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強跟姐姐提到的這個人物就是險些成為了他的姐夫的、當年公派留美不歸的章建軍。
剛做完一台胸科大手術的章醫師疲憊地坐在辦公室裏喝幾口茶、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兒還得開車回自己臨時在新澤西租住的家裏去。兩年前他被老婆執意離婚了,她和兩個女兒住在曼哈頓的豪華公寓裏;都說醫生是美國最搶手的丈夫,章建軍無論外形還是醫術都無可挑剔,怎麽就在年介半百之年被自己的前妻踢了出去呢?
唉!說來人的命苦也真怨不了社會,人人隻盯住醫生的高薪豔羨不已。可是誰知他們的付出有多大呢?國內的醫科大學文憑美國是不認的,一切重頭再來,雖說他是公派出來滯留不歸的,原本的短期學習,為了從J1轉成F1身份,他也頗費了一番周折。接著正式留學,打工,畢業,博士後,住院醫師,住院總醫師,主治醫師,一步一步走過來。一丁點兒也不比別人容易,何況一直就在胸科而沒轉其他科的、在他們80年代中出來的那些人中真沒幾個,他算夠搏命的人了,四十來歲時已是主治醫師。唉,人累因此也衰老得快,那時已有不少白發,現在已經是半百半黑的灰色了。
滿以為一切的辛勞總不可能沒撈著個好晚年,也不是不厭煩老婆視錢為命、一天到晚的嘮叨、和把他當提款機用。但她前年忽然提出離婚還把他嚇了一大跳,特別是他的律師告訴他,他太太因為跟了他20年,離婚除了讓她更加自由之外、其餘絲毫減損不了她什麽,而且隻要她不再嫁,他就必須一直養著她,聽到這兒,他簡直出離憤怒了。如果說原來她是他妻子他必須養他無話可說的話,但現在她是在用他辛辛苦苦的錢養情人、而且就是不再結婚,因此他必須繼續把他們養起來!他無數次地詛咒這縱容寄生的法律,隻恨自己怎麽就淪為了被前妻剝削的工具,唉!誰讓人家會嫁男人呢!
如果說因為還要養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上大一了,小女兒才六歲,錢被瓜分大半也就算了,可他對孩子的探視也被前妻視為敲錢的借口,除了錢、他就不明白她怎麽就不能對他講哪怕是一點點情字?這二十年來,他除了是個盡責盡力掙錢的丈夫和父親之外,他承認自己不算是個有情趣有柔情的男人,他漠視了前妻的怨言和日益積聚的不滿是自己的不對,但他是真的好辛苦好累啊!為什麽就不能像個普通男人那樣有個溫情滿溢的家呢?
如果說真的有前世,他隻能相信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她的,所以需要這輩子來還。否則真的無法去理解和接受所發生的一切。唉!許是喝了孟婆湯,上輩子的事情他記不清了,隻記得這輩子傷害過一個好女人,然後也被另一個好女人所傷害。
當年他的滯留不歸嚴重傷害了前女友許靜虹,所以後來他得知她弟弟來美之後是竭盡所能去幫他,當然兩人都在LA。但後來許誌強找了個ABC,比他還早拿到了綠卡、更早入了籍。再後來他來到了紐約,兩人各忙各的、所以聯係也就鬆散了下來。
在紐約,章建軍遭遇了一次致命戀情。他做住院醫時認識了一個還在醫學院上學的北京女孩菁菁。菁菁從不跟他提家裏的背景,但那時是九十年代初,一般出來留學的都是讀碩讀博的,她卻是跟她弟弟一道來美讀本科的。不過她是從國內某大學大二輟學過來的、弟弟則是應屆。這隻算一個異常處;另一個異常的地方是1993年,她父親來看他們時,居然用現金連買了三棟別墅!這在當時絕對罕見。當時是章建軍充當他們的司機。她父親看上去就是不小的官。比較老成的章建軍知道這潭水太深了自己怕是惹不起,所以就由開始的主動追求變得畏縮不定起來。
菁菁原本覺得建軍大自己太多並不把他當備選男友看,但一向習慣了別人鞍前馬後的伺候的女孩,忽然遭到冷落、一生氣跑去找他,逼他教自己開車,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章建軍所能控製得了的了。他們的第一次發生在車上,倒不是學老美愛玩什麽車震,是章建軍怕自己迷失在這似乎遙不可及或說不會有結果的戀情裏,所以執意分手。膽大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菁菁撒嬌賭氣坐到他腿上去,不收回分手的話就不下來。他畢竟不是柳下惠,根本沒有坐懷不亂的定力。更何況除了她諱莫若深的家庭背景,他本身就很喜歡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孩。所以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自然而然了,讓原本的分手立即逆轉成了確定關係。
