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漂洋過海的日記（四）

按照行程計劃，我們第三個參觀點即下一站是去看一個文化社區，不過由於時間安排得太滿，大家抱怨沒時間購物，老美到了古巴不買些雪茄、朗姆酒、咖啡之類的特產回去實在想不過，跟莉迪亞商量後，她決定在路上帶我們去聖卡洛斯古堡的商店購物，屬於額外安排。聖卡洛斯堡規模龐大，保存完好。

下車後跟隨莉迪亞走，半道上碰到一個古巴黑人，莉迪亞跟他熱情打招呼，馬上告訴我們，老爺子是名人，是創下了吉尼斯記錄的古巴雪茄卷煙匠何塞.卡洛，他卷了一根世界最長的雪茄煙90米長，為紀念卡斯特羅90歲生日而做，老爺子政治覺悟高哈！創紀錄的雪茄煙就在古堡的地下室裏陳列著，長長的彎成幾道彎，放在櫥窗裏，牆上掛著外國要人，古巴領袖等人跟卷煙匠的合影。商店在地下室深處，正宗國營的，賣的應該不是假貨，小小的商店裏擠滿了遊客。

我們趁機逛逛聖卡洛斯古堡，就是那個花了西班牙國王老鼻子錢的碩大古堡，老國王很不滿意花錢比西班牙其它殖民地的城堡多得多，他撒氣說：“給我一個望遠鏡，花這麽多錢這麽長時間建立的城堡，我應該從這裏（西班牙）看得到了吧”？炮台暗道密布，結構複雜。這裏城門上每天入夜有個放炮儀式，不過我們是沒有時間來看啦。

出古堡的時候，馬路上一長溜敞篷老爺車，一輛接一輛地呼嘯而過，車上坐著神情激奮的男男女女，大概是個團遊項目，趾高氣揚的很拉風。我暗自想，你們這不是拉仇恨嘛，古巴人民鬧革命幾十年，你們這些美帝份子居然還是笑到了最後！當心換匯時漲你們的仇恨稅。

最後我們來到一個偏遠的漁民社區，我們在村口下車，一堵牆上是大幅瓷片拚鑲出來的查韋斯畫像，旁白：”好朋友“。

委內瑞拉的已故領導人查韋斯是卡斯特羅的追隨者，他病重時在古巴治療。走不遠又見另一幅宣傳革命的瓷片畫，上有大胡子卡米洛、戴貝雷帽等切格瓦拉和振臂高呼的卡斯特羅，卡通味十足。

莉迪亞介紹了一些漁村的背景，藝術家何塞.福斯特住在這個郊區村子裏，用馬賽克、瓷片、碎玻璃等回收的廢品鑲嵌裝飾自己的房屋，後來又為鄰居裝飾，最後把社區都裝飾起來，起名為“福斯特樂園”，逐漸獲得聲譽，吸引了眾多的人前來觀賞，還驚動了海內外媒體，現在成了一個旅遊景點，大巴車拉來很多遊客，拉動了當地的經濟。

進村後看到了福斯特的馬賽克瓷片裝飾傑作，頗有點高迪建築那種前衛的味道，內容五花八門造型誇張，極具想象力，藝術家的家中樓上是他的畫室，掛著他的畫作，風格有米羅線條和馬蒂斯色彩的神韻。藝術家說他的偶像是夏加兒，他從這些西班牙藝術大師米羅，畢加索和高迪的作品中獲得靈感。
 

村子裏的幾個居民坐在福斯特工作室門口被碎瓷片裝飾得色彩斑斕的小台子上，神情友好，好奇地上下打量路過的每一位遊客，遊客走過後便議論紛紛。一個老頭見我拍照便彈起吉他放聲高唱，鄰居家家戶戶都擺攤賣藝術品紀念品，或者開餐館，我們走過不時有人來拉客。古巴是個非常安全的地方，犯罪率尤其是暴力犯罪率很低，當然小偷小摸是有啦，也不常見。

散團後，天色已暗，我們先去革命紀念館拍了幾張照，然後到中央公園附近兩條街交接的拐角找 海明威常去的“小佛羅裏達酒吧”（El Floridita），裏麵人聲鼎沸，座位早就被占滿了，光喝莫希托不吃飯的客人隻能站在門邊喝，我拚命擠進去拍了張海明威銅像，算是來過了。

據說海明威1953年憑借“老人與海”贏得普利策獎後，說過一句名言：”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 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 即“我的莫希托在五分錢酒吧，我的黛琪莉在小佛羅裏達酒吧“ 。莫希托和黛琪莉都是以朗姆酒、檸檬汁、糖水、冰和蘇打水調製而成的雞尾酒。五分錢酒吧與小佛羅裏達酒吧是老美遊客趨之若鶩之地，海明威鍾愛的雞尾酒熱賣，酒保調製時一次就擺放一溜十幾個杯子，美國硬漢海明威在古巴被大肆消費。

