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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深圳!26 (小說)

(2011-04-02 00:23:00) 下一個

這次聚會是許誌強的高中同學兼朋友----在職軍人梁師長做的東。梁師長來自於農村,一個是他成績好,更主要是因為他哥哥在許誌強他們市裏那所最好的中學教書,他才能進到他們尖子班的。那正是國家特別需要各色建設人才的80年代初,完全沒有背景的他後來考入了軍校,他好幾年前已是師級。


 


那時雖然大家都不富裕,但農村來的住校生一般都比較內向而沉默寡言,城市的同學一般也不怎麽跟他們一起玩----他們的農業戶口決定了他們比城市人口“低級”的命運,雖然他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生下來就落後了,但要改變這“生而不幸”的命運、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出去---鯉魚跳龍門!當然,能進這所學校的農村學生原本都是好樣的。也許因為許家也比較困難,加上他倆都比較高大地坐在最後排、高中同了兩年的桌,許誌強一直就跟他比較投合。


 


近兩年不清楚是因為新疆暴亂、藏獨猖狂還有就是部分城市時不時有些小騷動,這讓和平時期的軍隊再次受到最高層的重視,軍人武警幹部加薪幅度非常大令人乍舌、他們薪金幾乎翻番。而且地方跟軍隊的交融更為密切。許誌強幾次跟他吃飯都發現都是令他大開眼界的好幾萬元一桌。好幾千刀啊!他在美國反正根本不曾吃過這麽豪華的宴席!他每每都不由地感歎祖國真是富有和強大起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清楚他自己的兩個姐姐和哥哥在中下層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他幾乎都會誤以為所有的國人都已舊貌換新顏了。許誌強是當年班上的學習委員,加上人長得特別精神,所以雖然那時男女生互相絕不說話,但隻要是他們年級的、甚至隻要是同校的基本就沒有不知道他的。不過都是四十大幾的人了,無論男生女生、無論事業家庭是如何的令人驕傲,歲月的滄桑像一曲無奈的悲歌、那任是誰也逃不脫。


 


近些年國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也讓原先會高看他幾眼的同學漸漸有了超越的喜悅。班上的文藝委員小汪姓如其人,到現在眼睛都還是水汪汪的,隻不過眼珠不再那麽黑、也不那麽明眸善睞了。她快人快語道:“老許啊,還是你們美國人青山綠水的過得滋潤啊!聽說你們都習慣把我們這些出不了國的統統叫做LOSER了!”-----小汪的女兒在美國藤校留學,所以她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嗨!你這是什麽話?”許誌強像被人看穿並當眾剝了外衣似的有些尷尬得麵紅耳赤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89-96年因私出去的都需要海外關係。我不也是險些因為這道關卡而差點兒走不成的嗎?難道我去不成美國我就是LOSER了?你這麽說大家都要不高興了哈!其實我姐姐還一直說我出國了反倒嚴重地虧了呢!看看你們現在過得這麽滋潤,我到現在還一天到晚必須鑽研技術、IT這行一不留神就會被小年輕超了過去。嗨!這份辛苦你們誰知道?一想到也許就要辛苦到退休了,整了半天俺也不過是個技術民工,唉!我、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桌的同學都哄笑起來,梁師長豪爽地讓大家舉杯:“誌強隨隨便便就一年20幾萬刀,夠可以了你!不過我們都奔5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比的,都但求健健康康的多活幾年吧!”同學吧就是這點好,誰說點兒酸話、泛點兒酸水,大家都可以一笑而過當打趣般的不以為意,畢竟大家沒有什麽厲害衝突,互相之間念的都是些舊情和完全放鬆心態的愜意。當然苦孩子喜歡提當年的苦,多半皆是因為現在翻了身。。。


 


其實許誌強近幾年的頻繁回國也不是沒有目的的,現已47歲的他當年到美碩博連讀之後就一直在某IT行業老大企業裏設計芯片。跟國內跟他當年同水平甚至遠不如他的同學的巨大斬獲比較起來,他的危機意識越來越強,不知這是否叫做中年危機。其實像他們那樣的企業,根本就比社會主義更像社會主義,行業世界龍頭老大的地位在看得見的未來要有撼動者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倒完全不擔心自己的飯碗---畢竟華人在業界的勤懇是有目共睹的。


