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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深圳!16(小說)

(2011-02-19 22:32:13) 下一個

回到家裏,許靜虹以為一路上什麽話也不說的老公會跟自己說說事情的原委。但劉仁宇隻說了句“你幫我煮兩杯濃咖啡來!”然後自己翻出一大堆他的集郵冊開始挑寶似的忙乎開了。許靜虹端過咖啡去時,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小心問道:“這麽晚了整這個幹嗎?明天再整吧。”劉仁宇喝了口咖啡,沒抬頭說道:“夏雪的女兒明天訂婚,那孩子好像喜歡集郵,我覺得送錢不合適,所以送本郵集給她好了。”許靜虹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沒法開口問他為什麽事哭過,隻說我來幫你,劉仁宇不讓她動手,她就洗洗先睡了。


 


劉仁宇上床時已經快4點半了,許靜虹睡得淺,被他不斷翻身給弄醒了。“看你,被咖啡整得睡不了吧?”劉仁宇不想、至少現在還不想跟老婆提夏萌萌的事情,所以背過身去裝睡以免影響老婆的睡眠,沒想到老婆像蔓藤一樣攀援了過來。。。


 


因為睡得晚徐靜虹和老公醒來時已快中午了,看到餐桌上的一束鮮花,還有兒子做的西式早餐,兩人不覺一驚:原來兒子在家!他們對視了一下,臉都不由地燥熱起來----。“京京!京京!”許靜虹去到兒子的房間,但他已經走了很久了。“我、我趕時間!”劉仁宇匆匆梳洗了一下、拿上自己已經精心包裝好了的集郵冊逃也似的飛出了門。


 


五洲賓館是深圳比較出名的賓館之一,劉仁宇因為工作關係多次去過那裏開會聚餐。但私人邀請還是頭一次。他平時很少西裝革履地裝備自己,但今天這麽特殊的日子,他多次看看後視鏡裏的自己,心情很複雜,既像一個有待嫁女兒的激動父親,又沒有那種驕傲和欣喜。畢竟,這個女兒似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他更多的隻有百感交集的辛酸和父愛缺位的歉疚吧。


 


不知從何時起,國內也流行起搞訂婚儀式來了。幸虧夏萌萌的這個儀式似乎非常小型私密。劉仁宇來到時,夏陽第一個迎了上來。夏陽已整個人都發福了,除了鼻子還英挺著,其他真找不出當年迷倒高幹子弟的風采來了。一看就是不必很操心卻過得很舒心的養尊處優類型。劉仁宇因為是吃不胖的體質,所以看上去多年後的變化不是很劇烈。


 


“萌萌過來叫叔叔。”夏陽跟他一邊熱情握手,一邊招呼萌萌他們小兩口過來。“ 遺傳了劉家高挑身材的萌萌,過來大大方方地握手,叫他叔叔。什麽場合都見識過的劉仁宇這時反倒有些不局促不安起來。他把禮物遞給萌萌,告訴她是本精選的郵集。萌萌非常驚喜,沒想到一個陌生的叔叔竟然清楚自己的愛好。她哪裏知道這是細心的劉仁宇看到她一張生日照捧的是本集郵冊猜測出來的,這是他很用心地在燈下鏖戰數小時、把他最好的郵票用鑷子一張一張夾進去的連夜心血之作。劉仁宇跟小夥子握手說了些祝福的話,夏陽介紹說小張在檢察院工作。


 


夏陽安排劉仁宇坐在夏雪身邊的家長位置上,這讓親家包括小兩口都很有些意外。“孩子的父親出國了,這是她親叔叔!“夏陽是這麽跟親家介紹的,親家趕緊起身回禮。夏雪的臉不由地有些緋紅,而萌萌卻心裏在犯嘀咕”咱隻有一個大伯啊。“看到舅舅這麽重視來人,估計他是個比老爸更大的一個人物吧。


 


所謂訂婚宴也沒有劉仁宇之前見識過的對方家長下聘禮、談籌辦婚宴、給女孩子送全套分量很重的黃金首飾之類的繁文縟節;隻是雙方交換了婚戒而已。除了他們這一桌,其他隻有萌萌和未婚夫的兩桌好朋友和同事來參與見證而已,沒有收禮金,倒是每人收到了一份貼心的小禮物----一個水晶相框上麵刻有他倆的姓氏的拚音字母縮寫。


 


