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紅葉
帶著對盛夏的眷戀，新綠的期盼，以其生命中最璀璨的瞬間，迎接寒冬......
每一位在職場打拚過的人，都逃不過“麵試”這道門檻，這道坎有高有低，有些需要過關斬將，也有一就而蹴的，但無論怎樣，求職麵試總是要承受程度不同的心理壓力。在我二十多年的職場生涯裏，換過幾次工，也就有了幾次形式各異的麵試，而最令我難以忘卻的，是那次最不“循規蹈矩”的麵試。
2011年底，我工作了7年多的一家生化公司因業績不佳，經費削減，大規模裁員，我所在的化學研發部門整個被“砍”，我也因此經曆了人生的第一次被裁。被裁後的日子，我一邊享受著踏入職場後難得的一段清閑時光，一邊不緊不慢地尋找新工作。
一天，我接到一個印度口音的電話，說是在網上看到我的履曆，想與我聊聊。當時我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職介，因為在矽穀，印度人幾乎壟斷了這個行業，所以，我當時的反應也是合情合理的。我很隨意地與他談了自己的工作經曆、專業背景等問題，這位印度人談吐也很輕鬆隨和，還不乏幽默，我們的談話在雙方都愉快滿意中結束。之後，我再也沒把這事，還有那位我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印度“職介”放在心上。
過了幾天，印度人又給我打來電話，約我到某公司麵試，公司離家不算太遠，我欣然答應。那時，我才意識到，印度人並非“職介”，而是那個公司的一員。
麵試當天，我被帶進一個不大卻很整潔的會議室，裏麵坐著兩個人，一位是高個子的白人女士，被介紹說是公司的VP；另一位就是與我在電話裏交談過的印度人。隻見他笑意盈盈的臉上透著睿智，見到我，很恭敬地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聲“謝謝”後就放進了隨手的文件夾裏，心裏嘀咕著，這位也許是未來的部門主管吧。
麵試在出乎我意料的輕鬆氣氛裏進行著。印度人問了我幾個技術方麵的問題後，話題就偏離了，竟然轉向了生活、家庭、人生……“你業餘生活都做些什麽？”“你人生最大的快樂是什麽？”……我準備好應對的技術問題還沒真正的用武之地呢，卻讓我去回答這些人生答卷，我這是在應聘化學工作嗎？不過，印度人的風趣幽默，談吐中透出的智慧，令到毫無思想準備的我也不至於太尷尬，反而，在輕鬆隨和的氣氛裏慢慢進入狀態。本該拘謹嚴肅的應聘麵試，慢慢轉變成無拘無束的聊侃，而坐在旁邊的女VP，反而成了一位默默的聽眾，時而投來一絲微笑或一兩句搭腔。
麵試回家，才想起從文件夾裏取出印度人的名片，看後一陣驚訝，原來這位名字叫M的印度人，不是“職介”，也不是“部門主管”，而是這個公司的CEO加President，換句話說，就是主宰這個公司的大老板。
我不禁自問，如果當時認真地看一下名片，我在麵試時還會那樣輕鬆淡定嗎？我與他的調侃，還會那樣出口隨意，真誠袒露嗎？即使談不上緊張，但至少會帶上那麽一點敬畏吧？也許，正是這份“無知者無畏”的心境，讓我在麵試時可以臨場發揮自如，而那段不加修飾的真誠交談所帶給M老板的第一印象，也許就成了他日後對我說的“我喜歡你的個性”一個很好的鋪墊吧？
沒兩天，M老板在電話裏給了我聘任通知，一番考量之後，我接受了，從此，我又重返職場，在M老板的公司度過了時而陽光燦爛，時而風雨搖曳的五年，這是後話了。
人生要經曆多少個“第一次”才算圓滿？這次麵試，雖不是我的“第一次”，但卻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最不循規蹈矩的麵試。
此文原發於《世界日報》副刊 2024.12.9
