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美網賽前練球：費德勒

我開始關注網球以及球星還是2001年的事情。那年國內的一對老朋友夫婦來美國探親，為了看美網專門跑了一趟紐約。他們談起網球明星來如數家珍，那時候的大腕是休伊特、阿加西、羅迪克、薩芬等人，桑普拉斯已經有點過氣了。就在那年的溫網，初出茅廬的費德勒在第四輪擊敗了桑普拉斯，但其他大腕個個都比費德勒名氣大得多，我們很少談到這位網壇新星。

我和老朋友夫婦跑到法拉盛去看了一天的美網比賽，弄懂了網球規則，自此以後就開始看網球賽了，僅限於大滿貫賽事。那天美網進行的賽事是男單第四輪，費德勒在第四輪時被阿加西淘汰，但我們沒看到這場比賽。那年美網的冠軍是休伊特。

2002年男單的頭號種子是當年贏得溫網的休伊特，他也是美網的奪冠熱門，我那時天天守著電視看美網，偶爾也聽到費德勒的名字，麥肯羅評論說這個瑞士金童子左右開弓，是如何地有潛力。記得當年的費德勒完全不是今天的這個樣子，那時候他長頭發留胡子，胖呼呼的，像個古希臘智者。費德勒2002年賽季的戰績不怎麽好，雖然在漢堡大師賽奪冠，排名上升至第八，但在接下來的法網和溫網都在首輪出局，排名跌出前十。他在美網止步於十六強，電視就壓根沒播過他的比賽，人人關注的是美國本土明星，31歲的桑普拉斯在退役前爭取再拿下一個大滿貫的收功之戰。

2004年，費德勒首次贏得澳網冠軍，排名升至頭號。同年在溫網戰勝羅迪克奪冠。然後又在美網送雙蛋（兩盤6-0）給休伊特首次贏得美網頭銜，一時間轟動紐約，媒體在一天中安排了七次采訪出鏡，讓這位靦腆的網球新秀接應不暇，初次領教了紐約媒體的高效與能量。

記得2005年美網開戰前，我正駕車在路途上，收音機裏體育評論員說美網的觀眾有下降趨勢，原因是美國本土明星老的老、退的退，費德勒是天才不假，但在美國缺乏號召力，他貴族氣太重，一門心思隻知道打球，不招讚助商搞錢，也不懂推銷自己，太清高，在紐約這種地方吃不開。我當時還以為費德勒出身名門望族，是不食人間煙火之輩。其實費德勒出身中產，家裏不貧困，但也不是特別富有。剛出名的時候，他並不急於找讚助商，還把第一次贏大滿貫的獎金拿出來一部分成立基金會援助南非的兒童體育，看人家那境界！據說後來他也隻跟幾個商家簽約代言，以完全服從他的條件和時間安排為基礎。

應該說2004年開啟了費德勒時代，他牢牢地占據著世界第一的位置，長達4年半。從2005年到2009年5年之間，四個大滿貫賽事他贏了11個冠軍頭銜，6次進入決賽，剩下的3次都進入了半決賽。他以絕對優勢統治著男單網壇，如此強勢的地位都有點讓人乏味了，幸好網球界冒出個左撇子新秀納達爾，越戰越勇，使網球賽事越發變得有趣起來。

就在費德勒起飛的2004年，他在邁阿密一小賽事上被年僅17歲的西班牙少年納達爾擊敗。當時費德勒就斷言，這將是一個了不起的左撇子球手，而且預感到納達爾將是自己最危險的對手。事過幾年後果然如此，納達爾成了費德勒的克星，不過開始時僅僅限於紅土球場。

紐約人開始喜歡上費德勒這個謙恭有禮的網球天才，這種喜歡與日俱增，我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起一看他打球就希望他贏。首先就喜歡他球風好：從不發火，不耍小伎倆，表情沉穩。他打球特別有看頭，球技好動作舒展不說，有勇有謀，像四兩撥千斤，妙不可言。據說他自製力很強，嚴格控製飲食以便減低身體內的脂肪；一有傷病馬上就醫；打球時從不冒無謂的風險，所以才能夠長時間地使自己的體能和戰績保持在高水平。有意思的是，費德勒的忠實粉絲有很多是中老年婦女，在等網球中心開門前，我旁邊擠了一大推老娘們，談起費德勒眉飛色舞。我想那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做母親心目中無懈可擊的標準好孩子：不僅有出息，有氣質，還一身正氣。

費德勒從2004年到2008年曾5次獲得美網冠軍的頭銜，美網的硬地球場和溫網的草地是費德勒的強項場地。當納達爾2008年首次在溫網決賽上擊敗費德勒後，紐約人就盼望著在法拉盛美網上演費-納大戰。2008年這個願望沒能實現-納達爾半決賽失利出局，2009年這個願望也沒能實現，阿根廷的德爾-波特羅在半決賽中拿下納達爾。費德勒在決賽中功虧一簣也輸給了德爾-波特羅。麵對媒體尖刻的質疑是不是年紀大，體力不支了，費德勒委屈地說，我才28歲，還不能算老。

2010年是納達爾最發力的一年，但費德勒在美網半決賽中非常令人遺憾地輸給了小德子，費德勒並不是沒機會，當麵臨賽點時，場上所有的觀眾都沸騰了，為費德勒呐喊。無獨有偶，2011年的美網半決賽中，費德勒又一次麵對小德子，麵對不止一個賽點，陰差陽錯地喪失了獲勝的機會。今年在法拉盛看費-納大戰的機會隨著納達爾的退賽又一次泡湯。

小德子的崛起以及穆雷的進步使今後幾年的形勢充滿懸念，費德勒早就表明要一直打到35歲，在贏得今年溫網後，他說他今後打球的動力是他的雙胞胎女兒，女兒開始醒事了，他希望她們能記住他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樣子。競技體育是很殘酷的，特別是在新人輩出的網球界，顯然費德勒在年齡上沒什麽優勢了，時不時地走神，打些荒腔走板的球，但憑他的打法和超強的自製力，完全能跟這些新人一拚高下。我看他在35歲前再拿下3個大滿貫可能有點困難，拿下兩個不是不可企及，拿下一個那是一定。

在美網開賽前兩天的練球日裏，小德子和費德勒同時來到球場，在相鄰的兩個網球館場地練球，猜一猜誰的人氣更旺？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人們對小德子還僅僅停留在喜歡的階段，而對費德勒，那簡直就是無限崇拜！費德勒所在的球場仿佛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將人們吸引，一下子就冒出來好多觀眾。我坐在球場一角的前排，身旁擠滿了球迷，費德勒發球時走到我們跟前，我們這隻角的球迷就立刻群情振奮，有節奏地高喊：羅傑！羅傑！羅傑！弄得他隻好停下發球笑著向大家揮手致意。

羅傑，你一定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