劉仁宇很欣慰地看到女兒有個好歸宿,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但起碼自己從此可以默默關注她的人生。她其實很像自己,隻是她還太年輕不知道也不可能往別處去想而已。劉仁宇基本上沒有看夏雪,卻無法阻止自己去看女兒。萌萌也注意到了這對麵的叔叔對她的關注,很慈愛、很溫暖的目光,很奇怪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星期一一早,夏雪就帶著她的工作檢查小組跟劉行長正式會了麵,劉仁宇帶著領導班子匯報了大致工作情況。夏雪沒有宏篇大論、隻強調這隻是一次例行檢查,留了需要配合她的幾個部門開小會、布置工作。小型會議室即刻成了他們的臨時辦公之處,劉仁宇提出他是否需要回避,夏雪微笑著回答:“不必。劉行長盡管忙自己的事情,有需要我會去找你。”


 


雖說自己本身就是行家,劉仁宇也自信自己因為平時的勤勉努力、而且工作中跟骨幹們打成一片、沒有吃獨食的現象,所以他是有信心通過檢查的。但接下來的幾天,每經過會議室看見他們四人忙碌的身影,間中工作餐都是叫外賣送進去的。他於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都不免脊梁骨嗖嗖地冒寒氣,把空調暖氣開到最大似乎還是不行。


 


這次非常奇怪啊!沒有任何一絲消息先透進來,而夏雪又似乎沒有什麽理由非置他於死地不可似的。既不存在人事糾葛,又沒有來自上麵的風吹草動,這讓一向自覺聰明過人的他因為摸不著虛實而更為坐立不安起來。。。


 


劉仁宇從來未曾料到,十多年前他就已經不小心跟人結了怨。這個人就是林芳子的前男友。從被芳子用其他借口甩掉之後,這個靠模擬名畫為生的小畫匠本來也沒太痛苦,因為容易投入也容易放棄的個性使然吧。所以十多年過去了,他已娶妻生子,原本什麽事兒也沒有的。


 


但很偶然的一次,他遇見過林芳子一次,他叫她的名字,她看見他居然像活見了鬼似的立刻拚命逃竄,這倒徹底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記住了她的車牌號碼。接下來、他就像個刑偵處的偵探或說狗仔隊的狗仔似的,開始了他的驚險有趣的業餘生涯。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年間他拍到了不少證據照片,原來林芳子是為了這麽個大金龜把自己給甩了的。雖然明知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天他還是忍不住匿名把他收集到的資料圖片輕輕一點,E-MAIL給了銀監機構。


 


也算劉仁宇命不該絕,那天手下把這個郵件轉到了夏雪的手裏。其實因為女兒的緣故,夏雪這些年還真沒少關注劉仁宇的消息。她一看內容就強烈地感覺到了不會是誣告。沒想到當年憨厚得要命的劉仁宇還家外有家、美女子女在抱。聯想到幾年前,她自己有一天偶然在趙毅民的書房裏翻到的他在收集的劉仁宇的資料,夏雪知道有張天羅地網正向劉仁宇撒下去,幸虧那時那檔案裏似乎沒有多少致命材料,而現在這個E-MAIL落在了自己手裏。


 


夏雪為這事煩了不少心,雖說已是往昔紅塵,但她很難接受萌萌的父親將成囚犯這麽一個現實----難道要讓女兒來審自己不知道的親生父親嗎?夏陽之前原本就在跟她籌劃讓他們父女見麵的事情,百般考慮之後,夏雪決定不如先下手為強地下去檢查一下。


 


與此同時,林芳子也在某律師樓忙碌著,她在脫手劉仁宇給她在赤柱買的一大套房子。跟幾年前的進價相比,房子已經翻一倍有餘。她倒不是要帶孩子們離開香港,她是在撇清跟劉仁宇有關聯的一切事物。自她跟他好上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安全的,這麽多年,她想從他身上得到的好處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直覺這次劉仁宇是逃不過去了,她唯一可惜的是深圳的別墅帶不出來,現在價值已經好幾千萬了。不過房產證等等不是全在自己的手裏嗎?除非爆出來,否則一切還是她和孩子們的。


 


當然十二年的二奶生涯,劉仁宇一向待她和孩子都不薄,所以要說完全舍得也不是真話。但跟所有的官二奶一樣,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手裏的一切其實都不真屬於自己。這些走捷徑的女人們知道自己不同於商二奶,人家怎樣跟大奶打鬥爭奪,隻要不出人命、怎樣都還算人民內部矛盾。當然像富麗川菜館的二奶那樣搞得男人蹲了進去,一切被大奶攪黃的偷雞不著蝕把米的傻例子還是不多的。而官二奶們到一定級別的都知道隨時都要收拾細軟逃生的。


 


林芳子沒覺得自己不仗義,她覺得自己能為他帶好兩個孩子,就已經非常仁義了。他出事又不是自己害的,他不為自己貪也總會為別的女人貪吧?總有事發的一天,不過老天保佑,希望他能像個真正的共產黨人那樣千萬不要供出自己。不過供就供吧,難道我不會自己好好先做處理?她多年在官二奶網上學到的偵查與反偵查知識好像已經夠她應付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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