菁菁是個大膽又溫柔的女孩,章建軍一邊擔心沒有結果,一邊還是毫無抵抗力地陷了進去。她留美的大學四年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比較許靜虹的拘謹和誓死不肯托身於他,他真是愛死她的大大方方的個性了。這時章建軍的經濟能力越來越強,他隨時等她畢業迎娶她。菁菁倒是個不愛占人便宜的姑娘,她知道他的錢來得辛苦,一般也不讓他破費。她當時就有信用卡----這在中國留學生中極為罕見。
最終,菁菁的特殊家庭背景讓她毫不貪戀那時美中還客觀存在的比較巨大的差距,也似乎毫不貪念在美國做個醫生太太,她要求他跟她一起回去。可是章建軍本身就是滯留不歸的啊,何況他在美的前途一片光明。他們之間第一次爆發了一場大吵,從農村走出來的章建軍不知出於自卑還是自尊,明明自己態度太激烈,也堅決不低頭、不道歉。最後菁菁走時也忍住了沒給他電話,於是一對原本好好的戀人最終做了分飛燕。據跟她同機回國的同學說,一到海關,別人都得排隊、隻有她免檢。她是被軍隊專車給接走的。
分手之後章建軍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她,但天各一方之後他想爭取這段感情也已回天乏力了。他後悔自己的態度,特別是後悔沒有盡力留住她,女孩子哄哄或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的。他去找過她弟弟,他轉達姐姐的意思是一切已經太遲了,大家都往前看吧。這麽冷的說法就像一片薄薄的、寒光閃閃的刀片,隻在他的心上輕輕帶過,他的心就分為“之前”和“之後”的截然不同的兩片了,之間當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之前”他覺得一切美得像天堂;“之後”他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他都記不太清了。
雖然後來他跟別人一樣娶妻生子,事業上也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過來。但當他前妻最後歇斯底裏地罵自己無異於嫁了個半死不活的人的時候,他真無言以對。這麽多年他以為她什麽也不知道,其實女人的心有時隻需看一眼對方的眼睛,所有的愛恨情仇,一切都會如水晶般的透明呈現。。。
他的這一段情許家姐弟倒不清楚,他們隻知道他後來結婚了、過得不幸福,連探視女兒都很難、很辛苦。已經五十出頭的一個男人了,忽然沒了家,這情形就算他以前再對不住自己,許靜虹還是忍不住替他難過和揪心。
她回想起他們告別的前夜,他執意要留著住下,她害怕把持不住自己,狠心把他推出門去。她不清楚自己做得對不對,但很顯然的是自己的處子之身也沒有讓老公劉仁宇有所觸動,他口裏居然叫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唉!命哪!這世界,仿佛有張無形的巨網,把所有紅塵中的癡男怨女網羅其中,統統一網打盡。。。
這時在大雪紛飛的黑夜中開往新澤西的章建軍,也忽然莫名記起了自己當年出國臨行前的激情澎湃,如果那一夜,靜虹讓自己住下了,不知是否會是另外一個結局?他不確定自己能對美國免疫,所以會不會因此就以未婚妻的身份來待她和因而加強了一個男人的責任感,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知道小舅子回來了,本該立即回家的劉仁宇,因為被夏雪的一番說話搞得心裏難受,他一個人回到他跟林芳子的別墅裏,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發呆、再發呆。。。
唉!無常的,是人生!
關於許,可能是她性格的問題,她若有想夏或林一半的脾性,她也就幸福了。有點同情她。
八九之後至九六年間,因必需有海外血緣關係方能辦護照,讓那些自己申請到獎學金的但無海外關係的不得不挖空腦子找在海外的人,寫些所謂書信,然後再憑書信和金子去疏通公安部門辦護照。又是“你有政策,我有對策”。隻是覺得文中的章還可以給許弟這方麵的幫忙,如果許家真的沒有海外關係。僅供參考。
許的運氣不佳,先遭遇了不咋的章,後又碰上更糟糕的劉。
讀到這,不是很理解許,許是個敬業還懂得健身保養的女醫生,她怎麽會如此容忍劉,特別是劉跟林芳子對上眼後。可能是小說裏的人物被寫者張三李四的,讀者讀得不理解也不奇怪。
寫得很好,大部分讀起來很真實,千萬別因我留言就要我續寫。之所以留言隻望有助於星空駕禦人物的能力。
有個細節要注意,夏雪在國企(國有金融機構)工作,又在同一個婚姻裏,生了夏萌萌,不可能再生個兒子。計劃生育是國策,切實地落實到特別是國企裏人人的身上。
許弟是八九後想出國留學的,他是因公還是因私?在八九至九六年,因私出國留學(自己聯係學校申請到獎學金),還必需有海外關係方能辦因私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