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續上集:“回國走川西,去稻城桑堆選對了時機”
一般人遊覽亞丁景區時,都選擇在景區外的香格裏拉鎮下榻,攝影團要晨拍夕拍,選擇在景區內的亞丁村住宿。快要到時,小龔做了交代:進入亞丁景區遊客中心大門後,乘坐景區的大巴上山到亞丁村。當車在山道上盤旋上行時,我們已經能夠看見仙乃日雪峰巍峨壯麗的雄姿,人人都興奮起來。不知為何,我們也看過不少山了,每當看見有雪峰的山總是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仙乃日雪山是亞丁三神山之一,形狀獨特,右邊有一個金字塔,中間山峰像一尊端坐的菩薩,難怪仙乃日藏語意思為“觀世音菩薩”。從景區大門到亞丁村之間有個山頂觀景台,很值得駐足。
從這個觀景台可以看見亞丁村,隻有幾十戶人家。村子位於山間台地上,隱匿在雪山與森林之間,路上根本看不見,一上到觀景台,很突然地就出現在眼前。
亞丁是康巴藏區的聖地,三座神山(仙乃日、夏諾多吉、央邁勇)呈品字型排列,北峰仙乃日峰海拔6032米,南峰央邁勇峰海拔5958米,東峰夏諾多吉峰5958米。雪峰高聳,草甸樹叢海子和溪流環繞四周,非常美麗。我們入住的亞丁村,現在村民每家都開店招待遊客。我們的房東是外地人,租了藏人的大院,裝修成客棧。我們一行人的房間都在二樓,放下行李後,便跟著小龔繼續乘大巴到終點站紮灌崩,然後經由衝古寺向珍珠海(卓瑪拉措)進發。小龔囑咐:去程走棧道,回程走小路,這樣就是順時針轉圈,轉山的規矩。
棧道上與夏諾多吉神山初見麵。
仙乃日雪峰坐南朝北,腳下便是珍珠海。我們在環湖棧道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坐下來靜候,希望在光線西斜時能拍到倒影。幾小時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雪峰頂上雲舒雲卷,山巒忽明忽暗。這個高山海子有著一池碧水,微風吹起漣漪,被下午的陽光一照,像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珍珠在碧水上滾動,在這種地方等候光線也變得很愜意。

快到5點時,水麵變得平靜起來,倒影出現了,但隻有一小會兒。


拍完仙乃日倒影,小龔帶著我們幾個在珍珠海死守的攝友抄小路回到衝古寺。來到夏諾多吉山腳下的衝古草甸,一條小河在一片樹叢前麵拐了個大彎,流水清澈見底,河邊全是遊人。我們到的時間晚,根本不要想在河彎一帶插足,隻能在對麵河灘找了個地方拍夕照,不過我們要在亞丁村住兩天,明天還有一次機會。今晚趕上了夏諾多吉雪峰的日照金山,遵循了轉山的規矩,就有好運。

亞丁村晚上停電,客棧用柴油機發電,在我們房間裏,店小二把一根電線連接在兩麵牆的兩個插座之間,說是這樣相鄰的幾個房間才有電。發電機在院子裏轟轟作響,電壓極其不穩,我給相機電池充電,充電器閃了閃便不工作了,懊惱不已,一直擔心電池不足明天怎麽拍攝,到了半夜也沒睡著。突然“噴”的一聲,一股濃煙從插座處冒出來,明火沿著電線燒起來,半夜亞丁村來電了,連接兩個插座的電線馬上短路。我們幸好沒睡著,立刻起身滅火,火燃燒到被單和窗簾之前被我們及時撲滅,避免了一場災禍。房間裏彌漫著嗆人的電線焦糊味道,隻得將房間的門窗大打開,刺骨的冷風吹進來,一夜都無法安睡。
到了第二天,目的地是洛絨牛場,從亞丁村去要乘兩趟車。區間大巴6點在亞丁村發車,終點站是紮灌崩,下車後還要爬一段500米左右的山路,到衝古寺觀光電瓶車車站乘車去洛絨牛場。等車的時候,在車站俯瞰晨光中的衝古草甸。

