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禪心
文學是一條尋找回家的路……
（嬰子）
江浩終於從死神那裏走出來了。他一時成了校園的主角，老師、同學、社會各界關懷他的人士都送來了鮮花、賀信。州內兩家報紙報道了他的消息，大大的照片上有他親人的麵容，還有凱瑟琳。而那張充滿喜悅的報卻被提摩狠狠摔在了地上。警方經過周密調查已經結案，暴徒是幾個酗酒的中學生，暴力行為沒有特殊原因，屬於單純暴力行為。凱瑟琳解脫了，事件和提摩沒有絲毫牽連。然而仇恨卻落在了提摩的身上，無論事件的延伸如何，都有對他的侮辱。江浩在他和凱瑟琳之間打了死結。
江浩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就出院了，他搬回了家中。康複中的江浩在家裏又成了重點保護對象，他暫時休學了，在家進行調養。為了配合江浩做理療，凱瑟琳主動擔任起了他的陪護。隻要有時間，她就到江浩的家裏，一點一點幫助江浩恢複記憶。
在凱瑟琳耐心的幫助下，江浩的情況大大見好了。笑聲在家裏出現了，陶漢和詹妮也因為江浩的緣故，在這段時間配合的極為和諧。他倆把共同的願望都建立在江浩的健康上，每一次醫療鑒定，每一個小小的進步都會給他倆帶來無限的喜悅，陶漢和詹妮彼此之間的交流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倆人真感到第二次相戀了。
江浩一點點恢複正常，這是凱瑟琳的成就。他倆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親密無間了。是凱瑟琳把他從漆黑的長夜裏一步步帶出來，他看到了陽光，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親人之間的愛。隻要凱瑟琳一來，江浩總是向詹妮提出做餃子，因為凱瑟琳喜歡吃。他用學包餃子來恢複指頭的靈活性，也從這時候他開始學做飯了。隻有孩子不會掩飾，恢複期間更表現出江浩的癡情。陶漢和詹妮都很明白，他一時難以離開凱瑟琳，他們在為江浩高興，也為江浩擔心。是誰說過，最美的初戀往往是失敗的呢？
屋裏的笑語訴說著他們的真情，當江浩從他的小屋裏走出來時腦門上還留著凱瑟琳的口紅印。他們的確象一對熱戀的情人，江浩露著羞澀，凱瑟琳表現著浪漫。她從不掩飾自己的歡情。
“看看浩，他多可愛！他已經迫不及待考我的智商了。我們在一起太快樂了！”凱瑟琳對陶漢和詹妮說道。
陶漢點點頭，說：“我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江浩會喜歡你。”
“你這麽了解你的兒子嗎？”凱瑟琳挑戰的眼睛看著陶漢。
“我了解男人。”
“女人呢？”
她這麽一問，陶漢被問住了。陶漢看了一眼凱瑟琳，又看了一眼詹妮，他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了。
詹妮笑了，接話說到：“他很不解女人，他了解我不如我了解他。我們女人有很好的記憶和感覺。是吧，凱瑟琳？”
凱瑟琳表示同意，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女人的話總是很豐富，但卻把江浩鎖進了疑問中。他不知道凱瑟琳有什麽樣的記憶，又有什麽樣的感覺？
一個暑假江浩都過得很愉快，他完全恢複了健康。這麽快的恢複，在醫療上也屬於奇跡的。也許是 因為這次大難，江浩取得了校長給優秀學生頒發的特別獎學金。江浩又搬回了自己的公寓，他不想為了保全性命躲藏起來生活，他要麵對生活。詹妮買了一輛新車， 為的是把她的舊車下放給江浩，完全是為他的安全考慮，她不能容許江浩獨自行走在路上了。
命運的轉機總是讓江浩應接不暇。獎學金、車，他不費餘力就得到了。他很激動，也很感激。但目前他還不能實現周遊美國的計劃，他要加緊讀書，早一天畢業。
開學臨近的幾天，哈密爾頓大街忙碌了起來，學生們紛紛搬了進來，嘈雜的搖滾樂又浪般卷起，江浩感到很親切，這才是年輕人的天地。
江浩的夜晚是寧靜的，他並不知道他給凱瑟琳帶來的孤舟晚潮。這一天夜色深沉時，凱瑟琳獨自開車出來。她在外麵兜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應該到哪裏。她想了很多，他想提摩，也想江浩。校隊的威風還在人們的熱門話題下，提摩依舊在眾星捧月之上。江浩的 公寓透著燈光，燈光下有他溫和的身影。提摩的公寓漆黑一片，黑暗的深處有燈紅酒綠。她打開了手機，撥通了其中一個電話。