 


不過像他太太家已是好幾代的移民,她家的親朋好友隨隨便便開個加油站,甚至小小一個紀念品店就可能實際收入遠勝過他,這讓全家完全靠他一個人撐著的他輕鬆不起來:雖然收入不菲,但兩個孩子從小一直念的是私立學校,太太要買個喜歡的衣服裙子都還得等到聖誕節瘋狂打折期----而那時她心儀的東西通常早就沒有了,她難免要囉嗦他幾句。老婆倒一直想去上班,但她脫離職場太久了,掙的那點兒真還不如呆在家裏。何況他們住的那個片區是比較貴的,太太們幾乎都在家裏做家庭主婦支持丈夫的事業。


 


許誌強其實屬於這半生相當順遂的男人,同期留學的同學熬綠卡的艱難旅程他沒有經曆過;特別是多少籍著出色的外形氣質還有自己在公司做得蒸蒸日上的氣勢他還深得他嶽父嶽母的歡心。因為他不是個花花腸子的男人,他那心疼女兒愛屋及烏的法國丈母娘實際這麽多年來,凡到他們小夫妻生日、結婚紀念日、還有兩個孩子的生日、畢業典禮等等老送他們貴重禮物,比如老婆想要的包包鞋子衣服之類、甚至包括豪華歐洲遊。


 


然而許誌強畢竟是個蠻傳統的中國男人,因為有兩個舅子還有二老自己的收入、嶽父母倒輪不到他們來負擔,他自己的父母已過世,但每每想到他自己能給孩子們積累點什麽?能幫著自己的哥哥姐姐一點什麽,還有開始無意識地倒數著來過的日子,他越發有一種時不我待的危機感----他自己覺得現在已到最後關頭,假如他不能跳出來開個技術開發公司什麽的,那麽他這輩子會因為沒有奮力一搏而遺憾終生的。所以也許別人聚會隻是來聊聊同學舊情、他多少有些在積極積累人脈、信息和合作的機會。畢竟國內的市場太大了,似乎人人都可以多少撈上一點,憑什麽一直品學兼優的他就不可以?他才不信這個邪!


 


深圳是個相當神奇的地方,不光是許誌強有好多同學朋友在這裏成就了他們成果輝煌的人生,比他們年輕一輪的林芳子這代也是過得精彩絕倫的。那麽再比林芳子小一輪的李芝芝們呢?嗬嗬,連阿芬阿美她們都能自得其樂。。。


 


林芳子應邀來到李力獨居的家裏時有些受到強力震動,雖然她知道李力在做風投公司項目經理,收入是不會低,但是她絕沒有料到他能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能買得起頂層複式豪宅。“沒想到吧?”李力一邊給她倒上一杯紅酒,一邊難掩自得之色,他就喜歡看到她吃驚的模樣。芳子沉住氣就是不問他哪兒來的那麽多錢?她相信他隻要願意自然就會告訴她的。她啥沒見識過?


 


李力畢竟不是在特殊戰場戰鬥過的林芳子的對手,他正想對舒適地半躺在客廳沙發上的芳子上下其手時,芳子用腳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我怎麽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似的?”她幽幽地說道。李力握著她塗著豔麗寇丹的美腳差點兒鼻血都冒出來。他曉得如果不老實交代的話,別說美人心,就是她美麗的身子也別想碰著。何況他何嚐不想炫炫自己呢?哪個男人真可以做到不虛榮?當然通常社會把這種男人的虛榮故意跟女人的分野開來,大家習慣稱之為事業心。


 


