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文革中的凍結存款和扣發工資

有人不相信， 有人說極少，當然每個人隻能從自己所見最多所聞來說事， 從未見過什麽地方公布過。

同樣， 俺們也隻好說說自己知道的一些例子， 絕不是像代表普遍現象。

自家親戚。

由於有“二鬼子”（前清對基督教徒的稱謂）傳統， 不算特別富裕的我家， 比較重視的是讀書，而且從那時就開始”別學文史哲“， 所以工程師較多，因為年資所以文革前的級別工資均較高（不是顯擺）， 在這些七八個人裏， 文革中隻有一個沒扣工資， 但存款都沒凍結， 為什麽？ 我家四川人家家都是愛吃的主， 文革前的收入就算很高， 擋不住一家人（隨便也說一句， 我家的親戚們均是多子女的）的吃， 所以家家的存款不多， 最多的也不會超過一千，值不當革命群眾去凍結。

至於扣工資，有扣得多有扣得少， 時間也有扣四年的也有扣一年的， 隻有一個反動技術權威兼走資派（入了黨當了廠長）還據說是英國特務的， 挨整的時間最長（因為當了官），居然四五年沒被扣一分錢， 被鬥被打關來隔離去的， 可每月孩子還是可以去財務科領那200出頭的錢。

所以扣工資在我家長輩七八個高級知識分子裏是常態， 凍結存款則沒得。

父輩同學朋友， 扣工資也是常態， 老爸有一個同事四級工程師， 居然文革滑了過去， 隻是被抄過一次家貼過幾張大字報， 既沒被鬥過自然也就沒被關過， 那麽工資也就不會被扣存款也同樣不會被凍結了， 不過他家的存款不可能多， 因為一人工作養五個孩子， 老婆還有神經病。其餘沒聽說過老爸哪個同事朋友同學（居多是高級工程師），沒被扣發工資， 存款隻有少數人被扣， 原因是那個錢不是他們自己攢下來而是家裏遺產接來的， 家裏或是資本家或是官僚或是地主或是買辦（文革時已經混到高級工程師了的， 大概不會是紅五類吧）。

大學的教授情況大致相近， 但存款對教授來說可能性大些， 因為教授居多有些稿費，本來工資就高了， 外快的稿費就容易存得下來。也知道教授們扣工資是常態， 凍結存款則不是特別清楚。

我認識的資本家們， 原本正式工資是不高的， 但大多有保留工資， 所以文革的炮聲一響， 先就一刀把保留工資砍掉， 紅八月的抄家熱潮裏， 不是凍結不凍結存款的事了， 幹脆很多事直接把存折抄走簡單了事， 到了66年底67年初的反對資產階級反動路線時， 他們是平不得反的， 但也沒有理他們了， 那麽還是領著沒有保留工資的級別工資， 有些人家比較雞賊， 在抄家前已轉移若幹現金， 就是怕凍結存款嘛， 所以小日子還算馬虎。

到了1968年的清理階級隊伍， 阿狗阿貓們， 隻要找點茬就可以揪出來作為階級敵人隔離審查批鬥毆打的， 別說資本家了， 就是我前麵說過的江南造船廠的很多老技術工人， 也被以”工頭“或”三開分子“整一通的， 什麽叫三開分子呢？ 年輕人知不道了， 就是說日本人時代國民黨時代劉少奇時代都吃得開的”分子“， 製造這種帽子的人好像忘了沒有真正的劉少奇時代啊， 一直是偉大領袖毛主席在掌控中國革命的航船不是？ 但那時就這麽說， 就就這麽聽吧。 至於”工頭“， 老工人們特別忿忿不平”扯哪（沒辦法， 要用上海話更加形象）， 技術好老板當然叫我帶著工人做生活嘍， 尋個阿木林啥人會聽伊格？ 老板勿要賠鈔票個？“

就是這些老工人， 倘如真的被關進了牛棚， 也有扣掉工資的， 當然如果隻是工頭三開分子的罪名， 搞不幾天就會解決回家的， 工資也就補發了。 工人中真正被整得時間較長的， 是那些參加過青紅幫而且當過白相人的， 工人裏參加過幫會的很多， 一般成員就算了， 但做過白相人則不是一般成員了， 什麽叫”白相人“， 就是流氓。這種就有可能被扣工資了， 當然還是得看單位。 至於工人家庭的存款一般不會多， 所以不形成一種”現象“。

我自己中學的老師， 大約有20%被揪了出來，老教師也就是解放前就開始教書了的， 被揪出來的比例很高不敢說百分比， 反正我們中學的老教師隻要被揪出來， 指定扣發工資， 一律隻給30元， 那些”現行反革命“等新生的階級敵人們， 享受與老牛鬼蛇神相同的待遇， 每月隻發30元。

這是扣工資我所知道的事。

至於凍結存款， 當時並不特別清楚， 倒是文革後的落實政策， 聽到的某某家退還存款多少多少， 幾兄弟姊妹打成一團分配不均， 好像稍微有點臉麵的資本家， 都有個幾萬啥的， 所以那時小姑娘找對象， 特別看重小夥子是否屬於落實政策的人家。

即海陸空之一是也。

 

[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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