" 是我，凱瑟琳。我能不能到你公寓來？ " 她的話講的黯淡。
" 任何時候，我都為你敞開。 "
電話在她的手上，門就在她的眼前。江浩從沒有拒絕過她，這裏就象她第二個家，任何時候她都能自由的出出進進。她心湧動出感動，眼淚忍不住往出流。今天她很脆弱，她需要抑製住自己， " 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
江浩耳邊還夾著電話，想著遠方的她在什麽地方？門打開了，眼前就是盼望中的她，怎麽會？半晌他才意識到她是在門口給他打的電話。
凱瑟琳輕輕收起了手機，慢慢走了進來。
" 發生什麽事了？ " 江浩盯著她紅腫的眼睛，一隻眼睛還紅得發紫。
她什麽也沒說，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用毛巾包了一包冰。她躺在沙發上，用冰敷在眼睛上，雙手捂著臉。
" 他打你了？ " 江浩急了。
她不語，眼淚從雙手下悄悄流出了。
" 他是野獸！他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 "
她搖頭。
他用端了一小盆冰塊，用一塊新毛巾幫她敷在眼上，靜靜坐在了她身邊。他第一次這麽親近她，憐惜她。她無奈的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鳥。江浩目不轉睛看著她，再也不逃避她的眼睛。他嚴肅地對她說： " 如果我愛一個女孩，絕不會傷害她。 "
她撫摸著他的手輕輕點頭。
" 不要再找他了。 "
" 今天晚上我能不能睡在這裏？ " 她求祈道。
他堅決地點點頭。即便是她不提，他也會留下她的。他在校報上看到一則消息，說提摩完成了這次比賽後就要轉到另一所學校去。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願是真的，也但願凱瑟琳從此以後就和他一刀兩斷，讓提摩走他的金光大道去。
江浩馬上為她清理了臥室的床鋪，又把從家裏帶來的新鋪蓋全套換上。凱瑟琳沒有拒絕他的殷勤款待，走進了江浩的臥室。她默默脫去了外衣，慢慢進了浴室。打開淋浴，頃刻間她便象陷入了迷霧中。浴中的她閉著雙目，浴水摻著淚水不停的流。為什麽會流落在這兒？她傷懷。提摩的拳頭沒有傷在她的臉上，是傷在她的心頭。幾年來她陪伴著他，她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她把他當作偶像來崇拜，用生命去完成她愛的 夢幻。她不是隻想當他中學的“ Sweet
這時江浩正從臥室裏向客廳搬運他的鋪蓋，一下闖見了從浴室走出來的凱瑟琳，他嚇了一跳，手上的書都掉在了地上。凱瑟琳用浴巾迅速擋住了前身，兩眼直瞪瞪看著他。
江浩在驚歎，這是她嗎？ 一個從大自然裏走出的天使，沒有一點人工雕琢。卷曲鬆散的長發被露水沾打過散放著清香。柔嫩潔白的肌膚如同披掛著羽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天使嗎？那一身醉人的溫柔使他震憾了……
凱瑟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她知道他會驚恐，也知道他會猶疑，此刻她突然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渴望。她不能離開他的目光，她用眼睛告訴他不要再對她陌生，她是朋友，是情人。她知道他是個好男人，是個純真的情人，他該走上來將她接納，給她一句溫情，給她一次安慰。他該將他受傷的女人擁抱在懷中的。她在等待啊！
可是他一動也沒有動。他的神情讓她無法明白，他驚異中的震顫，喘息中的欲說不能，突然間讓她好鎮痛。她慢慢走上前將他的書從地上揀起，放在他懷裏，目不轉睛望著他。可他依舊沒有話。
“浩，我漂亮嗎？”
他點了一下頭，卻躲過了她的目光。他怕，也無奈自己的笨拙，隻能使自己離開，不然會更尷尬。他把鋪蓋放在了沙發上，書放在了茶幾上。
