡人,在20萬年前演化出了現代人或稱為智人(Homo sapiens)。現代人從非洲走出,尼安德特人由於現代人的到來而滅絕。海德堡人的曆史到此時徹底結束了。
有證據表明,海德堡人能用語言簡單交流,能有群體合作互動。身材高大而強健,能用矛和弓箭,能合作獵殺大型動物
1907年冬天,發表《海德堡人的下頜骨》一文,海德堡人之名從此揚播四海。其後,在歐洲和非洲的一些地區,又發現了許多海德堡人化石。
照片來自海德堡的選帝侯博物館(Kurpf鋖zisches Museum)
時代進化使得曆史在不斷翻新。給海德堡帶來繁榮的是最初的選帝侯宮殿。
始建於13世紀的海德堡城堡(Heidelberg Schloss)是一座紅褐色的古城堡,她是海德堡城市的標誌。城堡坐落在內卡河畔樹木繁茂的王座山(Konigsstuhl)上,麵對著的是有440米高的聖人山。城堡主體是由紅褐色的內卡河砂岩築成,內部結構複雜,其中包括防禦工事、居室和宮殿等。曆時400年才完工。因建築風格經曆了不同時代的變化,形成了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文藝複興式三種風格的經典混合,為德國文藝複興時代建築的代表作。17世紀時城堡曾兩度被法國人摧毀,選帝侯家族也遷居曼海姆。
稱海德堡為中世紀的幻化一點都不為過,眼前的古堡環山繞水被簇擁在王座山上綠樹蔥蘢間,隱現在景色奇美中。她坐落於奧登林山(odenwald)的邊緣,萊茵河三條主要支流之一的內卡河(Neckar)緩緩流淌穿城而過,平靜地匯入萊茵平原上的萊茵河。美麗的古石橋橫亙江麵。城市依山麵河,建築以18世紀的巴洛克風格為主,古堡、石橋、古意盎然與青山綠水交相輝映,折射出浪漫和迷人的色彩,被文人騷客視為中古精神的象征。
這裏的景色為畫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也成就出一批反映浪漫色彩的田園風光的優秀作品。這裏的小溪、叢林和山坳裏壯麗的古堡和諧成一幅生動的畫卷。帶給了不僅僅是畫家還包括了詩人們以及音樂家們無數的靈感。如畫家佛爾、羅特曼和福裏斯,詩人歌德、席勒、阿爾尼姆、布棱塔諾、艾興多夫、荷爾德林以及音樂家舒曼等;哲學家們也乘興而來,在這裏占有一席之地,黑格爾等巨匠均在海德堡給後世留下了豐厚的寶貴財富。與於古城堡遙遙相對的聖人山麓,那一條哲人路上也曾留下了哲人的腳步。山林間曲徑通幽,樹木蔥鬱,鳥語花香,被譽為“歐洲最美麗的散步場所”。音樂家舒曼、作家馬克·吐溫、文壇巨匠歌德都在這條林間小道上留下了足跡。傳說中康德每天下午四點整必然要在這條哲學家小道上走一走。
位於老城區的海德堡大學於1386年成立時隻有4個學院:神學院、法學院、哲學院和醫學院,聚攏了來自歐洲各地的莘莘學子。16世紀時,海德堡就已經成為歐洲的文化重鎮。18世紀末,因戰爭等原因,大學曾一度關閉。從19世紀以來,至今已成為有近20個學院的綜合大學。醫學係的臨床醫學和心髒研究在全世界享有盛譽。和大學密切相關的許多大型科研機構,如分子生物學的歐洲實室,德國癌症研究中心等也很有名。海德堡大學有新舊兩個校區,新校區建於20世紀三十年代。僅有14萬人口左右的海德堡卻有2.5萬是學生。
走進海德堡老城區,漫步在城市與校園間。似乎每棟房屋都有一段古老的故事,而就在你行走的街道上,當年行走的也許是現在為人們敬仰那些文學泰鬥和哲學家、藝術家們。而海德堡的古樸和典雅,海德堡的絢麗與和諧,城市與自然的糅合,造就出了世代明哲和海德堡人。
海德堡訪古說故事黎京
沿著古老城市的街道漫步,可以尋訪遍布在城市裏的古跡,傾聽他們的故事,雖然都是過去發生的事情,聽起來依舊會興趣盎然,因為那些故事對於我來說卻是新鮮的過去的故事。我就把道聽途說搬來,也許不過是諸多故事裏的皮毛,算是個點綴吧。
海德堡的故事裏有很多她獨有的特產。比如海德堡大學的學生監獄就是其一。也許任何國家的大學都沒有專門為學生設立的監獄,海德堡是個唯一。
學生監獄(Studentenkarzer)
年輕人更多的是離經叛道,血氣方剛的年齡裏未免不會做出一些過火的事情。有時學生犯了輕罪,警察無法幹預,這類案件累積多了,影響市民的日常生活,引發了對當局的不滿情緒。為了緩解市民與大學的對立情緒,學校當局於1912年建立了這個類似監獄的地方。其實說是緊閉室也許更為恰當。但是,“犯罪”的學生白天必須去上課,隻有晚上在監獄裏度過。處罰的時間視“案情”輕重而定,由一天到一個月。這裏畢竟不是監獄,所以盡管有水和麵包,但是不禁止在外麵買了食物帶進來,也不限製朋友的探望。因此這裏很快便成了“學生樂園”。時常聚集了一些學生在監獄裏大吃二喝。也有些學生會無事生非被抓進監獄,享受這不凡的經驗。這座曆時近兩年的監獄於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被關閉。現在監獄房間內,依然清晰可見那些舊鐵床和舊桌椅,而四壁和天花板已被學生們的塗鴉填滿。上麵記錄了各類不同曆史痕跡。那些被犯有罪行的學生利用蠟燭灰燼作的畫、社團主張、旗幟、理想以及自己的姓名和關禁 閉的日期。也許將來有人對這些塗鴉進行研究,會發現某位知名人士的早期“著作”已在監獄牆壁上嶄露頭角。
哲學之路(Philosophenweg)
聽起來很有些玩深沉的意思。這裏也傳說著不少有關海德堡和與海德堡有關的哲學家、浪漫詩人及藝術家們的趣談。其實在這條小路上散步的人從古至今已經無法計數了,可是卻單單把名人的腳印存留至今。德國哲學家黑格爾在海德堡大學時,經常那個與朋友、同事流連在這條山間小路上討論學術問題。這是一段記載。也許哲學家就是這樣的,雖然那些哲學命題與生活並無太多的聯係,但是卻在影響著他們的日常生活,就連享受大自然賦予的清晰空氣和鳥語花香時,也要跟朋友一起探索那些枯燥無味的哲學。而康德卻要在每天下午四點準時在這裏漫步。也許像舒曼這樣的音樂家徘徊在這條小路上會更具收獲。山下那條緩緩流淌的內卡河,和被她哺育滋潤了的河穀兩岸上那茂密叢林,還有林間的野花,和嬉戲在枝杈上的鬆鼠,風聲鶴唳,鳥鳴花香。當颯颯涼風襲來,內心的樂章敲擊到五線譜上,抒緩輕柔的田園美景便被演奏出撥動心靈的旋律,流傳千古了。
但小路仍然不忘深沉,就連道路旁邊的花園門口豎立的牌子上都在提醒人們一句話:HEUTE SCHON PHILOSOPHIERT?我不懂德語,更不會翻譯,感覺上那句話的意思是:現在學習哲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