我們匆匆趕路去歌劇院拍夜景，哈瓦那歌劇院（Gran Teatro de la Habana）是世界最大的歌劇院之一，又名加西亞•羅卡宮（El Palacio Gallego），這座建於1838年的大劇院以古巴國家芭蕾舞聞名。

不遠處便是國會大廈，形狀酷似美國國會山，現在正在修繕，穹頂被腳手架包圍起來，據說已經修了5、6年了，革命前是古巴議會所在地，現在是古巴科學院和國家科技圖書館。夜色濃烈，也覺得有些餓了，時間有限打消了在哈瓦那吃晚飯的念頭，心想買點零食充充饑吧，零食？什麽零食？古巴辭典裏好像沒有這種東西，大街小巷商店裏空空如也，有錢也買不到東西，要吃東西隻能去酒吧。

最後一點時間在武器廣場、老城廣場、聖弗朗西斯科廣場構成的鈍角三角形之間疾行，在夜色中盡量多看一些地方，好在聖弗朗西斯科廣場就在港口大街，很近，趕時間回遊輪沒有問題。

聖佛朗西斯科廣場因廣場上這座古老的聖佛朗西斯科修道院而得名，曾是哈瓦那非常重要的宗教場所，後來也曾被用作古巴的郵政總局。

夜幕降臨哈瓦那街頭，藝術家還在孜孜不倦地創作

回遊輪之前要把未花完的古巴外匯券換成美元，港口附近的銀行早就關門了，幾個白天經過的換匯點也關門了。在路人指點下去星級酒店問，但這家酒店隻換50外匯券以上的錢，而我們手裏的外匯卷不到50，隻得悻悻離開，在回遊輪的路上看見船上那個古巴裔老太，跟她聊了幾句，她說換匯嘛回遊輪碼頭，那裏兌換點24小時全天開門呀，謝過她，這下子放心了。遊輪碼頭換匯點在裏麵，經過大門查驗遊輪卡，過了安檢，在登船的通道上，外匯卷換成美元又被扒一層皮，不過這次隻收5%的手續費。

Day 8 海上
看了一場電影《失落的城市》（The Lost City），以59年古巴革命前後為背景講述了一家古巴富人的遭遇，主人公是個成功的夜總會經理，他的兩個弟弟放著富二代的舒服生活不過，思想激進，由於不堪忍受巴蒂斯塔嚴酷統治，一個投身切.格瓦拉的革命隊伍，另一個刺殺巴蒂斯塔未遂而犧牲。革命成功後，大美人弟媳婦成了卡斯特羅政府的紅人，被命名為“革命寡婦”，躋身特權階層；他叔叔因為煙葉農場被國有化而活活氣死；他那個革命隊伍中的弟弟對叔叔的暴斃深感內疚而自殺；他的夜總會排演受到革命者的粗暴幹涉。他爸深謀遠慮催促他盡早赴美，終於拿到了赴美簽證，登機前海關把錢和一切值錢的物品都沒收了，他唯一能帶走的東西就是他親手拍下的夜總會歌舞表演的影片，和他一家人過去其樂融融的生活照。去到美國後，在紐約從洗盤子幹起，遇到幾個知己後重抄舊業，籌劃半年搞夜總會表演，一炮打響，極為火爆，終於在美國成就一番事業。

還參加了一個古巴常識競賽（trivia），古巴裔老太所在的團隊獲得第一名，好像全答對了，當然啦，老太對古巴太知道了，有道題是古巴的芭蕾舞明星跟醫生掙錢差不多，對還是錯？老太說她爸就是古巴的醫生，掙的錢比芭蕾舞明星少得多。還記得下麵這些題：
- 囚禁過卡斯特羅的古巴第一大島叫什麽？青年島（Isla de la Juventud）
- 古巴數量最多的哺乳動物是什麽？蝙蝠
- 現任古巴總統的名字是什麽？米高.迪亞斯.卡內爾
- 古巴法律規定公家車在野外不允許搭載徒步者，對還是錯？錯，法律規定公車必須搭載徒步者
- 古巴聖地亞哥以什麽最著名？說三樣，朗姆酒，雪茄和革命
- 古巴有世界上體積最小的蜂鳥，多大尺寸？2英寸
- 海明威在古巴的住宅叫什麽？瞭望山莊Finca Vigía
-卡斯特羅最鍾愛的雪茄煙是什麽牌子？Cohiba
- 古巴流行音樂的類型是什麽？打擊樂