凱瑟琳失望了，將浴巾慢慢纏在身上，她猶豫了片刻又走到了臥室門旁。她好為自己傷感，看著沙發上舉止不安的江浩，她忍不住問到：
江浩不知道，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凱瑟琳在等他回答，可是他回答不上來。在她麵前他太欠缺生活，更不懂什麽是女人真正喜歡的。他低下頭拿起茶幾上的書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你還準備學習嗎？”
他點點頭。凱瑟琳露出遺憾，淡淡一笑，道了一聲晚安，便轉回臥室了。
江浩繼續學習了，他學得很不專注。他沒有想她，但她的身影總是在他眼前晃過。他沒有想剛才說過的話，卻一次一次地內疚自己不會說話。他看不進去書，在白紙上一圈一圈地劃，劃得眼睛都出了金花。直到感覺到困意了，便熄了燈，倒在沙發上。
不一會兒他睡著了，迷迷蒙蒙中他感覺到一隻手在他胸上撫摸。他覺得是夢，有不像。睜開眼，卻是天使的臉龐。他都要窒息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那雙藍寶石上閃動著淚花，金色的發須飄蕩在雲霧中，她拿著他的手在胸前，正鬆軟的觸摸著風塵。她閉起了雙目，揚起天鵝搬的長頸。江浩渾身都震顫了，嗓子幹枯地著了火，雙手僵硬，一動不敢動。
她的淚流下來了，撥開了迷蒙的雙眼，刀一般刺痛著他問： " 你從沒想過和我做愛，是嗎？ "
江浩輕輕搖頭。
" 你真是處男嗎？ "
江浩的胸中猛然釋放出一股壓力，用力把手從她的胸口抽出，又一把緊緊抓住了她的雙肩，堅定地說： " 是的！我是處男！如果我愛一個女孩，我就要對她負責。 "
" 如果她不想要你對她負責。 "
" 我也要！ "
看著他堅強的雙目，她的淚嘩嘩落了下來。她一把推開了他，站了起來，轉身跑回了臥室。等江浩醒悟過來時，凱瑟琳已一身整潔，她準備離開了。
江浩衝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 你不能回去！ "
" 我不想你對我負責！ "
他雙手夾住她的雙肩，壓製住內心的憤怒，心平氣和地說： " 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
她雙目打量著他，眼裏溢著淚，說： " 不！你……傷害了我！ "
江浩不懂嗎？他垂下了眼簾，又真摯地抬起頭來，他用無聲的話語在對她說：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他拉起她的雙手，懇求道：“請留下。留下好嗎？”
凱瑟琳不想傷害他的感情，她都懂。她抬起溫柔的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臉龐，靜靜凝視著他，一句話也沒說，腳尖緩緩踮起，在他臉旁輕輕一吻，便含著淚離去了。
這是江浩第一次邀請凱瑟琳用正式晚餐，又是告別的晚餐。江浩顯得難舍難分，凱瑟琳也感到深情難卻。江浩依然不多言語，眉宇中露著訴不出的心聲。往日滔滔不絕的凱瑟琳此時也困惑不安，她既不想江浩受到傷害，又不想違背心願。
“浩，你知道我愛你有多少？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江浩什麽也沒多說，他舉起了手裏的酒杯，一口而盡。淒涼的神情對凱瑟琳說： " 你也幹了它！ "
" 為什麽？ " 她從沒有一口喝盡一杯酒的習慣，她不希望江浩酗酒解憂。
" 中國人的習慣， ' 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 意思是說，喝了這杯酒，走出這個城，就不再有親人了。你要多多保重！ "
凱瑟琳感激他，深情地說： " 我有提摩。 "
" 我不信任他。 "
她低下頭，可是她愛他，別無所求啊！
凱瑟琳走了。
初戀的失落給江浩帶來了沉重打擊，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學習中，隻有繁忙的學習才能減輕他對她苦苦的思戀。他的每一門課都保持著全優水平，他清苦自己，就象苦行僧那樣魔煉自己。他心中有一個目標，就是自強自立，他要盡早完成學業走上工作崗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