於是他開始娓娓道來,正如芳子所想,籍著他的薪資他是住不上這空中樓閣的。原來十年前他出資隨份子跟朋友在東莞開了個代工鞋工廠,這些年沒想到是不是叫做“運氣來了連門板都擋不住”,他們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當然合夥生意關鍵看夥伴,他當然知道自己有職在身、不可能監管得到所有的一切的,但他那朋友還算講情講義的一哥們,所以李力也就作為原始股東跟著進賬不少。其實他還曾經想辭去正職、一心跟他發財去。-----那個花花世界爽得豈止掙錢一樣?不過真算他走運,這邊他老板不準辭。前兩年那邊全球金融風暴就來了,他們全靠接外貿單子的工廠受到的衝擊是最大的,也幸虧他那朋友眼見風頭不對,趕緊平價脫手了那兩間工廠,才最終保得了他們多年的成果,這叫壯士斷臂、否則真相當麻煩。。。


 


講到動情之處,他禁不住嘩嘩地拉開了所有的窗簾,夜幕下的香港燈火輝煌。。。為什麽層數越高越貴隻有住過的人才能領略。芳子晃了晃杯中的紅酒,輕酌了一小口,她斜瞟了李力一眼,不以為然地故意逗他:“原來你進步成了血汗工廠的老板。”


 


李力有些著急地上前想給她解釋點什麽,她卻用腳勾住了他的脖子。李力喜不自勝地想撲將過去,她卻收腳一躲、獨自來到了天台花園。李力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傻帽!還不滾去放音樂?”


 


趁他屁顛屁顛地跑去放音樂的檔口,林芳子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老天怎麽這麽厚愛我呢?她迅速地把李力的位置從性伴侶調整為男朋友。雖然婚姻對她來說多半意味著束縛,但。。。但如果她跟李力好的話,做不做他的妻子估計她父母都肯從此原諒她的。。。


 


李力來到她的身邊時,風正揚起了她大波浪卷曲的秀發,她貌似弱不禁風地偎在他懷裏隨靡靡之音慢搖著。。。李力的前妻是個漂亮的空姐,但她的美麗笑容好像全獻給了她的職業,他多半看到的是她的倦容、甚少看到她的笑顏。跟風情萬種的職業情人林芳子比起來,她雖然容貌不輸,但輸在對他來說女人味缺如。他倒沒有想過要娶眼前這個女人、盡管她是他的初戀。但沒有幾個回合下來,他原本隻想滿足男人的下半身的如意算盤就被她看穿,她毫不客氣地把他給踹了。。。


 


在這場拉鋸戰中,李力一直無法擺脫跟她無論是床上、客廳還是天台、甚至廚房裏的激戰身影,在好些日子的日夜輾轉反側當中、他特別害怕失去這麽一個尤物,他終於拗不過自己、向她舉起了投降的白旗。如果有個女人能夠讓自己過得身心舒泰,就算她並不是最理想的妻子人選,那又如何呢?畢竟他也是個快奔四張的人了,什麽對自己最重要他心裏太清楚了,畢竟日子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於是情場上屢戰屢勝的林芳子最終得了手,不光是她,就連她跟劉仁宇的兩個孩子也被李力愛屋及烏地迎進了門、駐紮下來。林芳子跟他們說她跟他們的爸爸離婚了,這位是媽媽的愛人李力叔叔。孩子們有些難過、但似乎不意外。


 


“你必須跟那姓劉的斷了,而且不能再跟其他的男人來往。”這是李力對林芳子的底線要求。林芳子當然知道自己作為女人的驕傲資本最終會慢慢隨風而逝的,她白了他一眼:“我連你一個都對付不過來,還要其他臭男人幹什麽?”李力被她的話逗得極大地滿足了男人的虛榮,不久他就跟她提了新的要求:他很想很想做爸爸了。至此,芳子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大半,她躲劉仁宇的路變得異常輕鬆和容易起來----他們畢竟沒有婚姻,雖然兩個孩子可憐了一點兒,但她深信自己有能力不讓他們在新家受絲毫委屈的,接著她覺得該頭疼做李太太的利和弊了。


 


假如一個女人真把情場當成終生事業去看待和研究的話,她似乎很容易做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盡管一路走來、這道路的艱辛曲折她覺得不足為外人道,林芳子至少目前為此,還是相當滿意於自己的赫赫戰績和表現,寄生草不會羞愧於寄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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