Day 9 墨西哥科蘇梅爾島

Day 10 海上
在美國當人們談論古巴時，總有一個詞掛在嘴上：古巴導彈危機。美國人在這場危機中，切切實實地感受到核戰的威脅。由於美國自然環境和地緣條件得天獨厚：可謂東西兩大洋，南北無強敵，一戰和二戰的硝煙遠離美國本土，人們悠然自得慣了，一旦意識到核危險就在家門口時，那種感受是刻骨銘心的。

我看了美國公共電視PBS出品的紀錄片《古巴導彈危機：三個男人險些開戰》，講述美國總統肯尼迪、蘇聯總書記赫魯曉夫和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在1962年那十幾天裏處理這場危機的故事，可謂驚心動魄，世界差點爆發一場夢魘般的核大戰。紀錄片拍得很客觀，采訪了三方的許多知情人，其中包括赫魯曉夫的兒子，當時蘇聯潛艇的艦長，參與此事的前蘇聯將軍，前古巴政要和學者，以及前美國官員和曆史學家，聽到了三方麵的聲音。

六十年代初赫魯曉夫秘密地在古巴部署核導彈，卡斯特羅曾想公開地幹，被赫魯曉夫說服，赫魯曉夫認為悄悄地把事情都幹完再公開，等美國知道時成了既定事實，核威懾力已鑄成，要打要談都好說。

美國的U2偵察機發現了古巴領土上的導彈基地，肯尼迪召集幕僚商量對策，有個激進的將軍叫勒美，是主戰派，建議先發製人，肯尼迪尋問空軍能否一舉全殲，空軍說大約隻有80%的把握。肯尼迪否決了勒美的提議，他認為戰爭這樣打起來的話，隻要有一枚核彈漏網打到美國本土都吃不消。當時蘇聯的部署還沒完成，肯尼迪立刻命令封鎖了古巴海域，不準蘇聯船隻靠近，並在聯合國大會上向蘇聯發飆，向世界展現了偵察機攝下的導彈基地照片，逼迫蘇聯承認。

據赫魯曉夫的兒子說，蘇聯部署的導彈都是短程的，隻能用來防禦美國進攻古巴。但是古巴距離美國佛州的基韋斯特島鏈隻有90海裏遠，危險是顯而易見的。蘇聯方麵的動機其實是因為美國幫北約在土耳其部署了導彈在先，蘇聯感受到了威脅。當時蘇聯的潛艇艦長說他的潛艇上裝備了一枚核彈頭魚雷，而美方還不知情，他聲稱他有授權可發射這枚魚雷，不過蘇聯船隊在非常靠近古巴海域封鎖線的時候接到命令向後轉了。

赫魯曉夫給肯尼迪寫了一封信，措辭一改他平時“埋葬美帝國主義”的囂張，顯得有談和傾向，但過了幾天蘇聯外交部的聲明又變得強硬，令美方不明就裏，古巴卡斯特羅倒是熱血沸騰，他衝動地跟蘇聯一再表示：古巴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跟美帝國主義拚了，美國學者對此非常憤恨，一旦爆發核戰爭古巴會首當其衝，炸個稀巴爛，這個島將被從地圖上抹掉，他做為國家最高權力者，完全不為自己的人民著想，跟這種人打交道，正常人都會錯判他的底線。前古巴政要說，赫魯曉夫製定對策的全過程始終都瞞著卡斯特羅，語氣非常不滿。

赫魯曉夫得知卡斯特羅的態度後大罵他是瘋子，赫魯曉夫兒子說他爸親曆過二戰，深知戰爭的殘酷無情，也深知核大戰的恐怖。美國的核武遠多於蘇聯，並且已經在蘇聯邊境部署就緒，美國飛機整天在蘇聯邊境上空轉悠，真打起來美國有足夠的核彈把蘇聯滅族滅國，雖然美國也會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國土被毀，赫魯曉夫是能權衡利弊的。

再說美國這邊，肯尼迪的冷靜和理智非常值得稱道，美國的一架偵查機被蘇聯打下來時主戰派就按耐不住了，想以牙還牙地幹，但肯尼迪認為與赫魯曉夫達成和平協議還有希望，並沒有聽從主戰派，他認為輕舉妄動會引發核大戰不值，竭盡全力尋求和平方式解決危機才是正道。美方最後秘密地向赫魯曉夫提議了一個解決方案：美方撤除土耳其的導彈，蘇聯撤除古巴的，各自退一步。赫魯曉夫見好就收，認為這個方案可以接受，灰溜溜地從古巴撤走了。激進的人評說實質上就是蘇聯出賣了古巴，美國出賣了土耳其。不管怎麽樣，不管誰出賣了誰，世界避免了第三次大戰，人類文明避免了被核彈摧毀。卡斯特羅晚年臨終前，對西方記者談到他此生後悔的事情之一，就是他在導彈危機中的主戰立場。

Day 11 佛羅裏達羅德岱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