洛絨牛場最醒目的景色當屬央邁勇雪峰,央邁勇神山腳下有兩個極美的海子:牛奶海和五色海。從洛絨牛場(海拔約4150米)隻能步行去,全程需徒步約10公裏往返,累計爬升約 550米。小龔的吩咐是去程觀光車,回程走棧道,照例順時針轉山。高海拔地區最怕的一是感冒,二是失眠。這天我高反明顯加重,衝刺牛奶海五色海是不要想了,回程徒步大概率也無法辦到,買了洛絨牛場的來回程車票。
我們8點半以後才到達洛絨牛場,錯過了日照金山,央邁勇雪峰已是一片潔白。路上和棧道上結了霜,草甸在晨光中蘇醒,溪流泛著金輝,好漂亮的景色!
棧道口有座藏民的經幡塔,五顏六色的經幡隨風飄逸,遠景是辨識度極高的央邁勇雪峰。
原地轉過頭來向東眺望,遠處雪峰是夏諾多吉。
結了霜的棧道很滑,戰戰兢兢地走到遠處,能看見夏諾多吉雪峰的側麵。這時候奇特的事發生了,雪峰後方是東方,正在冒頭的太陽周圍出現了一小圈泛紅的光暈。
央邁勇雪峰的形狀非常漂亮,我順著河流走找機位,希望能拍到倒影,一處河灣前景很上相。
這一帶早就有了國際知名度,美國探險家兼植物學家約瑟夫· 洛克(Joseph Rock)於1922年來到中國後,在川滇地區一呆就是28年。1928年從雲南木裏出發,帶領一支探險隊成功穿越了貢嘎嶺(即現在的稻城亞丁景區),並把經曆發表在美國《國家地理雜誌》上。戶外徒步界盛傳的“洛克線”由此而來,大大小小的中外徒步客至今還在多多少少沿著“洛克線”穿山越嶺。
洛克是哈佛大學重要的合作采集者和資料貢獻者,他的探險成果至今仍保存在哈佛檔案館。下圖是他在亞丁山裏拍攝的央邁勇,被他稱之為“我見過的世界上最美的山峰”。
我也覺得央邁勇山形實在漂亮,屬於那種過目不忘的形狀,恐怕是川西雪山中最有辨識度的一座。
30年代一位英國的小說家詹姆斯·希爾頓(James Hilton)從洛克的經曆得到靈感,創作了一本書《消失的地平線》(Lost Horizon),於1933年出版,熱賣。小說中將洛克所描述的雪山、峽穀、森林、草原、寺廟組成的純淨世界稱為”香格裏拉”(Shangri-La)。小說出版後,“香格裏拉”一詞迅速進入西方文化,成為描述理想隱居地的常用詞。當年洛克留下足跡的川滇多地都爭相搶注這個地名,雲南政府在2001年將中甸縣更名為“香格裏拉縣”,而素有“最後的香格裏拉”美譽的亞丁區域大鬧起來上告,最後雲南中甸縣贏了,成為我們現在熟悉的香格裏拉市。亞丁不服,仍然把以前的日瓦鎮叫做香格裏拉鎮。
洛絨牛場晴空當頭,太陽剛冒頭時的雲層消失得無影無蹤,瓦藍瓦藍的天空下,有三三兩兩的犛牛在吃草。

洛絨牛場向東看,便是夏諾多吉雪峰,這個角度看不如在衝古草甸看那麽尖利。
蹲下拍完犛牛,竟然好長時間無法站起身來。
覺得有點頭疼,到服務區歇息順便吃飯。這裏的飯菜都比較辛辣,我一個四川人,自小吃辣,按理說不怕的。但是高原上吃辣很不好,我吃完飯後高原反應加重,頭痛欲裂,此後幾個小時都不得不躺在服務區餐廳的長凳上休息。今天肯定什麽都幹不了啦,隻能回到衝古草甸去等日落。出去一看,白雲飄來,把央邁勇雪峰遮罩得嚴嚴實實,高原的天氣就是這麽善變。

乘觀光車回到衝古草甸,找到河彎處,坐下來等夕陽。碰到團裏的兩位老人家攝友,聽我們說昨天在珍珠海拍到了仙乃日倒影,覺得詫異,因為他們沒拍到。他們問明倒影出現的時間大概在5點多,一看時間,就決定再去一趟珍珠海。這把子高齡了,也不怕高反,為了拍到美景真拚啊!
終於在河灣處看到了夏諾多吉的日照金山,雪峰頂就像燃燒了一樣絢麗。

回到亞丁客棧已經天黑,攝導小高和去了牛奶海和五色海的幾個團友返回了,把拍的片子給我們看,這兩個高山海子的景色真是美呆了!去一趟實在不易,有人騎馬去,說騎馬並不輕鬆,隻能騎3公裏,大段路還是要自己爬上去。飛行員兩口子倒是往牛奶海方向走了一陣,半途而廢。但是人家愣是走了8公裏從洛絨牛場回到亞丁村,邊走邊拍,說這段路景色不是一般的好:有“聖水湖”,有溪流,有層層疊疊的微型瀑布,密林裏秋色正豔,樹上掛著鬆蘿,色彩斑斕。“高反哥”到了這裏一點也不高反,反倒是挺起勁,半夜還起來拍星空,都比我們強!
第三天離開的時刻來臨,我們在等景區大巴時還跑到坡上看山景,看河穀,心中戀戀不舍。

若不是山高路遠,自己實力又有限,這個地方真應該常來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